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覺得我騙你?」
陸棲綾偏頭,看向沈瀾華的眼神受傷。
她最信任和依賴,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懷疑她,還是因為一個築基女修。
「不是。」沈瀾華嘆氣。
師妹是什麼樣的人,他心中清楚,因此他更要慎重,不能讓人帶偏她。
「棲綾,你從小便聰慧,不論是修煉還是做別的,總是比別人快上一步,從來不讓我和師父憂心。但是,」他頓了頓,「有時你太過急躁,這樣對你的修煉沒好處。」
雖然她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作為師兄,他怎麼會不知道。
「從秘境出去後,你去看看伯母吧。多年不見,想必伯母也想你了。天道之力之事,你不要多管。」
目光移到白狐狸身上,「師兄和師父不會害你的。」
清澤聞言怒了。
他辛辛苦苦為他們奪天道之力,到頭來卻里外不是人了是吧。
他慶幸,得虧沒有契約沈瀾華,不然就憑沈瀾華油鹽不進的態度,能把他氣死。
陸棲綾神色變了變,最終低低應了句,「我知道了。」
沈瀾華口中的伯母,是陸棲綾的母親。原是凡人醫女,後與陸棲綾逃難,被測出靈根,拜入忘憂谷。
*
秘境之南。
雷聲轟鳴,黑霧夾雜穢氣,遍布整個山谷,在山谷上方翻湧。
黑霧遮掩,伸手不見五指。
季長安拼命的奔跑,手臂粗的雷電在前面開路。
穢氣觸及雷電,立馬往後縮,視線之內,焦黑的土地露出,就連零星的幾株雜草也是渾身漆黑。
越看越心驚,他們到底誤闖什麼地方了。
秘境中怎麼還有這樣的地方?!
背上,昏迷的雲言眉頭緊蹙,冷汗不停滴落,季長安能感受到他心口的血浸透法衣。
「雲言哥,你堅持住,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他心中害怕的很,但能為他提供依靠的人不在,只能拼著心中的狠勁,往前沖。
之前從海島那群野人也是被傳送到那裡的修士,海島上有颶風和海獸,以至於他們被困了好幾個月。
剛從海島上逃出來,又遇到八階妖獸,他們一群人被衝散。
他與雲言哥想著往北走,路上雖遇到一些妖獸,等階卻都不高。
走進山谷時,看到裡面有靈草,想進來採摘一些,沒想到一進來,裡面的景色就變了個樣。
不知哪裡衝出來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想要襲擊他們,他們雖然逃脫,雲言哥卻受了重傷昏迷。
季長安自責,若是他能反應再快些就好了。
經過試驗,他已經發現,這裡的東西,無論是死物還是活物,都怕雷擊。
「長安……」
虛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季長安渾身一凜,高興道:「雲言哥,你醒了!」
雲言抬手按著他的肩膀,「向西……那裡有山洞……去休息……」
按著他的手虛弱無力,季長安心頭跳了跳,雲言哥怕是不太好。
「好。」
他重重點頭,擊退身後突襲的黑影,腳下踏風。
到了雲言所說之地,季長安已然脫力,吞下最後一顆回靈丹,用雷力封住洞口,他忙去查看雲言的情況。
雲言拿出一顆靈珠,山洞瞬間被照亮,蒼白的臉色也暴露在季長安眼前。
季長安連忙從袖口中拿出止血丹遞到雲言嘴邊。
「雲言哥,我這裡還有幾顆止血丹,你先吃了。」
「沒用。」雲言搖頭,藏在背後的手心顫抖,「這裡的黑霧是魔氣,魔煞入體,必須……」他喘了口氣,「必須逼出來……」
不逼出來,經脈和身體早晚被煞氣侵蝕,不但會淪為廢人,更有可能成為失去意識的傀儡。
「那怎麼辦……」拿著止血丹的手僵住,季長安的眼眶微紅。
「對了!」
他猛然想起,雷靈力克制魔氣,那他可以為雲言哥祛除體內的魔煞。
他能想到的,雲言自然也能想到。
「我也沒回靈丹了……」
季長安如今也就練氣六層而已,那點靈力不夠逼出他體內的魔煞。
而沒有靈力的季長安在這裡面,只有一個結果。
死!
撐著地坐起來,雲言道:「你走吧…走出去還有一線生機。」
他身上的東西還能讓他撐一段時間。
「不……」
季長安剛開口,便被雲言打斷,「你去找你姐姐,她說不定有辦法可以救我。」
說罷,雲言唇角淺笑,「我的命可就放你身上了。」
「哥!」
雲言艱難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你能找到她的,我教你的,以血為引。」
「對了,走的時候把洞口封住,你的雷靈很有用。」
在雲言催促的目光下,季長安一步一回頭。
兩人都清楚,就算知道方位,秘境如此大,找人也麻煩的緊。
更何況,他的血…好像沒有用。
姐姐,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看著季長安消失,洞口被封上,雲言吐了口氣,任由自己的身體滑落。
他這應該也算沒有食言吧。
識海中,一道聲音喋喋不休。
「你是不是呆,那小孩兒的身負雷力,有他在你才安全。魔煞入體,我也救不了你。」
那道聲音恨鐵不成鋼,「你父親當年便是魔煞入體而死,如今你也要步他後塵,你們父子倆一個樣,都沒救!」
「叔祖。」
雲言望著山洞上方,「我父親真的是魔煞入體死的嗎?」
識海中的聲音頓住,而後炸了,「不是魔煞入體死的,還能是我弄死的?雲言你別看我脾氣好就欺負我老人家,我好歹還是你叔祖!」
明知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雲言卻笑了。
父親的死果然有蹊蹺。
幾十年前,妖修魔修就被逼退至梵淨城,中州更是看到一個妖修和魔修。
他的父親怎麼可能是因為魔修身死,就算魔煞入體,身為青涯宗的金丹真人,難道找不出一個雷靈根的修士為他祛除魔煞。
「我知道你對你父親的死有懷疑,但人死了就死了,再去查這些事情也沒有意義。他最想看到的是你健康成長,而不是因為他不快樂。」
蒼老的聲音語重心長。
自家唯一的後輩,他不希望他知道那些骯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