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本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忽而都安靜了下來。Google搜索
紀雲汐不再掙扎。
吳惟安也緩緩放鬆了力道。
他垂眸,望著紀雲汐的臉。
她一向平靜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愣怔和錯愕。
房內陷入寂靜,一時之間,外頭的喧鬧聲朦朦朧朧傳來。
似乎是紀明焱興奮的談論聲,繪聲繪色的說著他這日在涼州的所見所聞。
這聲音隔得很遠,又很近。
門外門內明明是同一處天地,可仿佛又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三月中旬的天,院外一顆樹新發了芽,芽一點點破殼而出,在春日的夜晚,亭亭玉立地立在枝頭,沐浴著今夜如水般溫柔的月色。
吳惟安輕輕眨了下眼,耳尖忽而紅了起來。
紀雲汐臉上也微微閃現些紅暈,她咬牙,惱怒之色一閃而過,就想踢人。
可她那一腳還未踢出去,紀明焱的聲音越來越近,不知何時已到了他們的臥房之外:「三妹,妹夫!你們睡了嗎!!」
床上兩人刷得一下分開,紀雲汐扯過被子一蓋,吳惟安滾到床邊,雙腿輕巧一彈,改為坐在了床沿。
紀明焱嘴上是這麼問,可他推門的動作未停,直接破門而入,興奮地拿著三串糖葫蘆,道:「涼州的糖葫蘆比上京城的大,還更甜!!」
吳惟安保持禮貌得體的笑容:「是嗎?」
被窩中的紀雲汐語氣很冷:「六哥,敲門你不會?」
紀明焱腳步一停,明顯聽出他三妹話中的怒意。
他微微墊著腳,從吳惟安頭頂往裡看了看,就只看到他三妹的滿頭秀髮。
看起來,他三妹剛才應該睡著了,這下被他吵醒,才這般生氣。
紀明焱委屈:「你們也沒鎖門啊。」
紀雲汐掃了吳惟安一眼。
吳惟安背對著她,可後背如同有眼睛一般,他小聲飛快補上一句:「你最後進來的。」
紀雲汐:「你給我閉嘴。」
吳惟安非常好說話,眼觀鼻鼻觀心地把嘴閉上了。
紀明焱眼含同情地看了妹夫一眼,一跳三步地走過去,給吳惟安遞了一串糖葫蘆,然後一腳屈膝上了床,伸長手臂把糖葫蘆遞到最裡頭:「給,三妹,你的!」
他買了好多,家裡每個人都有。
包括府里那些丫鬟小廝。
紀雲汐道:「我漱口了。」
紀明焱一邊舔了舔他自己那串糖葫蘆,另外一串依舊在紀雲汐面前放著:「吃完再漱一回嘛。」
紀雲汐最討厭刷牙後吃東西再刷一回,她嫌麻煩:「不要。」
紀明焱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三妹,這是六哥特地買回來的欸,大家都有,大家都吃了。那宅長老都被我喊出來,拿走一串了欸。你拿著嘛你快拿著呀!」
吳惟安坐在床腳,給紀明焱讓出了位置,一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可眼看紀明焱都快把糖葫蘆戳上紀雲汐的頭髮了,他眼皮微微一跳,忽而伸手抓住紀明焱的手臂,阻止對方往前:「給我罷。」
紀明焱眨巴眨巴眼睛:「啊?」
吳惟安:「給我罷,一會兒我給她。她現在——」他垂眸,輕聲道,「心情貌似不太好。」
紀明焱表示明白,將糖葫蘆給了吳惟安,拍了拍妹夫的肩膀,便又開開心心出了房門。
吳惟安咬著他的冰糖葫蘆,看著紀雲汐的,柔聲問道:「你真不吃?」
紀雲汐根本就沒回他。
他輕嘆了口氣:「那我吃了?」
紀雲汐依舊不回。
吳惟安:「我可真不是故意的。誰讓你偷拿我錢。」
紀雲汐睜開眼睛,語氣危險:「你說什麼?」
吳惟安:「沒什麼。」
他懶懶靠在床邊,一腳在床下,一腳屈膝於床榻之間。
他微咬著糖葫蘆,眼中閃過一絲輕笑:「我原以為你不在意。」
畢竟都能在他面前出浴不是。
紀雲汐微微沉默了一會兒,闔上雙眸:「我確實不在意。」
吳惟安失笑:「你這性子啊……」
無形感知到從紀雲汐身上釋放出的警告之意,他沒再往下說。
這夜,吳惟安在床邊心滿意足咬完了兩串糖葫蘆,洗漱回來時,紀雲汐已經睡著了。
他將她睡亂的一頭黑髮攏到一塊,在她身側躺下。
女子幽香縈繞在床笫之間,指尖還停留著滑膩的觸感。
他閉上雙眸,開始運轉內功心法,直到心緒恢復平靜無波,才沉沉睡去。
而在謝家,謝家夫妻倆卻無一人入眠。
謝家是靠倒賣發家的。
謝家祖上瞅准了西域和大瑜兩地差異,特地聯合武林門派,行走大瑜與西域之間,將西域等極富地域特色的瓶器毛毯,以及香料等運到大瑜,再將大瑜上好的茶葉、綢緞等運至西域。
謝家是最早開始這麼做的,故而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礎,西域和大瑜兩頭的人,都認謝家。
而謝家家中,也養著不少武林高手,其中大多都是北山劍派的弟子。
十二名北山劍派的弟子站在院子中。
謝家家主站在眾人面前,痛心疾首道:「明日午時便是我兒的……」他頓了頓,眼中閃著狠厲之色,「到時就勞煩各位了,只要在那吳惟安!」提到名字,謝家家主咬牙切齒,幾乎要把吳惟安給咬碎,「到刑場之時,將他一劍刺傷,刑場必定大亂,而且他也無法主持之後的行刑之事,我兒便可暫時逃過一劫。你們其他人務必趁亂劫走我兒。」
謝家家主繼續道:「我查過了,此次吳惟安和紀雲汐帶來涼州的人不多,紀雲汐就不用多說,只帶了幾個丫鬟,根本手無寸鐵之力。而吳惟安,他帶了一個上了年紀的廚娘,一位年邁的老管事,還有個腦子似乎有些問題的掃地小廝。他們根本不可能是你們的對手,而那些衙門的捕快侍衛,你們先頭都打過交道,更是知道他們也就三腳貓的功夫。此事定然能成,事成之後,我必定不會虧待你們,也不會虧待北山劍派。長老那裡,我更是會請夫人和他說一聲,提拔提拔你們的劍法。」
聽到謝家家主最後一句話,北山劍派的十二名弟子眼睛悉數一亮。
他們雖然沒謝家有錢,但手中也不缺銀兩,他們真正缺的是,內門長老的指導。
這可是花錢都買不到的。
一旁謝夫人補充道:「還有那紀雲汐,若是她明日也去刑場,你們務必給我刮花她的臉!!」
謝夫人咬牙。
這兩個人從上京城來,老爺說不能殺。
既是如此,那刮花紀雲汐的臉,總是可以的。
她倒要看看,這人的臉被刮花後,後半輩子要怎麼活!
第二日,是個晴天。
三月暖陽泛著春日的慵懶,院中枝丫跟著春風微微拂動。
涼州城裡,暗潮洶湧。
可府衙後院,卻一派輕鬆。
涼州雖沒有上京城那般繁華,但不在天子腳下,很多事情便無須顧忌太多。
吳惟安和紀雲汐兩個主子更是不太管下人,故而下人們最近日子都過得很是輕鬆愜意。
午膳之後,吳惟安準備出門前往刑場。
一旁,紀雲汐也在吩咐寶福備馬車。
吳惟安遠遠聽見幾個字,特意走過去問:「你也要出門?」
紀雲汐淡淡回道:「嗯。」
吳惟安接著問:「去哪?何事?」
紀雲汐看他一眼:「去看看布莊的選址,就在刑場邊上。」
吳惟安一笑:「那正好,不妨一道?趕得巧的話,你還能看一出大戲。」
紀雲汐望著他未達眼底的笑意,微微思考了一瞬,心裡有了猜測,沒有拒絕:「好。」
紀明焱耳尖地湊過來,硬生生擠開紀雲汐和吳惟安,擠在他們中間,手環上兩人的肩:「你們要看什麼戲?!帶上我啊,帶上我!」
紀雲汐:「……」
吳惟安:「……」
說是讓紀雲汐和吳惟安帶上他,可紀明焱根本也不等兩人答應,就默認他們答應了:「你們等等我,我換身衣服拿點東西就來,很快!」
說完,他猛地沖回房。
吳惟安看著紀明焱的背影,問道:「你們就不擔心他日後如何嗎?」
紀雲汐輕嘆了口氣:「為何要擔心?」六哥總能把日子過得很開心,他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的。更應該擔心的,難道不是六哥的親朋好友嗎?比如此刻的她和他。
吳惟安:「也是。」
紀明焱迅速換了身大紅色的衣裳,就又沖了出來。
在這方面上,他是有著慘痛教訓的。
以前,紀家兄弟姐妹還都是蘿蔔頭的時候。作為最喜歡湊熱鬧的小蘿蔔頭紀明焱,總是愛跟著大哥二哥他們出去。
可是紀明焱實在太鬧了些,大哥二哥沒少為了甩掉他,趁著他回房換衣服,立刻溜出老遠。
吳惟安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去可以,但六哥,你身上不能帶任何毒。」
在身上藏滿了各種毒粉毒蟲的紀明焱:「為什麼啊?」
吳惟安臉上一派清和正氣:「這是規矩,刑場這些東西向來不能帶。」
紀雲汐聞言,掃了吳惟安一眼……
吳惟安朝她輕輕眨了眨眼睛。
「是嗎?」紀明焱很信任吳惟安,雖然覺得這條規矩有些奇怪,但也沒懷疑,把毒粉毒蟲交給了毒娘子保管後,屁顛屁顛跟著紀雲汐和吳惟安看戲去了。
在行刑之前,謝斌被判遊街示眾。
囚籠比尋常的要小很多,碩大的謝斌關在裡頭,肉都被擠出來,別說轉身,連動一下都顯得異常困難。
涼州百姓望著這一幕,都有些不敢置信。
這謝斌,謝家的大少爺,今日午後就真的要砍頭了?
此刻,這謝斌真的被關在小小的囚籠之中,堵上了嘴巴?
可明明昨日之前,這謝斌還在涼州城裡作威作福,家家容貌姣好的小娘子根本就不敢出門,能避則避。
畢竟半月之前,葉家小娘子的慘狀還歷歷在目。
可現下,謝斌真的被關起來遊街示眾了。
這在以前,可從未發生過啊!
涼州百姓一時之間都不敢相信,可還是本能跟著囚車。
但他們也不敢朝謝斌扔爛菜葉,畢竟事後若是被謝家報復呢?
大家下意識跟著,彼此間交頭接耳,很是小聲。
「這剛剛上任的知州大人,還真的敢啊?」
「是啊,聽說知州大人剛來那天,晚上就去參加了謝家的滿月酒,我原以為,這位大人,也和先頭那位一樣的。」
「到底是上京城過來的,就是不一樣啊。」
「你們可別高興的太早,我可聽說了,這位知州大人收了謝家五百兩!」百姓中一人伸出了五根指頭,「可事後說是不滿這個數,才把這大少爺抓起來的,就是想多拿點!」
「這可是真的?你從何得知?」
「昨日那大少爺被抓,謝家主在家中發了大火,把知州大人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說他拿錢不辦事!」
「這反正萬事都別說太早,我們且看看。」
若是謝斌今日真能掉腦袋,那對涼州來說,可是件大幸事。
若是不能,那也行罷,反正也和之前一樣,沒差。
紀雲汐一行人的車駕,剛好和謝斌遊街的人馬遇上。
紀明焱拉開車簾,半個身子都鑽了出去,朝那謝斌打量了幾眼。
而後,看到囚車旁邊跟著的那道瘦高的少年時,紀明焱眼睛一亮:「那不是雪竹嗎?我就說今日一早,怎麼不見雪竹身影。」
他為了找雪竹,還特意在地上扔了不少紙糰子,可也沒把雪竹引出來。
原來,這雪竹居然守囚車去了!
紀雲汐聞言,抬頭從紀明焱的頭旁往外看去。
果不其然,雪竹像拎掃帚一般拎著府衙捕快人手一把的劍,跟在囚車旁邊。
謝斌掙扎不停,將囚車震得馬兒都有些躁動不安之時,他擰眉,拿了根繡花針就往裡戳,直到把謝斌戳得安靜下來,不敢再有動靜,他才把繡花針收起來。
吳惟安坐在紀雲汐旁邊喝茶,聞言道:「嗯,府衙的捕快不太行,我打算讓雪竹幫著帶一帶。」
紀明焱抬起手來:「我也可以幫忙帶啊!」
他不止用毒好,輕功也不錯的。
畢竟只有輕功夠快,毒才灑得更准。
吳惟安淡淡一笑:「六哥還是好好歇著罷。」
他望向車外,眼裡卻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片天地:「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去幽山了。」
紀明焱:「要去取那火翎鳥尾花了?」
他原還以為,妹夫剛到涼州,至少還得等個個把月呢。
吳惟安:「是。」
刑場唯一的鬧市,街兩邊有不少攤販。
紀雲汐的馬車在一旁停下,紀明焱先跳了下去,而後伸手,先把妹夫扶下馬車,再把三妹扶下馬車。
那邊,謝斌遊街示眾的囚車也到了,正緩緩駛入刑場之中的一角,停在那裡。
刑場諸事俱備,砍頭用的閘刀,負責砍頭的大漢,將百姓圍在外頭的捕快們,還有吳惟安坐的案桌。
只等吳惟安到後,在午時三刻下『斬』的命令。
文照磨和邢司獄都在,他們身上傷還沒好,想坐也不敢坐,就扶著腰站著。
一邊探頭張望,看見囚車旁的雪竹時,身子忍不住一顫,再看到從馬車下來的吳惟安時,忙露出恭敬諂媚的笑來。
他們昨夜想明白了,而且他們一向能屈能伸。
這新上任的知州大人一看就是狠角色,在涼州這種地方當不了幾年,應就會高升回上京城了。
他們只要踏踏實實在知州大人手底下熬個幾年,把知州大人一家當祖宗供著,等下一任知州大人上任,不就好了?
流水的知州,鐵打的他們嘛。
可驚變就在一瞬之間。
路邊的小攤販忽而紛紛亮出劍來,直衝向剛下馬車的吳惟安和紀雲汐。
文照磨和邢司獄兩人相望一眼,第一反應不是試圖喊捕快救人,還是往囚車那邊看了看。
雪竹依舊守在囚車旁邊,半步都不曾挪動,看見有人沖向他家公子和夫人,他也無動於衷,而是看著不遠處地面上的紙屑發呆。
他很是手癢。
可公子說了,他今日要守著囚車。
那無論是公子死了,還是有再多紙屑,他都只守著囚車。
雪竹握緊了手中的繡花針,想了想,戳了戳車裡的謝斌。
捂著嘴巴一路上被戳疼了以至於現下動都不敢動的謝斌:「?」
謝斌小眼睛裡淚光盈盈:「唔唔唔唔唔唔……」
文照磨和邢司獄收回視線,默契地後退,退到了角落。
這人都不管知州大人死活,那他們肯定更不會管啊。
小命要緊,小命要緊。
知州大人,就只能讓他自己自求多福了。
人衝過來之時,紀明焱如同老鷹一般,當前就把他三妹和妹夫護在了他身後,臉上怒道:「哪來的小蟲子,也敢害我紀六爺的人,還不快給我受死!」
一邊說著,他一邊就要掏出他的毒。
可手剛伸進懷裡,便發覺,他今日沒帶毒。
紀明焱手裡也沒什麼兵器,就欲轉身,一手拎一個,用輕功把三妹和妹夫拎走先。
可吳惟安似乎被嚇到了,直接朝紀明焱倒去,把紀明焱給直接推倒在地。
砰的一聲響,紀雲汐望見地上的兩個人,挑了挑眉。
她也沒有伸手要去拉他們的意思,反而退後了一步。
幾名殺手已到了近前,晚香凝眉,就欲飛出去。
可她的裙擺,不知何時被吳惟安給壓住了。
晚香皺眉,將劍從腰間抽出,一劍斬破被壓的裙擺,提劍上去與人交鋒。
可到底晚了一步,其中一位殺手已衝到了近前。
他的劍勢不可擋,直朝著紀雲汐的臉刺去。
劍光如雪霜,在午後的暖陽下刺眼的讓紀雲汐下意識閉上了雙眸。
好不容易翻過身的吳惟安見此,臉色煞白,驚駭道:「夫人!!」
說時遲那時快,吳惟安手在地上一撐,就爬了起來,毫不猶豫一把撲向紀雲汐,將紀雲汐抱住。
殺手的劍,從吳惟安的身後刺入。
噗呲一聲,吳惟安嘴中吐出一口鮮血。
紀明焱也爬了起來,目眥盡裂:「妹夫!!!」
他當即就一腳朝殺手踹去。
殺手雖沒刺傷紀雲汐的臉,但卻成功刺傷了吳惟安,見此拔了劍就跑。
紀明焱和晚香追了上去。
不遠處的高樓之上,謝家主見此,眼裡露出欣喜的光芒,握緊了拳頭,激動道:「我兒有救了!」
吳惟安被刺傷,刑場亂成一鍋粥。
捕快忙向他們的知州大人跑去,人群中又飛出了幾個黑衣人,直直朝囚車衝去。
守著囚車的捕快們人少不說,而且根本不是這幾個黑衣人的對手,當即就被撂倒在地。
黑衣人直直朝囚車而去。
被戳到哭的謝斌激動地發出嗚嗚嗚悲鳴。
他有救了!他有救了!
可一瞬之後,看見悉數倒地的黑衣人,以及輕飄飄落地,和原先所站位置半步不差的雪竹時。
謝斌面如死灰。
捕快們也已經到了紀雲汐和吳惟安面前,紀明焱和晚香乾翻那些殺手後,也匆匆回來了。
吳惟安緊緊抱著紀雲汐,吃力道:「夫人,你,你沒事罷?」
有些灼熱的鮮血滴落在紀雲汐手上,她垂眸,在他耳側問:「蠱毒會通過血液傳染嗎?」
吳惟安輕聲:「不會,我特意問過了。」
紀雲汐:「那就好。」
吳惟安頓了頓:「我真的受傷了。」
紀雲汐冷冷道:「那你挺住。」
吳惟安:「……」
「妹夫啊!妹夫!你沒事罷!天吶,妹夫,你流了好多血!!」紀明焱站在吳惟安身後,望著妹夫背後被鮮血浸濕的傷口,雙手微抖,想碰又不敢碰,臉上都是擔心,「快快快,三妹,快將妹夫扶上馬車,趕緊回府療傷!!」
文照磨和邢司獄這會也趕了過來,邢司獄道:「來人,知州大人受傷,趕緊去請大夫!」
旁邊的捕快問道:「司獄,那犯人可怎麼辦?」
邢司獄:「情況有變,先押回大牢等大人傷好後再議。」
「不……」吳惟安掙扎著站直身體。
紀雲汐似乎是被嚇到了,完全沒有要伸手扶一把的意思。
吳惟安搖搖欲墜。
紀明焱忙扶了上去。
吳惟安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紀明焱身上,在涼州百姓眾目睽睽之下,一字一句道:「扶我過去,謝斌今日,必定,受,受刑。」
艱難說完這句後,他又咳出了一口血。
只見吳惟安面色蒼白,唇邊沾著令人心驚的鮮血,可臉上卻格外堅定,說什麼都不肯先治傷,而是要先將那十惡不赦的罪人就地正法。
周遭所有的人見此,內心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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