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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雲汐和吳惟安離開後第三日, 上京城官宦家的夫人小姐們,紛紛收到了請帖。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請帖精緻,外頭描了朵雲。

  這些請帖都給了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夫人小姐們, 她們未打開前有些雲裡霧裡。

  倒是家裡十歲以下的弟妹或兒女, 看了一眼便道:「不能去!」

  左都御史家的二小姐剛及笄沒幾月, 聽見七妹的話,微微一愣:「為什麼不能去?」

  左都御史家的七小姐今年七歲:「二姐姐,這是吳雲安的請帖。你要去吳雲安的宴會,你要準備禮物的。」

  二小姐並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七妹, 參加宴席準備一份禮,本就是禮節。」

  七小姐嘟囔道:「但每日都有啊。」

  去年有一個月, 吳雲安天天舉行小型宴會,要麼在吳家,要麼在東宮,要麼在林府。三個地方換著來, 左都御史家的七小姐和其他小孩子一起, 一天一份禮物, 直到把手裡的好東西送完。

  比如她最喜歡的木娃娃, 蜻蜓簪子等等。

  不過後面被吳雲安的爹娘知道後,吳雲安就再也沒舉辦過這些宴會了。

  聽說吳雲安被罰禁閉七日, 每日要寫一份檢討呢,弄得大家知道後都樂了好久。

  二小姐並沒有將七妹的話放在心上, 她已打開了請帖,看著上面的內容臉便一紅。

  此次吳雲安的宴會在紀府舉行。

  紀府!

  是紀明雙的府邸!

  這麼多年過去, 如今二十幾歲的紀明雙, 非但沒有在上京城女子眼中淡去, 反而愈發讓女子們瘋狂。

  畢竟吳相氣質才學再出眾, 也已經是有婦之夫。

  而紀明雙不同,他如今依舊一人,未有婚配。那張如謫仙的臉隨著年歲漸長,變得愈發有味道,讓人看一眼便魂牽夢縈。

  拋開容顏外貌,紀明雙年紀輕輕便位列刑部尚書,身手出眾,才學也不差,聖眷正濃,妹夫還是丞相。

  這樣的家世,讓紀明雙成為無數上京城女子的夢中情人。

  左都御史家的二小姐,當日便立馬去了趟東蘊,買了件昂貴的衣裙,挑了份好禮,第二日紅著臉出了家門。

  七小姐咬著糖葫蘆看著自家姐姐離開,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

  小小的人兒,帶著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道:「七姐姐一定會後悔的。」

  吳雲安心黑得很。現下她爹娘不在,她沒人管,估計就更肆無忌憚了。

  -

  偌大的紀府,如今只有紀明雙在住,府里向來安靜空蕩。

  可今日卻格外熱鬧,全上京城的小姐夫人們能來的,幾乎都來了。

  圓管事和紀府的管事一起,在門口迎賓收禮。

  吳雲安站在兩個管事之間,仰著頭,一雙又亮又大的眼睛,熱烈地注視每一位到來的客人——

  手裡拿著的禮物。

  去年吳雲安之所以用舉辦宴會的名義收禮,是她在和娘親去其他府上做客,看到娘親送禮時想到的。

  只不過後來,娘說這個賺錢的法子不對,還罰她反省七日。

  從那以後,吳雲安就沒這麼做過了。

  現在之所以卷土而來,是因為她知道爹娘不喜她這麼做。爹娘離開不過三日,她知道有人會給爹娘送信,告訴她在做什麼。

  如果爹娘知道她又在舉行宴會,肯定會生氣。她想把爹娘氣回來。

  這是吳雲安大哭一場後冷靜下來,想了一日想到的辦法。

  後頭的兩張椅子上,坐著太子和林從崇。

  太子手裡拿著本書安靜地看著,林從崇捧著他的蛐蛐,張大嘴巴,瞪圓了雙眼:「殿下,今日雲小安要發財了!」

  太子翻過一頁書,抬頭默默掃了眼前方口水都要滴下來的吳雲安。

  林從崇:「我怎麼沒想到也可以這樣!殿下,你說我也在家裡辦個宴會如何?!」

  這樣他就可以把常勝將軍必勝將軍能勝將軍都買下來!

  太子想了想:「紀大人是你舅舅嗎?」

  林從崇搖頭:「不是。」

  太子:「那不如何。」

  「……」林從崇不太明白。

  憑什麼一樣舉辦宴會,雲小安能發財,他就不可以。

  這和紀大人又有什麼關係?

  林從崇剛想問太子,忽而一呆。

  他指著邁進來的貴夫人,聲音都變了調:「殿、殿下,我、我娘怎麼也來了?!」

  太子翻過一頁書:「因為吳雲安也給你娘發了請帖。」

  林從崇:「!」

  -

  紀府街對角的吳宅,宴會半道離開的紀明雙在和吳惟寧一起喝茶。

  隔了條街,紀明雙都還能聽見紀府那邊傳來的女子嬌笑聲。

  紀明雙喝了口茶,搖搖頭:「我一直不太明白,雲安這么小的孩子,為何對賺錢如此執著?」

  吳惟寧提醒他:「當年雲安滿月酒,她抓鬮抓了什麼,明雙兄可還記得?」

  紀明雙沉默片刻,沒再說話。

  也是,是他忘了,當年三妹在雲安這個年紀,也是滿腦子想著賺錢。

  而三妹夫,更不用多說。

  這些年來,他、吳惟寧、吳惟安偶爾也會到外頭酒樓吃一頓,但每到飯局快結束之時,吳惟安總會離奇消失。

  雲安是這兩人的女兒,如今這樣也不奇怪。

  吳惟寧:「不過有些奇怪,雲安這孩子鬼點子多,時常闖禍。但這事當年大哥大嫂和她說過,事後她也認錯了,應不會再犯才對。」

  紀明雙這個舅舅的倒是挺懂外甥女的心思的,這也是為何前日雲安說想辦個宴會,他沒有阻止的緣故。

  紀家由紀明雙掌管後,就沒再舉辦過這些宴席。

  大瑜朝講究有來有往,各家多多少少都會辦些家宴。

  紀府讓雲安來辦一次,也好。

  紀明雙道:「雲安這孩子不按常理出牌,她這是想她爹娘回來。」

  -

  雲小安站在門口,禮數非常周全地送走她的貴客們。

  見到紀明雙,貴客們都很滿足,離去時均是滿面春光。

  雲小安送完人,走了回去。宴席還剩下最後兩位小客人。

  太子在小口小口喝茶,林從崇在大口大口吃糕點。

  雲小安今日準備的都是上好的茶葉和糕點,把貴客們都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她這是和娘親學的,東蘊布莊給客人們備的茶水糕點也很好呢。

  雲小安接過旁人遞過來的水,坐在兩位好友旁邊,喝了一大口:「好累啊,難怪娘親不愛辦宴席。」

  在外頭,辦這樣一場家宴,對女主人來說也不容易。

  但云小安還小,就已經操辦得有頭有眼,也是得益於這些年她敢於嘗試各種事情。

  當然,是能讓她荷包更鼓的各種事情。

  「我先前怎麼覺得辦宴席能賺很多呢,我讓管家算了算,我覺得我還有些虧。」雲小安擰著眉,「看來辦宴會這事,真的不行。」

  林從崇:「但你收了好多禮!」

  雲小安:「可是這些茶水瓜果,也要花很多銀子的!」

  去年的她不懂這個道理,今年的她懂了!

  兩人又閒扯了幾句,從雲小安的爹娘到底什麼時候回,到林從崇現在有多少只蛐蛐了。

  太子沒說話,只是聽著。

  末了,他道:「明日我要陪母后去廟中祈福,幾日後才回京。」

  這幾日吳相離京,他父皇少了個聊天的人,他和母后便要承擔更多。

  他和母后一致決定,離開皇宮幾日透透氣。

  雲小安和林從崇呆了呆。

  林從崇聽到出京城,便蠢蠢欲動:「殿下能帶我一起去嗎?」

  太子頷首:「可。」

  雲小安聽到『廟』字,便問:「太子哥哥,你們要去哪裡的廟祈福啊?」

  太子:「你大舅舅那。」

  雲小安:「!!!」

  她可喜歡她大舅舅了,一想到能見到大舅舅,雲小安瞬間就把離去的爹娘拋在了腦後:「太子哥哥,我也想去!」

  太子:「可。」

  -

  雲小安今日宴會上幫著收了不少信,都是姨娘姐姐們讓她幫忙轉交給明雙舅舅的。

  她此時手中捧著一疊香噴噴的信紙,啪嘰啪嘰去找她的明雙舅舅。

  雲小安主要是想和明雙舅舅說她明天想和太子哥哥一起,去大舅舅那的事,順道送一下信。

  但云小安撲了空,紀明雙並不在自己的院中。

  她滿紀府晃蕩了一圈,也沒找到人,想著明雙舅舅和二叔關係一向很好,又跑去了隔壁。

  可明雙舅舅也不在惟寧叔叔那。

  雲小安只能回到自己的臥房,先把自己的包袱整理好,但明雙舅舅還沒回來。

  她便爬上床先睡下。

  夜一點點加深,酣睡的雲小安忽而彈了起來。

  只要心裡有要做的事,她總能醒來。這些年,吳惟安對女兒的這個習性簡直是深惡痛絕。

  雲小安推開窗戶看了看月光,拿著那疊信跑出了房間,開始滿紀府找人。

  明日一早太子哥哥就出發了,她一定要在今晚找到明雙舅舅!

  紀府占地極廣,府中卻只住了紀明雙一人,本就空曠。

  此時到了深夜,愈發寂靜。

  雲小安邁入後花園,一邊左顧右盼,一邊練著輕功到處遊走。

  忽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側後方的樹林間似乎有人!

  雲小安耳朵一動,躡手躡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不會是小偷罷!

  樹林間的人,全部心神都放在對方身上,根本沒注意,夜晚的灌木叢間,有一道小小的人影偷偷摸摸走近。

  那小人影貓著腰,用手扒開叢林,探出個頭,用那雙烏黑靈動的眼,看向樹下的一男一女。

  月光之下,紀明雙一席白衣,風掠過他的衣角,簌簌作響。

  在他對面,一女子身段清邁。她穿著剪裁合體的衣裳,腰間別著配劍,長發以暗紅色髮帶繫著。

  雲小安眼睛一亮。

  那人她認識,是晚香姨!

  晚香早已不在紀雲汐身側伺候,理由和當初雪竹離開的原因半斤八兩。她三年前去了刑部當女捕快,在紀明雙麾下做事。

  雲小安的目光落在這兩人交握的手上。

  她歪了歪頭,眨了眨眼睛。

  就在前不久,她爹爹、太子哥哥他父皇、惟寧叔叔、明雙舅舅在一塊喝茶,她也在。

  太子哥哥他父皇問起過明雙舅舅,可有喜歡的女子。

  明雙舅舅說沒有!

  太子哥哥他父皇想要幫著賜婚,明雙舅舅還說要忙於刑部事務,沒有心力費在兒女情上。

  可現下,明雙舅舅躲著她偷偷和晚香姨牽手手!

  就像爹娘躲著她親親。

  宮裡也有偷偷摸摸在一塊的宮女侍衛,雲小安當初還帶著太子和林從崇一起去看他們滾來滾去呢。

  他們三個一致認為,還是蛐蛐和蛐蛐斗在一起好看。

  晚香的聲音傳來:「很晚了,七爺。」

  紀明雙:「喝杯茶再走?」

  晚香:「我該回了。」

  紀明雙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雲安已睡下了,你不用擔心他們發現。晚香,其實你根本不用——」

  一個人影從草地里爬起來,聲音軟糯道:「明雙舅舅,我沒睡!」

  紀明雙猛地轉頭,看見吳雲安時,一臉難言之色:「??」

  晚香一把推開紀明雙,腳上輕點,如雲中燕般飛快掠出了紀府的圍牆,消失在夜色之中。

  雲小安看著晚香離去的方向,童言稚嫩:「明雙舅舅,晚香姨怎麼走了?她不留下喝茶嗎?」

  紀明雙閉了閉眸:「……你怎麼會在這?」

  雲小安忙跑過去,把信遞給紀明雙,而後將想和太子一起去明喜舅舅那的事說了。

  ……

  第二日,皇宮外富麗堂皇的馬車之上。

  雲小安抱著她的包袱,先和皇后請安,便蹦蹦跳跳地上了太子的馬車,裡頭林從崇已經在了。

  馬車外,紀明雙朝皇后行了一禮:「娘娘,這一路雲安就拜託您了。」

  皇后一笑:「放心,你和晚香姑娘好生處著罷,我會把雲安完好交給明喜。」

  紀明雙:「……」

  今日一早他帶著雲小安趕來,他不過慢了半步,讓雲小安先跑了過去。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沒看住,紀雲汐她女兒就把他一直藏著的秘密告訴了皇后!

  紀明雙握著雙拳,深吸了口氣:「多謝娘娘。」

  他目光看向一旁代替皇上過來的大內總管。

  大內總管默默垂下老眼。

  紀明雙閉眸,他已經做好滿城皆知的準備。

  *

  三個孩子一輛馬車,御林軍侍衛護送著車隊朝燁福廟而去。

  燁福廟位於燁山,此地離上京城不算遠,但也絕對不近。

  上京城中,大家祈福往往更願意去郊外的法恩寺,又近名氣又大。

  皇后果斷選了燁福廟,路上距離遠些,來回要多個兩三日,正中她下懷。

  馬車之中,雲小安扒拉在窗前,看著窗外飛快往後略過的樹林,神情興奮。

  太子坐於馬車正中央,路上顛簸有石子,車並不算穩,但他坐得端端正正,捧著書在看。

  林從崇蹲子地上,把玩著手裡的蛐蛐。

  雲小安的語氣抑制不住的開心:「雖然廟裡什麼都沒有,連肉都沒有,但是有明喜舅舅。我告訴你們,明喜舅舅可好了,我最喜歡他了。」

  太子掀起濃密的睫毛:「那你娘?」

  雲小安語氣一窒,改口道:「我本來是最喜歡娘親,但娘親和爹爹跑了,娘親變成我第二喜歡的,我現在最喜歡明喜舅舅!」

  玩蛐蛐的林從崇其他都不關心,他只聽到了那幾個字。他沉默半晌,挪動屁股,從太子那坐到雲小安那:「廟裡為什麼沒有肉?」

  他最喜歡吃肉了。

  雲小安:「廟裡本來就沒有肉,只有素菜。你沒去廟裡住過嗎?」

  林從崇搖搖頭,他頂多就跟著娘去法恩寺上香,當天去當天回。

  雲小安聞言有些得意:「我在廟裡住過十幾日呢。」

  林從崇震驚:「什麼時候?!」他怎麼不知道?

  太子出言提醒:「她亂花錢,被她爹娘送走那回。」

  林從崇這才想起來。

  一年前,雲小安還不需要自己賺錢看戲,她有她娘給的用不完的零花錢。

  林從崇從小就羨慕雲小安有那麼一個娘親,他也想給她娘當兒子,不過不想給她爹當兒子。

  那時梅園龍鳳胎兄妹一炮而紅,雲小安向來喜歡一切好看的事物,把零花錢都用來看戲砸頭花了。

  一開始並沒有人發現異常。

  紀雲汐養女兒一向是富養,且給足了女兒信任與空間,不會去查女兒到底做了什麼,錢用到了何處。她給雲安零花錢,雲安就有支配的權利,只要用在正道上。紀雲汐小時候最討厭的事,便是爸媽每回都把她每分錢的用處問的清清楚楚。她小時候便告訴自己,若日後她有了女兒,她絕對不會這麼做。

  吳惟安倒是管的比紀雲汐多些,但那段日子公事繁忙,皇上日日盯他進度,他也沒太多心神放在女兒身上。

  雲小安向來聰明,小小的孩子也知道這種事似乎不能讓爹娘知道,還懂得掩蓋,每回都說在宮裡玩。

  雲小安至今依舊覺得她掩蓋的很好,可事情就是很奇怪,她暴露了。

  那天她正開心啃著冰糖葫蘆,坐在最中間最好的位置聽戲,就被她爹像揪小雞仔一樣揪走了。

  娘親不會管她亂花錢,但會管她隱瞞欺騙。

  爹娘都對她很失望,在她認錯後,罰她去廟裡反省十五日,當作做錯事的懲罰。

  丞相夫婦倆一致認為,女兒性子太跳脫,讓大哥的佛系影響一下,會好一些。

  在廟裡的前幾日,雲小安過得很煎熬。

  她在上京城幾乎是要什麼有什麼。只要她不在爹娘面前哭,一定會有人哄她。

  可到了廟裡,她真哭假哭都沒有人理她quq

  雲小安至今還清清楚楚記得她到的那個晚上,她坐在大舅舅的門外,仰頭大哭。

  一向安靜的深山老寺,女童的哭聲不絕如縷,廟中和尚們靠念經都不管用了。

  有小僧過來想哄哄孩子,可越哄哭聲越大。

  小僧無法,便去找了明喜師父。

  雲小安悄悄豎起了耳朵。

  明喜師父坐在窗前,一邊喝茶一邊抄經,聞言溫聲道:「不礙事,讓她哭罷。」

  小僧:「明喜師父,深夜天冷,就怕染了風寒。」

  明喜師父:「生老病死,時至即行,屆時喝藥便是。」

  偷聽的雲小安:「?」

  ……

  雲小安回過神,打了個激靈:「我總覺得當初是有人告密,我爹那段日子很忙的。」

  林從崇好奇:「那會是誰呢?」

  雲小安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爹不肯說。」

  一旁的太子,靜靜翻過了一頁書。

  雲小安揮揮手,又笑起來:「不過因禍得福,明喜舅舅真的很好!」

  *

  一年前那個小魔女又來了。

  燁福寺中,和尚們人人自危。

  不過這回比上回好了很多,小魔女不再哭鬧。

  孩子到底長得快,一年過去,個子高了不少,也懂事了很多。

  但還是有些頭疼。

  燁福寺的和尚們最近都在抄經書,打算在下月的廟會用。

  雲小安趴在每個和尚案頭,在推銷她自己:「我雖然看不懂,但我能臨摹出一模一樣的字,真的哦。和尚伯伯,我幫你抄,一張只收一兩!」

  和尚默默念了句阿彌陀佛,收了紙筆換個地方繼續抄。

  雲小安跟在後頭喊:「五文一張也可以!」

  過了一會兒:「一文也行啊!」

  再過了一會會兒:「那不收錢要嗎?」

  可沒有人理會她。

  得益於她,燁福寺的全體和尚們,在佛法的領會上,又高了不少。

  雲小安失望地回了院子,去找紀明喜,是真的很困惑:「大舅舅,為什麼大家都不讓我幫忙抄佛經?」

  紀明喜坐在窗前煮茶,聞言笑了笑:「佛經哪有幫忙抄的道理?抄佛經是自身的修行。」

  雲小安似懂非懂,她支著下巴:「那大舅舅,爹娘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江南?」

  紀明喜遞給外甥女一杯茶,給自己也倒了杯,喝了口,不急不緩回道:「舅舅也不知,等你爹娘回來,你再自己去問他們,好嗎?」

  「好。」雲小安又問,「那大舅舅,明雙舅舅和晚香姨為什麼還不成親?」

  紀明喜這下是真不太知道了:「?」

  什麼?明雙和晚香?

  紀明喜看向小外甥女,安靜片刻,柔聲問:「為什麼這麼問?你明雙舅舅和晚香姨怎麼了?」

  雲小安便事無巨細地把碰見紀明雙和晚香的事,都給紀明喜說了:「我看見明雙舅舅在和晚香姨牽手,就像這樣——」她用自己的左右手示範,五指交叉。

  雲小安是真的喜歡在廟裡的大舅舅。

  其他人都把她當小孩糊弄,就大舅舅把她當大人,每回聽她說話都很認真。

  紀明喜阿彌陀佛了一聲。

  雲小安:「舅舅我說完了,不是說只有成親才能那樣牽手手嗎?那明雙舅舅和晚香姨都這樣牽手手了,為什麼還不成親?」

  紀明喜溫言道:「還沒到時候,時候到了自然會成親的。」

  雲小安懵懂得點點頭:「哦……那宮裡的宮女和侍衛們,也是時候沒到嗎?」

  紀明喜:「???」

  紀明喜微微一笑:「是的。」

  他又阿彌陀佛了一聲,揉揉外甥女的頭,笑容如午後陽光般溫暖和煦:「好了,舅舅要念經了,你先出去罷。」

  「好!」雲小安興高采烈跑了出去,去找太子和林從崇。

  太子看了眼滿臉笑容的雲小安:「你從哪來?」

  向來粗線條的林從崇也看出來了:「你怎麼那麼開心?他們肯讓你收錢抄佛經了?」

  雲小安搖搖頭:「沒有啊,這就是我為什麼不喜歡廟裡!」

  林從崇想起這兩天吃的各種葉子,愁眉苦臉:「我也不喜歡廟裡。」

  雲小安:「但我去找了大舅舅,我最喜歡大舅舅了,每次和他說話,我都很開心!」

  太子:「你和明喜師父聊了什麼?」

  雲小安想了想:「我問舅舅大家為什麼不讓我抄佛經。」

  太子:「明喜師父怎麼說?」

  雲小安抓了抓頭:「佛經就是不讓幫忙抄?」

  太子:「?還有?」

  雲小安:「我還問舅舅,為什么爹娘不帶我去江南!」

  太子:「為何?」

  雲小安:「舅舅也不知道,他讓我等爹娘回來再問爹娘。」

  這回連林從崇都困惑了:「我之前也說我不知道,讓你等你爹娘回來問他們啊。」

  怎麼他這麼回,就被雲小安瞪了一眼,她舅舅這麼回,她還那麼開心?

  此言一落,雲小安又瞪了林從崇一眼:「我還問舅舅,為什麼明雙舅舅還不成婚。」

  太子:「然後?」

  雲小安一下子就笑了,甜甜道:「舅舅說還沒到時候!」

  太子點點頭:「故而明喜師父什麼都沒回。」

  林從崇:「你還那麼開心!你又被大人騙了!」

  雲小安徹底跳腳:「大舅舅才沒有騙我!你們不許說我大舅舅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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