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聽到古英飛的解釋,臉色緩和了一些。
唐昕的面上露出了感激,她嘆了一口氣說道:「魏老大概是覺得有些相似,所以沒有仔細聽我說完。」
「魏老的本性如此。」古英飛搖搖頭,像是不想多做評價,他慈愛的詢問道,「唐昕同學,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
唐昕微怔。
魏老那邊是不可能了,他居然那麼巧和何老太太一起研究過這個藥方,如果何老太太再和他說了什麼,魏老對自己一定不會再給機會。
古英飛雖然不如魏老,但是卻也是醫學界的第二人,古家在京城的地位也同樣不低。
她幾乎不用多做考慮:「謝謝古老師。」
傅應婉的面上恢復了喜色,她小心的看了一眼秦老的表情,發現他也微微點了頭,於是完全放下心來。
古英飛的眼裡勾起了更深的笑意。
魏老就是太過自負,才會犯下這麼大的錯,唐昕這麼好的苗子,就算是憑藉這張藥方,他們師徒二人今後的地位都不會低。
首席上的雲老一直坐在在那裡,微微閉著眼睛,半晌之後,他張開眼轉過頭對身邊的雲江國說道:「你讓人去看看,魏老去哪了。」
二樓的休息廳。
面對樓下的那扇玻璃窗被調節成了單向。
霍祁嚴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單手撐著額角,修長的指節白皙精緻,眉眼間透著清冷的光。
白鶴軒抱著胳膊站在窗前,看著下面的鬧劇有些無趣。
「顧念念非要來找什麼。」這兒真的好無聊,那些人說的東西他一個字都聽不懂。
霍祁嚴微一抬眼,神色間陡然高深莫測起來:「那張藥方你不覺得眼熟麼。」
「什麼?」白鶴軒的心思壓根兒就不在這兒,他想了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是你們在醫院裡研究的那個藥方?」
霍祁嚴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換了個姿勢,身體向後靠著,一手隨意的搭在膝上,無端生出了強大的氣場。
休息區。
監控室。
雲司深站在幾個技術人員的身後,盯著他們調監控。
他說的那個房間的監控剛好損壞了,而且時間也很巧就是今天晚上的那部分,但是雲司深堅持要把所有的監控都看一遍。萬一他要找的人從哪個監控下面走過了呢?
但是他們已經從今天的交流會開始的時間看到了結束,卻始終沒有找到什麼特別之處。
技術人員有些抱歉的說道:「雲少爺,您丟了什麼,不如我們讓所有員工幫著一起找找?」
「不用了,你知道7529是什麼嗎?」雲司深沒抱什麼希望的低聲說道。
那個技術人員果然一臉疑問:「是編號嗎?」
「算了。」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
雲司深盯著那些還在快進中的監控,雙唇緊抿著,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
他已經問過了休息區的所有員工,想知道他們有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人,但是結果也是失望。
那兩個人就像憑空出現的,居然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不對。
他們是留了痕跡的。
那個監控被刪除就是有人來過的證據。
雲司深的眸光一亮:「你們把監控都拷給我,不違反規定吧?」
技術人員連忙笑道:「您這是說哪裡的話,您要監控怎麼會違反規定。」
城郊酒店。
顧念把一張清單拿給了墨子染,然後把桌上散落的一些儀器都收進了包里。
墨子染坐在茶几上,長腿舒服的伸開,仰著頭把那張清單快速過了一遍:「十天之內,我全部備齊。」
十天。
顧念收拾東西的速度慢了些,應該來得及。
「我會儘量更快,但是這裡有一些儀器必須要到國家院。」墨子染記下了幾個比較大型的設備,這些東西要想搞到只能走非法途徑,「老太太不能來京城?」
「不能。」顧念一口否定,然後背起了包說道,「十天之後我們在你家見,電話聯繫。」
墨子染點點頭,正事說完之後他才有功夫跟顧念算昨天的帳:「大佬,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人是誰?」
顧念抬頭掃了他一眼,廢話?
「你知不知道白鶴軒跟沈卓熙關係鐵磁兒?」要不是顧念再三承諾霍祁嚴對出賣他這種事兒沒興趣,他早就跑路了。
顧念一臉的「那又怎樣」的表情,對他的慌張十分不理解:「他找不到你。」
墨子染:「.」
你是大佬你說了算。
H市。
飛機落地。
魏老從助理那裡拿過了自己的手機,開了機之後.進來了好幾條通話消息。
來電都是一個號碼。
魏老把手機收起來,對助理說道:「馬上去醫院。」
深夜,幾輛車飛快的行駛在馬路上。
都是京城的車牌號,進醫院的時候萬分順暢。
病房裡只剩下了何雲芳一個人,她靠在床頭,睜著眼睛不停地撥打手中的電話。
在一直關機的提示之後終於打通了一次,但是卻沒人接聽。
她像是明白了什麼,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坐起來了些,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還帶起了老花鏡,就著床頭的燈光看起了書。
沒有等多久,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何雲芳抬頭,正好看到魏老風塵僕僕的走進來。
還沒有等她先問,魏老就已經開了口:「雲芳,今天在京城,你孫女拿了一張藥方做展示,但是那個藥方是我學生寫的,很久之前我就看過,我不可能認錯,那張藥方你見過嗎?」
「藥方?」
何雲芳想到了魏老可能會問她關於唐昕的身份,但是沒有想到他先問起了藥方,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唐昕曾經來問過她這裡有沒有其他的藥方,難道是那個時候她就拿走了?
「藥方是我孫女的。」
魏老眉頭一皺,正要反駁,就聽到何雲芳再次說道:「我的孫女,不叫唐昕,她叫顧念。」
「顧念!」魏老心頭狠狠一震,眼圈瞬間發紅,他轉開了頭,不讓何雲芳看到他的神色,「她叫顧念。」
這聲音蒼老又嘶啞,甚至帶了些積壓的苦澀和喜悅,何雲芳愣了一會兒,盯著魏老的神色仔細看了看,忽然福至心靈,搖了搖頭說道:「這誤會大了。」
病房的門再次被敲響的時候,何雲芳和魏老無言靜默了快半個小時。
他們疑惑的對視了一眼,這個時候有誰會來?
門外的人也沒有等到裡面的人出聲,直接進來了。
「媽,剛才白薇打電話回來說如果魏老給你打電話」高文靜的話音未落,在看到了病房裡的人的時候愣在了當場。
她很想把剛才那句話收回去。
「你擋在門口乾什麼?」高袁平有些不耐,直接把門推開的更大了,錯過高文靜走了進來,下一秒也愣住了。
魏老整理了一下衣服,起了身對兩人說道:「如果我來了,怎麼辦?」
高文靜的臉燒的通紅,這還是她第一次說別人的時候被人當場發現。
「魏老?你不是在京城?」高袁平第一反應就是這事兒砸了。
明明應該在京城的人怎麼會出現在H市?如果按照時間來算,那就是鄒白薇給他們電話的時候魏老人就已經在飛機上了。
如果只是為了求證一個學生作弊,他用得著大張旗鼓的跑來H市嗎?
高袁平覺得自己已經無法思考了。
夜晚的醫院依舊燈光明亮。
黑色的跑車開進了醫院停車場。
顧念下了車時候卻看到駕駛室的霍祁嚴也跟著下了車。
「你幹嘛?」
現在已經半夜了,他不回去休息?
「何奶奶是我的病人。」霍祁嚴關上了車門,在這安靜的停車場中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霍祁嚴徑直走過去按了電梯,顧念也幾步跟了上去。
走廊很安靜,只剩下了兩人的腳步聲。
但是快走近病房的時候,他們卻清楚的聽到了裡面傳來的說話聲音。
顧念和霍祁嚴相視一眼,立刻加快了步伐,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拉開了虛掩著門,立刻就看到了擋在門口的高袁平和高文靜。
她的心頭猛地一跳,臉色都白了幾分,連忙推開了他們去看何雲芳的情況,卻在下一秒,措手不及的愣在原地。
何雲芳好好地坐在床上。
但是病床前還有一個人,在看到她的時候,布滿溝壑的雙眼微微泛紅,然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霍祁嚴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拉開病房的門:「兩位,先迴避一下吧。」
高袁平和高文靜回過神來,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他們身前的人。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襯衣,在這病房裡冷肅清冽,看向他們的時候,目光中帶著深深地壓迫,讓人無法幾乎無法思考,只能順從。
在高文靜和高袁平都出去之後,他也走了出去,然後關上了病房的門。
「老師。」
半晌之後,在一片靜默中,顧念的聲音輕輕響起,她揚起唇讓氣氛變得輕鬆:「您現在還覺得我們應該學習唯物主義嗎?」
魏老說不出話來,他深深地望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她看上去還不到十八歲。
一陣悲傷無力湧上心頭。
在過去這一年多,失去了顧念消息的這一年多來,魏老想了很久,他怎麼都想不通顧念為什麼要躲著他。
現在他懂了。
但是懂了的同時,又有一個疑問浮上了心頭。
一年前,627事件到底有多麼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