這處礦洞雖潮濕幽黑,鼻尖聞之帶股腐爛的味道。Google搜索
可這是最近的駐紮地,而且能遮風擋雨,算是方圓幾公里內條件最好的駐紮地。
故而,這裡便留給了老弱病殘,以及救助下方災民的軍人捕快們。
紀雲汐沒有理會吳惟安和太子,也沒有去阻止六哥七哥。
到了這,她便帶著晚香寶福一眾丫鬟侍從,卸下她運過來的那些物資,安排寶福們先一一分塊放置。
從布莊拿來還未來得及賣出的衣服,放在最裡頭不容易濺到雨的地方。
米麵這一類需要煮過才能食用的,則放在衣服一旁。
紀雲汐甚至還帶了不少炭過來。
如今雨還在下,到處都很潮濕,用木枝根本生不起火,就只能用炭了。
而用炭取暖在這種時候,太過奢侈,是拿來煮米煮麵的。
在收拾這些物資時,紀雲汐特地叮囑過晚香,以及那些平日暗中護她安危,她雇用的武林人士,讓他們守著,防著點災民。
這裡條件簡陋,根本就沒有可以避開眾人放置物資的地方。
連官方的物資,也有捕快在把守。
這是怕出現人群上來哄搶的情況。
人在面臨生死的境況下,能做出什麼,是很難以想像的。
東西放好後,紀雲汐便讓寶福她們先將衣服發下去。
周遭的這些百姓,身上的衣服都是半濕不干,貼在人身上,凍得瑟瑟發抖。
寶福手腳麻利,抱著五件衣服,吊梢眉往一旁掃了眼,看見附近有個一直咳嗽的小女童,便當先朝那走了過去。
這衣服大多都是成人,但這種情況,也顧及不到衣服是大是小了。
寶福拿了件衣服,遞了出去。
小女童呆呆地接過,看著大大的衣裙,也不知該如何穿。
寶福看向一旁的婦人:「大姐,你不幫你家閨女穿一下?」
一旁的婦人聞言愣了愣,她看看那女孩,又看了看寶福,嘀咕道:「她不是我閨女。」
寶福:「那她爹娘呢?」
婦人搖頭:「不知道啊。」
寶福頓了頓,眉毛一挑就是一張面目可憎的臉:「那嬸子你也可以幫一把罷?」
婦人癟了癟嘴,也沒說什麼,伸手奪過那女童懷裡的衣服。
寶福眉眼一跳:「你可別搶啊!這是給這女娃的!」
婦人也怒了:「你這人刁鑽得很!我看你是那夫人的丫鬟罷?真當自己是主子,仗勢欺人吶!誰要搶了,我才不稀罕!你們這些人,說是救人,但也防著我們,沒把我們當人看!我們又不是乞丐!要不是這洪水,我家會缺這一件衣服?晦氣!」
寶福向來也不是個吃素的,把衣服往胳肢窩一夾,叉腰就要罵。
一旁在安排丫鬟們做這做那的紀雲汐聽到爭吵聲,眉頭微微一皺。
吳惟安已經走了過來,在一旁給幫紀雲汐打下手:「看著要打起來了。」
紀雲汐嘆口氣,剛想出聲喚寶福,便見那兩人忽而停止了爭吵,且都在看那個小女童。
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紀雲汐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過去。
吳惟安遠遠掃了眼,站在原地沒跟。
紀雲汐走到近前時,那婦人已經將衣服給女童穿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隻手。
只是那手上,傷痕遍布。
不是洪水之中造成的。
寶福難得沉默,她死死盯著那女童,幾近咬牙切齒:「大姐,這是誰家孩子?」
婦人將女童的衣服穿好,起身將換下來的濕衣放到一旁晾乾。
她走動間,寶福才看到。
這婦人的腿在洪水中被異物颳了一長條,血倒是已經不流了,但被水泡得發白,看起來異常恐怖。
婦人拐著腿把衣服晾好後,又走過來,在原地坐下。
她看看紀雲汐,又看看寶福:「我怎麼知道?我被救上來的時候,這女娃就已經在這了啊。」
紀雲汐伸手拍了拍寶福的肩:「好好分衣服,別再鬧起來了。」
聽紀雲汐這麼說,寶福抓了抓頭:「知道了,小姐。若不是這人和我吵」
婦人一個眼刀子就掃了過來。
寶福沒再說下去。
紀雲汐沒有久留,見狀便走了。
寶福看了看那婦人的腿,遞出去一件衣服。
婦人白了寶福一眼。
寶福見狀就要收回:「不要就算了!」
可婦人伸手搶了過去:「誰說我不要了?晦氣!」
寶福咬了咬牙,記著紀雲汐的話,才忍住沒罵回去。
她發完後,又給一旁靠在洞壁,縮著身子,咳得滿臉通紅的老頭也發了件。
老頭手裡拿著根木頭製成的短煙管,只是裡頭煙已經潮了,他也沒有火,點不起來,只能有一下沒一下的拿在鼻尖聞。
見到寶福遞過來的衣服,老頭擺了擺手:「不用,咳咳咳,我不用,咳咳咳,我有煙,夠了,給別人罷咳咳咳……」
往回走的紀雲汐聽到這裡,身形微微一頓。
不過她也沒回頭,一直走到吳惟安旁邊。
吳惟安問道:「女童身上有傷?」
紀雲汐嗯了一聲。
吳惟安點點頭。
這世間,要孩子大多都很簡單,一個小小的決定就可以帶一條人命到世間。
可養孩子,多難啊。
吳惟安輕勾了下唇,沒再說什麼。
紀雲汐對守著的幾人道:「這裡留一人便好,其他人下去幫著救被困民眾罷。」
聞言,晚香和幾位武林高手瞬間就要動。
「晚香姑娘是女子,留在此地。我們下去便好!」
晚香冷笑:「分什麼男女,就論身手。出去一決高下,誰最差誰留在這把守。」
過了一會兒,一名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子回來了。
洪水中掙扎的人,就像餃子湯里會動的餃子。
這裡一顆,那裡一粒,數不勝數。
這讓雪竹看得格外糟心,撈了一個又一個。
第一枚被他撈上去的小餃子,還沒走,淋著雨四處走動踮著腳尖在分辨著什麼。
雪竹把餃子撈上來就不管了,可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的大人們看見他,都試圖帶小男孩到山洞中。
可男孩說什麼都不肯,他一邊哭,一邊吸著鼻涕道:「我妹妹還沒找到,妹妹還沒找到,哇嗚嗚嗚嗚……」
洪水之下,多少人流離失所,痛失親友。
大人都想告訴小男孩,他的妹妹應是找不到了。
可最終大家什麼也沒說,扔給男孩一把傘一條干毛巾,便也沒再管他。
下方人太多,哪裡管得過來啊。
紀明焱的苦大仇深沒堅持太久,在洪水中救人,看起來似乎很簡單,但比他想像中累很多。
一連救了七八個人後,紀明焱實在撐不住,腳步一點,便落到一艘船上。
船上坐著清河郡的捕快們。
這些捕快身手差,只能用船和繩子這種比較粗笨的法子救人。
紀明焱喘了幾口氣,對旁邊愣愣看著他落地的兄弟道:「我累了,你累嗎?」
那拿著袋酒的兄弟下意識點了下頭:「還還好?」
紀明焱看了看他手裡的酒,伸手拿走,仰頭喝了一口:「!好辣的酒!」
那兄弟手還保持著拿酒的架勢,下意識道:「這是我們清河郡有名的清河酒,夠勁,喝一口就不累了。」
「確實。」紀明焱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拍拍那人的肩膀,拿著酒腳尖一點就飛走了。
對方:「!我的酒!」
雖然都是來救人,但這樣就把他的酒拿走了,不好罷!!
紀明焱找到了紀明雙,紀明雙明顯已經有些體力不支。
紀明焱一把拉住紀明雙,不由分說就把他扯到了那艘船上。
紀明雙:「紀明焱你做什麼!下方還有好些人呢!」
紀明焱一把將他弟弟按住,就把清河酒往裡灌了口,語重心長道:「明雙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哥說過,萬事都要有度。」
沒辦法,這裡就他紀明焱最大。
長兄如父,他要好好照顧弟妹的。
人是要救,但是自己的命也要保住。
紀明焱忽而覺得,他身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紀明雙被辣得一咳一咳,躺在甲板上就像一條不住掙扎的魚。
紀明焱將那酒還給對方,道:「謝了,兄弟!」
清河郡的兄弟看著那條掙扎的紀明雙:「不,不用謝」
紀明焱道:「兄弟,商量一下。我們救的人能扔你這船上,你給運到岸上嘛?」
否則他飛過來飛過去,很累啊。
清河郡的兄弟道:「可,可以……」
他們本就是這麼操作的,這樣能救的人更多。
可紀明焱這些突然間出現,飛來飛去輕功極好的人,他們也沒敢搭話,就大家各自井水不犯河水的救人。
其實他們負責划船運人,這些人負責救人,是最好不過的了。
紀明焱自己這樣做還不夠,他一定要讓紀明雙這麼做。
紀明雙也不傻,知道這法子會好很多。
一來,他們在船上駐足時,就有了點歇息的時間。
二來,也能將在岸上飛過來飛過去的力氣和時間省下來,用來救更多的人。
後來,紀明焱又和晚香、圓管事他們分別推廣了這個法子。
畢竟紀明焱,和誰都混熟了。
他在半空中和雪竹相遇,打了個招呼,問道:「宅長老沒來啊?」
雪竹稚嫩的臉上,眉頭緊皺。
他覺得,這場面比剛到涼州時,那骯髒的院子還要棘手。
不知道要撈到什麼時候,才能把這些會在水裡動的人撈完啊。
雪竹回得簡略:「他飛不起來。」
紀明焱懂了:「我五哥也飛不起來。他們這一門的人,好像都飛不起來。」
兩人聊了幾句,各自撈人。
漸漸地,天暗了。
雨天天色本就暗得快,四周光線愈發少。
又是風又是雨,火把燈籠都很難點起來。而且在這樣的黑夜之中,燈也於事無補,幾近看不見。
等天徹底暗下去,大家便只能歇息了。
否則非但救不到人,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天邊只剩下最後一道光,一直沿著岸走了很久的小男孩忽而跳了起來。
他看向雪竹在的方位,用力揮著手:「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
雪竹左手一人,右手一人,往船上一丟,看向岸邊使勁揮著手的男孩。
那手,為什麼要一直揮著呢?
雪竹咬著唇,很想把那手給卸了。
最終,他還是飛到了岸上,一把將兩隻手給按住,非常認真道:「不能動。」
一動他看著難受。
看到雪竹,小男孩一把抓住雪竹的手,就拉著他走了幾步,指著一處倒塌房屋間的一道細小的人影:「哥哥,妹妹,那是我妹妹!」
雪竹眯著眼,看了一會兒,也看到了一隻揮動的小手。
只是那小手很無力,揮動間隔得時間有些長。
但也還是在揮著。
雪竹抿唇,把男孩的手揮開,飛了過去。
到那邊時,發現小女孩卡住了,要將那傾倒的房屋推開才行。
雪竹試著推了下,沒推動。
正當他打算回馬車拿到他的厚劍來劈開時,紀明雙剛好經過。
紀明雙一見小女孩,便喊來了紀明焱。
紀明焱呼朋喚友喊來了更多人。
在眾人的努力下,房屋很快便倒,卡在其中的小女孩出現在眾人面前。
女孩看看這人,又看看那人,癟癟嘴,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大家紛紛鬆了口氣。能哭說明沒多大事。
唯獨雪竹,從懷裡又掏出了一條帕子,給女孩的嘴裡塞了進去,而後提著女孩扔給了男孩。
男孩趕緊抱住妹妹,將妹妹口裡的帕子摘下。
妹妹當即又哭了:「哥哥!嗚嗚嗚嗚嗚……」
哥哥也跟著哭:「妹妹,你沒事罷,妹妹!我們沒有爹沒有娘了嗚嗚嗚嗚……」
雪竹:「……」
他沒有帕子了。
天色徹底暗了下去。
吳惟安往外看了看,找了那個被揍得鼻青臉腫,只能守著糧草的人:「你去將人都喊回來。」
那人看了看吳惟安,恭敬道:「是!」
他和他同伴們一直在暗中守護紀雲汐安全。
可這位姑爺不知何時發現了他們,在上京城到涼州一路上,他們沒少被吳惟安『提點』。
想起那一個多月的日子,他們至今看到吳惟安都害怕。
累到連狗都不如,每日身上都是傷,便是他們那段日子的最佳寫照。
不過辛苦還是值得的。
現在在晚香姑娘手下,他能多過好幾招了。
吳惟安使喚完人後,看向站在一側吩咐人生火做飯的紀雲汐,問:「你兩位哥哥可會回?」
圓管事他們聽命於他,晚香她們聽命於她,心裡再不願意,也還是會回來。
可紀明焱和紀明雙,還真不好說。
紀雲汐倒沒有很擔心:「有六哥在。」
吳惟安輕輕挑了下眉:「哦?」
紀雲汐看向他,神色難得柔和,唇邊帶著抹淡笑:「六哥,很惜命的。」
吳惟安看著她的笑,微愣。
吳惟安派來喊人的人還沒來,紀明焱看了看徹底變暗的天,便開始喊人回去了。
當然,他一個人都沒喊動。
那些人還是義無反顧地扎身於黑暗之中。
清河郡的捕快們站在紀明焱旁邊,聞言搖搖頭道:「這大晚上的,很危險吶。而且這麼不吃不喝不休息,能撐多久?」
紀明雙一手環胸,一手摸著下巴,陷入深思:「你說我將蒙汗藥將他們藥暈,再把他們搬回去,可以嘛?」
一旁的捕快們:「???」
還好,鼻青臉腫的那人到了,他先對圓管事道:「姑爺喚你們回去。」而後對晚香道,「姑娘喚大家回去。」
聽聞是吳惟安和紀雲汐的命令,兩幫人馬帶著一身疲憊地走了。
只留下紀明雙。
紀明焱一把拉住他:「明雙啊。」
紀明雙抹了把臉,臉上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我還能再救幾人。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紀明焱忽而道:「明雙啊,你想過爹娘死亡的真相為何在這清河郡嗎?」他輕聲道,「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當初的爹娘。」
紀明雙微愣。
就在他愣怔之時,紀明焱忽而袖子一揮,紀明雙便倒了。
紀明焱一把接住紀明雙,對後頭的捕快道:「可以欸!」
捕快們:「……」
紀明焱招手:「快來抬一下我弟弟,他太重了!」
捕快們:「……」
晚間,紀雲汐一行人在角落裡用晚膳。
其他人也都分到了各自的吃食。
分吃的過程中,紀雲汐稍稍有些擔心大家會搶起來。
可就像分衣服一般,大家都在靜靜等著自己的份,並沒有任何爭搶。
偶爾有些伸手要得急的,都會被附近的人白個好幾眼。
和寶福對罵那婦人罵得最大聲:「急著投胎啊!晦氣!」
紀雲汐捧著自己的碗,想起那一幕,忍不住唇角一彎。
是她魔怔了。
在現代各種小說影視劇中,古代的災民路上遇到吃食,都會各自爭搶,甚至不惜拼命。
可她忘記了,現下情況有些不同。
這些人都剛遇害,而且遇害前,他們也都是平平常常的百姓,不是偷雞摸狗的賊人。
是正正噹噹的人。
吳惟安坐在紀雲汐旁邊,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又挪開。
這是她今天第二回笑,第一回她應是為紀明焱而笑。
那麼這第二回,她在笑什麼?
總不至於是笑還在暈著的紀明雙罷?
吳惟安朝後頭躺著的人看了一眼。
紀明焱正蹲在邊上,從帶著的包袱里掏啊掏。
終於他掏到了一瓶解藥,給紀明雙餵了下去。
沒多久,紀明雙就醒了。
兄弟倆大打出手。
周圍無人理會,都各自吃各自的。
唯獨那兩隻愛哭鬼,看到兩個打起來的大人,瑟瑟發抖地縮在雪竹旁邊。
哥哥縮在雪竹的右邊,妹妹縮在雪竹的左邊。
雪竹伸手,將兩人推開,然後吃飯。
兩人又悄悄地朝雪竹靠了過去。
雪竹繃緊了臉。
紀雲汐朝雪竹瞥了眼,她覺得,雪竹似乎要哭了。
雪竹這人有潔癖和強迫症,而且不喜人靠近他。
在這髒亂的礦洞內休息,就已經讓雪竹很難受了。
結果還有兩個拖油瓶不住往他那靠,內心的崩潰可想而知。
雪竹忽而起身,拿著飯碗坐到了圓管事和毒娘子中間。
兩個愛哭包沒辦法,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雪竹。
大家都累了一天,用過晚膳,將濕的衣服晾著後,便找地方休息去了。畢竟再過幾個時辰,他們便要再去救人。
只有把體力保持好,他們才能救更多人。
這場洪水,是持久戰。他們要熬到臨南軍過來,熬到雨停,熬到水褪去。
雪竹身後依舊跟著兩個小人。
不管他怎麼躲,這兩個異常執著的小人,總能在最後找到他。
就像在洪水之中,執著地揮著手。
雪竹去找了吳惟安,他咬著唇,喚道:「公子。」
吳惟安看了看後邊瑟縮著的兩隻娃娃,拍了拍雪竹的肩膀,似笑非笑:「我們雪竹小小年紀就有一兒一女了。你比公子我還強些,不錯不錯,再接再厲。」
說完,便笑著走了。
雪竹:「……」
紀雲汐和吳惟安回到了馬車上睡。
外頭雨還在嘩啦啦下著,吳惟安一手撐著傘,一手虛扶著紀雲汐的腰。
「太子呢?」紀雲汐累了一天,忽而想起似乎把太子忘記了。
吳惟安:「我讓宅大人護著,他應該和縣令一起,在調派各方物資。」
紀雲汐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走得不快。
吳惟安忽而開口:「若我說明日就要走,你會走嗎?」
紀雲汐腳步微頓:「不。」
吳惟安理智到無情:「我們人力與這下方百姓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只有等到臨南軍來,他們才有希望,而不是僅靠我們這幾人。」
這只是他們剛到清河郡的第一日。
一切都才剛剛開始,吳惟安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紀雲汐認真道:「我沒辦法走。」
吳惟安嗯了一聲:「因為你爹娘嗎?可你既已知爹娘死因是被人引導,兇手你也知是誰,你沒有留下的道理。」
要吳惟安來看,她甚至不用走這一趟。
紀雲汐沒有說話。
吳惟安看向下方:「你要救他們?」
紀雲汐跟著看過去。
下方浪潮洶湧,水聲的悲鳴遮掩了一切。
兩人在同一把傘下,立在這雨夜之中。
冰冷的風裹挾著雨滴灌進來,很冷很冷。
紀雲汐緩緩開口:「是也不是。」
她偏過頭,於傘下抬頭看著他,那雙眼在黑暗之中格外亮,裡頭有吳惟安讀不懂的情緒:「不是救他們,其實是救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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