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溪蹙眉,低頭看了看,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下意識的便想要掙脫開來。
顧北宣也感覺到了顧若溪的反感與牴觸,他趕忙收回手來,臉上露出一抹歉意:「對不住,是我的情緒太過激了!」
顧若溪搖頭:「沒事。
你應該知道,心臟方面沒有小事兒,這孩子太小了,還有這麼嚴重的心臟問題,據我推測,應該是屬於遺傳,就是說,他現在的心臟問題,很有可能是遺傳了他的父親或者是他母親的病,卻是很難徹底治療。
再加上他現在還有嚴重的風寒和肺炎,這要是出現一丁點的意外,都有可能讓他隨時喪命。」
顧若溪跟顧北宣交代著小虎兒現在的情況是有多麼的危急。
顧北宣有些無措,他甚至有些無法接受地搖了搖頭,神色間更是充滿了忐忑。
「那又怎麼樣,你的醫術很好啊,這點病對你來說肯定不算什麼的,對不對?」
顧若溪蹙眉,她搖了搖頭:「大夫不是神,也不是萬能的,不是什麼病都能夠醫治好的!」
「不,我就相信你,如果沒有你,他……恐怕就更沒有任何希望了!」
顧北宣眼底充滿了落寞的神色,他很絕望,明明前些日子,眼前這個小男孩還活蹦亂跳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耐心地傾聽著他的心裡話。
可是這才短短不到幾天的功夫,就病入膏肓了。
突然之間,顧北宣甚至感覺,人的生命真的是很脆弱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意外。
也永遠都不知道明天或者意外到底是哪個會先來。
顧若溪深深地嘆了口氣:「哎,我剛剛只是在說小虎兒的病情十分兇險,其實剛出生的時候,也不算是有多大的毛病,只要好好保養,多加休息,不劇烈運動,在六歲之前找一個有經驗的大夫好好醫治的話,起碼能夠獲得四十歲,是不成問題的。」
顧北宣也漸漸地冷靜了下來,他低著頭:「可是,如果那時候,小虎兒的父母就算是還在世,恐怕家裡也沒有積蓄為他找大夫的吧……」
這樣的病生在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身上,那就只有一個結局。
就是個死字啊。
聽見顧北宣的話,這倒是叫顧若溪很是意外。
經過這麼長時間在外的漂泊,她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顧北宣的心態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現在的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公子了,反而開始為最底層的百姓們著想了。
「你也別太悲觀了,他身體變差,應該是在這一個月開始的,導致他心衰加重的病因,很大機率就是這一次風寒導致的,我會給他進行施針治療,穩定他心衰和肺炎的病情,另外,張太醫會醫治他風寒的症狀,至於他到底能不能好……一切都還是個未知數。」
顧若溪這一次也不敢保證了。
心衰如果說換在現代,那也是一個不小的問題,患者是需要更換一個新的心臟,達到治療的效果,從而延續患者的生命。
可是現在,這樣的條件,壓根就不足以讓她完成那麼高難度的手術。
就算是可以完成,心臟的來源從哪裡去尋找?
總不能為了小虎兒能夠活下來,就把一個活生生人的心臟給取出來吧。
那這和草菅人命又有什麼區別呢?
現在顧若溪也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祈禱。
她祈禱著小虎兒心衰的速度不要太快,祈禱她可以穩定住小虎兒的病情。
雖然她不能保證能夠治好小虎兒的病,但最起碼能夠更大程度地延長他的生命。
顧北宣此時眼眶猛然間變紅,他抬起頭來,眼眶頓時變得濕潤起來:「若溪,醫術方面我一竅不通,你就告訴我,小虎兒到底還有沒有救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顧若溪面對病人,露出這樣為難的神色,這叫顧北宣心裡感覺很不安。
果然,顧若溪沒有給出確定的答案,她抿了抿唇,隨即抬頭:「哎,已經錯過最佳的治療時期了,現在我們能夠做的一切,就只是盡力延長他的生命。」
顧若溪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也跟著紅了起來。
她還是第一次在患者的身上感覺到這樣的無能為力。
她其實也不想,但是真的沒辦法,她真的救不了小虎兒!
顧北宣聽見這話,還是不敢相信:「什麼叫錯過最佳的治療時期了?他明明才剛開始病發的啊,他以前的身體很好的,相信我我沒有騙你,我親眼見過,他能跑能跳,能說能笑的,怎麼就錯過了呢?」
「你看到的只不過是暫時的,他心衰的症狀早在一個月就有可能出現了,只不過你們相處的時間太短,沒有發現罷了。」
顧若溪不忍心打擊顧北宣,但她也不能說假話。
不能醫治就是不能醫治。
如果真的有一丁點的希望,他也不會放棄的。
「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呢?」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
顧北宣很是絕望,他低著頭看向昏睡當中的小虎兒,心更像是被人狠狠揪著一樣的難受。
這樣一個小小的人兒,就要受這麼大的苦楚,更加悲催的是,他隨時都有可能會停止心跳,可是他們卻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歡兒急慌慌地從門外跑了進來,停在了顧若溪的面前。
顧若溪聞聲轉過頭去,看一下氣喘吁吁的歡兒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發生什麼事情了,歡兒?」
「王妃娘娘,是……是殿下,殿下來了,他說現在就想要見您。」
顧若溪一愣,看向門外,剛想抬腳離開,又身子一頓,轉過頭去看向張澤:「張太醫,這裡多照顧一些,我先出去一下。」
「是,王妃娘娘放心。」張澤恭敬地開口。
顧若溪又將視線移目看向顧北宣,見他滿臉的失魂落魄,不由地出了出門。
但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轉過身卻大步離開了房間。
「景之!」
顧若溪幾乎是跑著出去的,看到門外坐在輪椅上背對著自己的霍景之,她忍不住開口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