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色將明，金家眾人發現府中異狀，季長月和秦仰已經出城很久了。
白色的夢魘獸被一層靈力裹住，那道靈氣強勁，任它怎麼掙扎，都無法逃脫。
季長月從秦仰手中捏住夢魘獸，指尖戳了戳，靈力球在她手心滾了滾，夢魘獸隨著靈力球，被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夢魘獸並不會說話，只能用眼睛控訴季長月。
可它的眼睛太小，一般人真的看不清它表達的是什麼。
季長月玩夠了，將夢魘獸扔給秦仰。
「夢魘獸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此地距離青蕪城較近，雖是一個不大的城池，裡面的每日來往的修士也不知凡幾，除了已然化形，能夠隱藏身份的妖獸和被人圈養契約的妖獸，剩下的妖獸輕易不會來人修的地盤。
尤其是在靠近青涯宗這種大宗門的地方對修士動手。
這是很容易被發現的。
秦仰隨便找了個靈獸袋，將夢魘獸裝起來。
「夢魘獸喜混跡於市井，構築噩夢，人越多的地方越利於施展。那男子可能之前去過別的人口多的城池，被夢魘獸附身。」
「後來回到這裡，夢魘獸捨不得到手的美夢，便起了貪心。」
這個解釋還算合理，季長月點點頭。
兩人走在不算寬闊的小路上，零星地見到幾個修士。
大多是還未築基的年輕修士，只有少數是築基修為。
季長月時不時和他們打探一下前方的消息，晚上沒有城池，便在野外過夜，日子倒過的自在。
明真讓他們徒步，便是有意讓他們歷練，不著急讓他們趕去梵淨城。
通過交流，季長月得知，最近很多城池都出現了妖獸，等階並不高，卻會傷人。
無論是大城還是小城，幾乎都遭遇過。
不過妖獸很少，修士們很快就將他們消滅了。
妖獸集體入侵城池？
若是大批量，還可以說是獸潮，但一隻兩隻，真不太引人注目。
可是再不引人注目，很多地方都出現同樣的問題，便讓人深思了。
掩藏在幕笠下的眉眼微動，秦仰對季長月道：「我們去下一個城池。」
兩人若一味的只趕路，速度還是很快的。
四日之後，兩人順利進了勾月城。
城中一如既往的熱鬧，唯一不同的便是，眾人都在討論同一樁事。
季長月將目光落在街邊一個看起來很和氣的男修身上，臉上掛笑，走了過去。
她故作好奇，「這位道友，我聽你們都在講長臂獸，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男修瞧了一高一矮的兩人，眯眼笑道：「你們是外地來的吧？」
季長月點頭，「我和我大哥還是第一次來勾月城呢，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
說著她求知慾爆棚地看著男修，「道友可以為我們兄弟倆解惑嗎？」
男修本來就在和同伴講此事，見季長月態度還算可以，嘖了聲。
「來，我告訴你們。」
他示意兩人去一旁的茶攤。
季長月會意，要了兩壺茶水和幾碟糕點。
秦仰看著她的動作，頓了頓，掂起桌上的水壺，給幾人滿上。
男修滿意地點頭，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話。
「一個月前，勾月城開始有人失蹤，因為一開始失蹤的是凡人，眾人並未在意。」
他看向兩人，「修真界中，凡人的命最低賤，甚至不如妖獸來的珍貴，所以人失蹤了就失蹤了，指不定是被外面的妖獸吃了，或者被哪個修士不小心殺了。」
「但凡人失蹤的數量越來越多，還有一些練氣的修士也跟著失蹤。」
男修聲音凝重，「勾月城雖不是一等的大城池，資源卻豐富，尤其是還有一個與仙門有關係的周家。」
「周家原本也不在意，只派了少許人去查。」
「領頭的是周家剛築基沒多久的嫡幼子，自從去查了此事，便再也沒有回去過。出門的一行人魂燈全滅了，周家才發覺事情不對。」
男修的聲音壓地愈發低，「最後查出是一頭快要突破八階的長臂獸，在長臂獸藏匿的洞穴中，周家人發現了那小公子的遺骸。」
「周家當家人震怒，派人全力圍剿長臂獸。」
說完他感嘆，「你說，要是早去查了，不是就沒有這麼一出了嗎？」
「那小公子生的俊俏，又天資聰穎，本不該死的。」
季長月沒說話，此事說到底，是勾月城之人危機意識不強。
或者說他們安逸太久了，以為在城中，就不會出什麼事。
誰也沒想到，妖獸如今竟敢鑽入修士遍地的城池中，大開殺戒。
季長月同男修道了謝，付了靈石，便準備離開。
嗩吶的聲音從遠處飄來，漫天黃紙被風吹散。
街市上的人立馬散倒兩側，人頭攢動，皆看向黃紙飄來的方向。
男修也站起身，望了一眼遠方，嘆息道：「今日是周家小公子下葬的日子。」
白幡迎風飄蕩，低低的綴泣聲入耳。
季長月腦海陡然空了一瞬，一張黑氣繚繞的黑幡出現在腦海，伴隨悽厲的慘叫。
聲音稚嫩而熟悉。
「長月！」
耳邊傳來秦仰的呼喚，季長月猛然清醒。
還未來得及和秦仰說話，隊伍已行至面前。
黑幡和白幡在腦海中不斷交替，疼痛漫入靈魂，仿佛烈火炙烤，又如被一刀一刀割碎。
季長月緊緊抱頭，眉頭緊皺，臉上血色退盡，身形搖搖欲墜。
「姐姐。」
清澈的聲音如同上好的良藥，壓力松下，疼痛陡然消失。
再睜眼時，已不在街道。
秦仰擔憂地看著她，「你怎麼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心臟緊縮，他眼裡此時還有後怕。
季長月倚著牆，緩著氣息，等徹底平穩下來，她看向秦仰：「我好像能連通小鬼的記憶，而且還能感同身受。」
她聽到的那道聲音是阿棠的，比之前聽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悽厲，痛苦。
秦仰自然知道小鬼是誰，阿棠，那抹殘魂。
修士能與殘魂共感，很稀奇，但也並不是沒有。
秦仰問，「你看到了什麼？」
她當時的情況著實不好，想必那些經歷一定不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