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焱的叫聲悽厲如同女鬼,響徹整個營地,且不斷往外擴散,輻射到鹿山山谷之中,驚走無數鳥雀蟲獸。記住本站域名
飲著酒烤著肉聊著天的少爺小姐們更是嚇得心臟病都要出來了,臥槽聲不絕如縷。
「噫吁嚱!這是發生了何事!」
「妹夫?什么妹夫?妹夫怎麼了?」
「噫吁嚱!本少爺我剛烤好的肉,一口還沒吃就被吼掉了!我去他奶奶的!」
席間紛雜聲陣陣,下人們也開始忙活了起來。
畢竟主子們有些被驚的灑了酒,要去換衣。
有些沒拿穩手中的肉串碗筷,他們要去收拾。
就在亂糟糟中,紅衣男子快如閃電,直直朝紀雲汐在的那處狂奔而去,嘴上不停喊著:「妹夫,別吃了!別吃了!不能吃啊!不能吃啊!」
眾人:「???」
眾人這才認出發出悽厲叫聲的是紀家紀明焱。
二話不說,大家紛紛放下手中烤肉。
噫吁嚱,這些肉都是紀家準備的啊!
噫吁嚱,紀明焱就職於大理寺,名聲向來不好,據說很擅於用毒啊!
噫吁嚱,不會吧??
眾人已經開始覺得自己肚子疼,呼吸不暢了。
唯獨紀府下人那一圈,依舊非常淡定的吃著。
除了雪竹。
他左手一根糖葫蘆,右手一根羊肉串,直接嚇得蹦了起來。
他明顯感覺紀明焱是衝著他家公子去的,保護公子安全,是和掃地差不多重要的事情!
結果剛站起來,雪竹便被唐虎扯了回去。
唐虎看著主子們的動靜,朝雪竹擠眉弄眼:「小竹,沒啥事,六爺估計又弄錯調料了。沒事的,也不是第一回了,反正主子們都能搞定。」
旁邊其他紀府下人們紛紛點頭認同。
甚至開始回憶往昔。
寶福托著下巴:「我記得小姐十歲的時候,特別想吃什麼火鍋?但府里廚娘們都沒聽過,不會做啊。六爺便跑來問小姐,火鍋是什麼樣子的,他來給小姐做。小姐說了後,六爺便去準備了。小姐說火鍋講的就是一個調料,六爺就研究了很久的調料。結果小姐那次吃後,半邊身子都麻了,還拉了好幾天肚子,上吐下瀉。家裡的幾位爺都急瘋了,六爺邊哭邊想辦法,熬了幾天幾夜,最後把小姐弄好了。說來也奇怪,小姐在這之前腸胃一直不太好,在這之後突然間就好了很多。」
晚香點點頭,一向不說話的她也插了一句:「不過最慘的還是五爺。」
眾人聞言,齊齊心有餘悸。
紀府之中,誰沒被六爺坑過呢?
其中五爺是被坑的最慘的,不過最終也沒什麼事,反而因禍得福。
所以說啊——
唐虎伸手,剛想安慰未來姑爺家的小廝,說不定未來姑爺也能因禍得福呢。
可他手落了空,雪竹人沒了。
唐虎一驚,連忙四下查找,結果發現雪竹不知何時取了掃把,在清掃各處主子們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垃圾。
而就在一旁,雪竹家的公子,正被他家六爺瘋狂搖晃著。
「妹夫,快吐出來,快吐出來。」紀明焱抓著吳惟安的雙肩,用盡了力氣搖晃,一張可愛白淨的臉滿是焦急,「最後那一批烤串,我混錯了調料,是六哥對不住你,你快些吐出來,努力,使勁啊!!」
吳惟安:「……」
難怪,他就說,怎麼吃起來怪怪的,貌似哪裡不對勁。
但吳惟安也吐不出來,反而被搖得很難受。
他斷斷續續地問:「這、這混錯了,會、會如何?」
紀明焱急瘋了,內疚地要命:「輕則上吐下瀉,渾身發麻,重則七竅流血而亡。這要看你吃了多少,我給你烤的那些,你吃了多少啊?」
吳惟安:「……」
好像全部吃完了。
吳惟安當即推開紀明焱,往地上一倒,就是一個乾嘔,假裝想吐。
剛好他倒的地方,便在紀雲汐腳邊。
紀雲汐坐在那,微微低頭,一臉淡定地看著他。
吳惟安避開她的視線,臉色慘白地yue了半天,但其實什麼都沒吐出來。
吳二聽到也一臉焦急,忙過去看情況:「兄長,兄長你如何?你沒事吧?」
吳惟安難受地說不出話,依舊在乾嘔,仿佛要把喉嚨都嘔出來了,一邊嘔還一邊抓著喉嚨,看起來就快要死了。
一旁默默圍觀的眾人跟著默默捂住了喉嚨。
糟糕,他們的肉會不會也被誤下調料啊!
追在紀明焱後邊的紀明雙總算到了。
他氣喘吁吁,先看了眼自家六哥。
紀明焱正在努力從他那裝滿了各種藥的包里掏解藥。
掏一瓶不是,便丟到一旁,丟了一瓶又一瓶,腳邊已經丟了一小堆。
紀明雙於是過去查看吳惟安的情況。
雖然他不喜歡這人,但也沒想害對方,更何況,這還是他六哥惹出來的事情。
紀明雙過去的時候,紀雲汐正在安慰兩位吳家人。
她一臉鎮定,手邊還穩穩拿著酒盞:「惟寧,無需擔心,問題不大。」
吳二看著已經一臉青紫的吳惟安:「可是兄長他……」
紀雲汐看著半天都吐不出來的人,對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這事,她也不是沒遇見過。
她當時就吃了一小口,就立馬起了反應,馬上吐了一地。
而吳惟安?
紀雲汐可是親眼看到他把所有都吃完了,六哥跑過來前,他還沒事人一般地和她說笑。
直到六哥過來,他問了六哥反應後,才裝吐的,而且還吐不出來。
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但紀雲汐想,吳惟安的身上,應該是有一些秘密。
他應該不怕毒。
那就是裝的了。
既然如此,紀雲汐特地給他提了個醒:「沒事,上吐下瀉都是正常的,等我六哥找到解藥就好了。」
她這話一出,倒地上乾嘔的人立馬站了起來,就朝茅廁跑去。
紀明雙:「???」
他看著吳惟安的背影,又看了看格外乾淨,沒有一點嘔吐物的地,輕輕皺了下眉。
吳二跟著自家大哥跑去了茅廁。
紀明雙站在紀雲汐身旁:「紀三,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紀雲汐抿了口酒暖身子:「哪裡奇怪?」
紀明雙:「這吳惟安——」說到一半,他忽而意識到不對,「你怎麼沒有絲毫擔心?你不是很喜歡你未來夫婿?」
紀雲汐放下酒盞,指了指紀明焱:「不是有六哥在嗎?」
紀明焱終於找到了他要的解藥,立馬拿著就朝茅廁沖:「妹夫,我來救你了!!」
紀明雙:「……」
最終不過虛驚一場。
吳惟安吃下解藥就好了,被吳二和紀明焱扶著回了營帳,躺下歇息了。
紀明焱很是愧疚:「本來還想明日圍獵時,練練你的膽量。但現下,妹夫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日後我再找時間練你。」
吳惟安睜開眼睛:「練膽量?」
紀明焱狂點頭:「嗯啊,你身上有優點,六哥我很欣賞。我家三妹從小眼光就好,她挑的人果然不差。」
吳惟安收下讚美,虛弱道:「謝謝六哥。」
紀明焱向來直接:「但是你也有缺點啊。你看看你,整天躲在三妹身後,看起來什麼都害怕的樣子。這樣不行的,身為三妹的夫婿,你要做一個錚錚鐵骨的好男子,為我三妹撐起一片天!!」
吳惟安:「……」
他真不覺得,那紀雲汐的天需要他撐。
她自己不捅破都好了。
紀明焱看著妹夫依舊臉色蒼白的樣子,下意識伸手把了下脈。
吳惟安當即就收回了手。
紀明焱愣了愣,繼續道:「妹夫,總之你要趕緊撐起來。家中大哥一向好說話,明雙雖然事兒多但也是個心軟的,但二哥不一樣。如果他回來發現你這樣,那你真的就慘了,我們都保不了你。真的!好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我走了。」
說完後,紀明焱便離開了吳惟安的營帳。
亥時時分,外頭月明星稀。
洗漱完的紀雲汐穿了件月白色的寢衣,斜躺在床上想事情。
距離知道自己穿書後,已過去一月有餘。
這一個月,她扭轉了自己的婚事,避免自己入宮與皇后太子一黨為敵。
但她紀家依舊是太子一黨。
家中兄長們從小和太子一塊長大,感情很不錯,各方面的勢力也早已交雜在一切,不管如何,紀家是不可能從奪嫡一事中脫身的。
那麼,書中男主五皇子想要登帝,就必然要除掉她紀家。
紀雲汐不得不防。
如今馮家對她虎視眈眈,那馮四入宮為妃後,定然會想盡辦法打壓紀家。這是其一。
按照書中劇情,五皇子對紀家不利的第二件事,便是明年春闈,這是其二。
春闈一事,事關重大,而且一切都由身為吏部尚書的紀明喜負責。
書中五皇子設局陷害紀明喜漏題給門生,因著這事,大哥紀明喜被拉下馬,流放偏遠困苦之地,沒過一兩年,人便死在了異鄉。
紀雲汐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之前紀雲汐都沒想好,她要怎麼從這兩件事情中脫身。
但這會兒,紀雲汐忽然間有了些思緒。
她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披了件玫紅色的斗篷,便去了吳惟安那。
到的時候,吳惟安正在桌前寫信。
外頭寒風陣陣,屋內生了火爐很是暖和。
案前點了根蠟燭,昏暗的燭光映襯在他的臉上,柔和靜謐。
吳惟安的相貌並不驚艷,如同白開水,如同清粥小菜。
就像說,有些女孩長得十分宜家宜室,帶著歲月靜好賢妻良母的氣質。
而吳惟安的長相,便類似於此,像是私塾那些文氣的秀才,回到家中體貼妻子照顧兒女那種。
只是在他筆下,一個銳利的『殺』字躍然紙上。
吳惟安將信收好,抬起頭,露出斯文秀氣的笑:「這麼晚,雲娘還未睡?」
紀雲汐緩步走近,沒理他的寒暄,在一旁的蒲團跪坐而下。
她將手上的一袋銀子朝他扔去。
吳惟安手一伸,精確接住,在手心掂了掂,後妥帖收進懷裡:「今晚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可也不過兩百兩而已。」
賣慘要錢罷了。
紀雲汐無情拆穿他:「我一向覺得你戲演得挺好,唯獨今晚那出不太行。」
吳惟安感慨:「我是真的吐不出來。」
紀雲汐穿得不多,攏了攏衣襟:「我兩位哥哥並不傻,他們應該已經看出不對勁。」
聞言,吳惟安眉眼微垂。
他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脈像,而後將袖子一點點拉長,遮住白皙但藏著恐怖力量的手腕:「一般而言,擅毒者不擅醫,你六哥……」
紀雲汐聽出他的意思:「六哥擅毒,也擅醫。」
吳惟安輕笑了聲:「這倒是難得。」
「他經常用錯毒,所以只得擅醫。」紀雲汐輕嘆口氣。
她六哥紀明焱這人吧,腦子裡缺根筋,從小致力於坑人不償命,而且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這些年還好了點,以前小的時候,他就經常把家裡哥哥弟弟妹妹們坑得差點沒半條命,又哭哭啼啼瘋瘋癲癲地想盡各種辦法彌補,最終練就了一身好醫術和好毒術。
這就是為什麼,他製毒必定製解藥的緣故。
紀雲汐不動聲色地看著吳惟安的小動作,問道:「六哥摸了你的脈像?」
吳惟安嗯了聲。
紀雲汐挑了下眉:「你的脈象有什麼特別的?」
吳惟安抬眼看她:「有時候知道太多也不好。」
紀雲汐平平無奇地哦了一聲。
按照一般小說的套路,這脈象要麼是百毒不侵的脈,要麼是之前中了什麼劇毒一時沒法解,用了以毒攻毒的手法壓制隨時可能爆發的脈。
這種劇情,一般都發生在書中男主身上。
不過他吳惟安不是男主,只是男主的部下。
但話說回來,部下是這樣的大佬,那不襯得身為男主的五皇子更加牛批了麼?
只是很可惜,她截胡了。這樣的大佬現在是她在養著。
紀雲汐緩聲提醒:「但你脈象特別,我六哥一定摸出來了。」
吳惟安捏了捏眉心,盯著她:「我有些後悔了。」
紀雲汐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下:「安郎,有些船一旦上了,就沒那麼好下了。」
吳惟安後悔答應她的親事,後悔和紀家走得那麼近。
但,她紀雲汐的錢,不是想拿就能拿,想退就能退的。
似乎只有一陣風飄過,下一瞬,本在案後坐著的人,忽而便到了紀雲汐眼前。
兩人離得很近。
紀雲汐剛沐浴完沒多久,身上還帶著皂角的香,那皂角是紀雲汐特地讓晚香一點點調試的。
是她想要的味道,微沉的木質香,聞著冷冷的,但又藏著點甜,誘著人想往深處探尋。
吳惟安在她耳邊輕語:「我想下,我就能下。」
紀雲汐相信他有這個本事。
如果吳惟安沒有這個本事,紀雲汐也會看不起他,根本不可能三番兩次想他求親,想拉他入伙。
可那又怎麼樣呢?
人都有七情六慾,都有yu望,都有需求。
她只要讓他不想下就行了。
紀雲汐湊近一些,唇幾乎要貼上他的耳垂:「想賺票大的嗎?幾千萬兩黃金的生意,事成之後,你我一人一半。」
吳惟安呼吸灼11熱了幾分,下意識問:「什麼生意?」
紀雲汐點到為止,只說了一句:「上京城的賭場,都姓馮。」
吳惟安屏住了呼吸。
紀雲汐聽著他的呼吸聲,眉眼微眯,吐氣如蘭:「那,合作愉快?」
吳惟安輕聲:「合作愉快。」
「好。」紀雲汐輕輕頷首,髮絲微揚,香氣陣陣。
兩人依舊離得很近,紀雲汐也沒避開,就照樣那般坐著。
吳惟安望著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視線下垂,落在她斗篷里的白色寢衣之上。
寢衣雖單薄了些,但什麼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小節線條弧度柔美的脖頸。
他心下忽起了點心思,想看看這紀家三姑娘是不是真的這麼無所謂。
吳惟安低頭,唇若有若無貼上她的耳垂:「雲娘深夜身著寢衣造訪,就這麼放心我?」
紀雲汐那雙好看的眉眼上揚,紅唇輕啟:「你想睡我?」
吳惟安:「?」
他輕笑,愈發逼近她:「如果我說是呢?」
紀雲汐忽而偏頭,兩人的唇瓣差點碰到一起,還是吳惟安下意識避讓了一下,才躲開了這一線之差的吻。
紀雲汐看著他:「那就睡。」
吳惟安:「???」
紀雲汐仰著脖子,思考了一瞬,認真道:「我還挺想懷上你的孩子的。」
兩人的基因都不差,生下來的孩子肯定智商也高。
那等孩子長大,她就可以讓孩子接手紀家產業了。
挺好。
吳惟安懵了。
吳惟安當下便直接飛離十米遠。
這什麼世道,她居然想用孩子綁住他??
紀雲汐一副就知道你不敢的表情,拿過吳惟安喝的茶杯,不太在意的抿了口:「你不用擔心,我的哥哥們心思不壞,而且很好忽悠,你想辦法忽悠一下就成。」
吳惟安的身份,紀雲汐暫時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包括哥哥們。
不是她不相信這些哥哥,相反,這些哥哥知道事情真相,也一定會保守秘密。
但人知道一些東西後,有些無意識的反應和動作是騙不了人的。
就像一種磁場,紀雲汐怕那五皇子感應到這樣的磁場,會跟之發現吳惟安的身份。
這樣,紀雲汐的這張底牌就會過早暴露,不妙。
「大概就這些了,你早些歇息吧,好夢。」紀雲汐起身,理了理斗篷,邁步出了營帳,背影不似尋常女子的娉婷裊娜,更像是雪山之上的雪蓮,靜雅大氣。
紀明焱低著頭邁進營帳之中。
他眉目緊鎖,雙手交叉在一起,兩根食指在不停地轉圈。
「發生什麼了?」
紀明焱嚇了一跳,當即蹦起三尺高,後在看到雙手環胸靠在一邊的紀明雙時,稍稍冷靜:「紀明雙,你想嚇死你六哥嗎?」
「你是不是也發現了什麼?」紀明雙繼續問,剛剛紀明焱的小動作,說明他心裡一定有事。
紀明焱一向不是個能藏事的:「嗯,妹夫有些不對。」
「你也發現了。」紀明雙長長吐出一口氣,「你終於也發現了。」
紀明焱一臉孤疑地看著他:「你早就覺得妹夫不對?」
紀明雙頷首:「我不是還和你說過嗎?你不是讓我不要把人想的那麼壞?」
紀明焱還是堅持他的立場,振振有詞:「妹夫不對勁,不代表妹夫人壞啊,每個人都有秘密,他可能只是不太方便告訴我們。」
紀明雙:「……」
紀明焱拍拍七弟:「說吧,你發現了什麼?」
紀明雙道:「我剛剛特地去查看過,妹夫把你混錯了調料的那批肉串全吃完了。而我們,一般吃一口就會立馬有反應,可妹夫,他全部吃完了,他直到你回頭找他,他才開始有反應。」
紀明焱抱著那包瓶瓶罐罐:「說明妹夫是裝的。」
紀明雙:「是,而且他根本什麼都沒吐出來,也沒——」他頓了頓,臉紅了一瞬,但還是說了,「也沒拉出什麼。」
紀明焱的重點一下子就跑歪了:「你居然偷看妹夫拉屎?!」
紀明雙紅著臉跳起來:「我沒有!」
紀明焱震驚:「那你怎麼知道他拉沒拉?」
紀明雙大怒:「你給他餵了解藥,把他扶出去後,我進去看的!!」
紀明焱點點頭,一副好兄長的模樣:「好吧,嚇死我了。明雙啊,身為紀家男子,你可不能幹這種偷看人上廁所的事情啊,男子也不行。」
紀明雙氣得跳腳:「我說了我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紀明焱見七弟真的要生氣了,把話拐回了正道,「說明妹夫對我那藥沒反應。」
紀明雙理了理衣襟,努力使自己恢復心平氣和:「是,所以你又發現了什麼?」
「妹夫的脈象。」紀明焱咬唇,「妹夫似乎中了金蟾蠱。」
紀明雙一驚:「什麼?」
那金蟾蠱非同尋常,來自於苗疆,當今江湖之上根本沒有解法,中此毒者,幾乎只能等死。
紀明焱曾經也想努力攻克這金蟾蠱,但他失敗了,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他要滿江湖找那毒娘子。
因為毒娘子,據說能解這金蟾蠱。
紀明焱是本著一顆好學的、互相進步的心,想去找那毒娘子交流的。
無奈,他沒找到人。
紀明雙回過神來:「可妹夫現下還活著?」
「是,他體內毒似乎達到了一種平衡。」紀明焱回憶起摸到的那個脈象,「有人用了很多毒在壓金蟾蠱,所以現下隱而不發,這也是為何,我的藥粉對妹夫沒用的緣故。他根本不懼世間任何毒物了。但是,這依舊很危險,金蟾蠱不徹底解的話,遲早都會有性命之憂。」
紀明雙面上驚疑不定:「這這這,所以妹夫到底是何人?」
紀明焱拍拍自己的瓶瓶罐罐們,嘀嘀咕咕:「反正肯定有隱情。」
紀明雙冷哼:「我就說妹夫不對勁,走,我們去找紀三。」
紀明焱手上一撐,就坐到了桌案之上,晃著腿,想不通:「你找三妹幹嘛?」
紀明雙剛想說,讓紀三退親,但轉念一想,卻是不行。
大選之前,三妹一定要有親事在身,否則入宮豈不是更慘?
所以現下,非但不能讓三妹退親,而且得保兩人的婚事才對。
紀明雙揉了揉太陽穴,咬著牙:「那我們現下該如何?回府找兄長商議?」
紀明焱一臉莫名地看著他:「明雙,你就是想太多,總是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想。妹夫不對勁,你就覺得妹夫一定會對我們紀家不利。但我看他真的很好啊,對三妹很好,一直跟著三妹寸步不離,那眼神都是對三妹的愛意啊。」說到最後,紀明焱捧著臉,雙眼裡閃著耀眼的星星。
紀明雙無語:「你不覺得這些都是妹夫裝的嗎?」
紀明焱腿晃啊晃,繃著張臉和七弟講與人為善的道理:「那是你先入為主了,妹夫真的很愛三妹啊。而且他也對我很好,和我聊天,欣賞我的廚藝,知道我混錯了調料,他也沒有絲毫的埋怨。妹夫真的是個好人啊。」
紀明雙:「???」
不是,怎麼發現妹夫不對勁後,紀六他最終得出的結論,還是妹夫確實是好人??
紀明焱握拳,雄赳赳氣昂昂:「我決定了,妹夫中的毒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給他解了!」
紀明雙:「???」
什麼鬼?難道不是離妹夫越遠越好嗎?怎麼還要趕著給對方解毒?
紀明焱非常善解人意:「但妹夫似乎不太願意我們知道他中毒這件事情,我給他把了一下脈,他就立刻縮回去了。既然這樣,那我要悄悄來,不讓他為難。」
紀明雙忍不住了:「紀明焱,你清醒點好嗎?會不會是妹夫知道你擅長解毒,所以才通過三妹,想讓你幫忙?」
紀明焱擺擺手:「不可能,這毒我現在根本解不了。」
紀明雙:「……」
「但我一定能想到辦法。」紀明焱是個越戰越勇的人,他自顧自道,「不過我得先了解一下妹夫為何會中這毒,給他以毒攻毒的又是誰。明雙,待我們回京,我們去妹夫家看看吧!」
紀明雙很心累。
他親眼看見紀明焱在吳惟安身上栽了兩回,而自家妹妹一直栽著,就沒起來過。
他真的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他真的覺得那妹夫,沒安好心,都是裝的啊!!
可是沒有人信他,沒有!
不過紀明雙也很想去吳家看看,他要去一查究竟,故而答應了下來:「好。」
第二日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陽光灑落,將營地籠罩在內,雖然風還是冷的,但到底讓人心情好。
紀雲汐換上了利落的裙裝,外披一件保暖的斗篷。
她髮型極為簡略,只用了根白玉的髮簪束在身後,颯爽英姿。
她剛出營帳,一身白衣的吳惟安便走了過來,柔聲喚道:「雲娘。」
紀雲汐朝他點了下頭,隨口打了個招呼:「你好多了吧?」
吳惟安本想再靠近紀雲汐一些,但不知想起什麼,他下意識還是離遠了那麼一點兒:「好多了,多謝雲娘。」
聽到這兩人黏膩的問好,一身盛裝的馮四翻了個白眼。
她真的有些想吐,虧她之前還把紀雲汐當作自己的競爭對手。生怕對方和楊衛添退婚後,會入宮和她爭奪聖上的寵愛。
結果人家卻甘願和一個像女人似的男人黏黏糊糊。
馮四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到,她徹底和紀雲汐不一樣了。
這次圍獵,馮家除了馮四,她哥哥馮五也來了。
公平地說,馮家幾個公子小姐也都長得不錯,這馮五也是個俊朗男子。
他朝紀雲汐作了一揖:「三姑娘,昨日之事是我妹妹做的不對,我帶妹妹向你道個歉。」
邊說著,邊朝身後掃了一眼。
馮四其實根本不樂意來道歉。
昨日她真的要氣瘋了,連那篝火宴都沒參加,還吵著要回馮府。
是哥哥勸了她,說讓她別和紀家人計較。紀家那清遠侯,是個一心向道的主,心不在朝堂,一個吏部尚書也就頂天了。
而他們父親如今深受聖上和太子愛戴,官職還能往上升。如若她馮四進宮承了寵,很可能坐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且今早哥哥還向她透露,父親早就看紀明喜不順眼,正有法子要拉那紀明喜下馬呢。
說不定來年春闈,紀明喜這個吏部尚書的帽子就要掉了。
而哥哥說了,這法子,還需要她馮四出馬。
這麼想,馮四便收了氣性,亭亭玉立地朝紀雲汐福了福身:「姐姐,昨日是妹妹不好,妹妹給您和吳公子道歉了。」
紀雲汐很早之前就認識馮四,馮四一直把她當假想敵,從未對她有過好臉色。
道歉?那更加不可能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紀雲汐把一切看在眼裡,揚了揚眉:「無礙,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
吳惟安站在紀雲汐身後,聞言一臉乖巧:「我都聽雲娘的。」
事情既然已經了結,一行人朝獵場入口而去。
路上,人越結越多,大家幾乎都在一處了。
馮四看了眼周遭,忽而揚聲,用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道:「對了姐姐,來年春闈,吳大公子可會參加?」
紀雲汐掃了馮四一眼,垂下眼眸:「會。」
馮四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姐姐,吳大公子平日功課如何?誒呀,我不該這麼問,姐姐挑中的夫婿,文韜武略肯定都很不錯。吳大公子來年春闈必定能中榜,殿試之上,也定能讓聖上賞識,賜進士及第呢。」
這就是明晃晃的捧殺了。
紀雲汐看在眼裡,但也不說破,反而道:「妹妹言重了,一甲不過三名而已,安郎估計不可。還是五公子有可能,吳公子的文采學問,在整個上京城可都是有名的。」
春闈距離現在也只有兩月,上京城百姓自然會猜測這次的三名一甲會是誰,甚至還各自押注,企圖大賺一筆。
在大家的猜測中,紀家紀明雙,馮家馮五,以及李家李三,是被提及最多的人。
馮五笑了笑:「三姑娘抬舉了,我定然比不上吳大公子,否則當年家父向紀府提親,三姑娘也不會拒絕。」
聽到這,圍觀的人心裡不由都哦豁了一聲。
這是樁陳年舊事了,據傳這馮五當年便喜歡紀三,早早就讓父親去紀府提親,但被拒絕。
之後沒過多久,紀三便和楊衛添結了親家。
也是因為這事情,紀馮兩家雖然都是太子一黨,但馮家卻早就生了間隙,一心想趕超紀家,想把紀家踩在腳底下。
而近年來,馮家確實越來越好,如今風光無限,所以這事,大家都不太會提,生怕惹得馮家不快。
沒想到,這馮五卻這般輕鬆地說了出來。
馮五其實心裡一點都不輕鬆,他這些年一直關注紀雲汐。
如果紀雲汐選得夫婿比他好,說不定他都不會這般難受。
可憑什麼,她要這樣一個無用的男人,也不要他?
馮五不甘心,恨意妒意在心裡一點點累積。
昨日你看我不起,明日我讓你高攀不起。
他要他馮家越來越好,他要毀了紀家,毀了紀雲汐。
而春闈,就是開始。
只要這吳惟安參加春闈,他就能買通人,給吳惟安一個非常好的成績,然後把這髒水潑到紀明喜,潑到紀家頭上。
當今聖上最討厭在春闈中徇私舞弊的人,一旦發現,紀明喜必定下馬,紀家定然元氣大傷!
馮四在一旁煽風點火:「是呀,我之前聽說,吳大公子向姐姐家提親時,就說了要參加春闈,考個好名次,風風光光迎娶姐姐呢。」
旁邊和馮家穿一條褲子的人也紛紛附和。
「之前從未聽過吳大公子的名號,沒想到吳大公子居然如此厲害,也是一甲的人選之一呀。」
「我得先向三姑娘道個歉,之前三姑娘的親事,我很是意外,因為三姑娘確實值得更好的。可如果吳大公子學問如此高深,那便是我眼光不行了。到底還是三姑娘眼光好,一眼就挑中了吳大公子。」
「……」
紀雲汐靜靜看著這一切,暫時沒開口。
他們說了很多,但都差不多一個意思,就是捧殺,就是要把她和吳惟安架在火上。
因為按照人性,正常人聽到這些,肯定都不會承認自己真的不行,而是硬著頭皮就上了。
但吳惟安不是個正常人。
他漲紅了臉,搖著手:「我,我不行,我可能就只能中個榜,都不一定能進殿試呀」
紀雲汐垂下眼眸,忽而打斷他:「不,你可以。」
吳惟安一臉懵:「雲娘?」
紀雲汐溫聲道:「安郎,不過一甲罷了,你一定可以。」
吳惟安慌了:「不,我不可以。」
紀雲汐聽著已經有火氣了:「我說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
馮家兄妹倆聽在耳里,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
這紀雲汐,上鉤了。
吳惟安一張臉蒼白,試圖讓大家明白他的實力:「我、我功課一向就不是很好……」
結果,紀雲汐還沒來得及開口,衝過來的紀明焱便一錘定音:「妹夫,別怕!你可以!六哥相信你,我會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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