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臣一品,客廳。
寧慧茹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吐出濃霧。
對面的蔣劍眉頭皺了皺,「女人最好還是別抽菸!」
寧慧茹似笑非笑的自嘲道:「壞女人才抽菸,我是個蕩婦,我抽菸不是很符合我的形象嗎?」
蔣劍知道她是故意舊事重提,因為離婚前的那個夜晚,蔣劍就是用這種話刺激寧慧茹的。
不過…那都是氣話而已。
到的現在,蔣劍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去管對面的女人。
於是也掏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緩解現場詭異的氣氛。
「呵、」
蔣劍莫名的苦笑一聲。
寧慧茹看著他,也才幾個月事情,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蔣劍蒼老了許多。
這就是眾叛親離的下場。
「寧慧茹,你是不是很恨我?」
蔣劍開口,看著對面一臉不在乎的前妻。
寧慧茹搖頭輕笑,「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白白在你身上浪費20年的青春,到頭來卻是被趕出家門。」
蔣劍嘆息,「抱歉,以前是我對不起你。」
「說那些還有什麼用,我已經不在乎了…」
女人說得風輕雲淡,但內心何曾不在乎,畢竟20年的婚姻,她能恨,想過很多方法這麼眼前這個男人,但看到他為了那個女人眾叛親離,失去了事業,失去了父親,失去了一切,又氣不上來,如果說氣,那麼寧慧茹在上一段婚姻裡面只氣自己連一個小小的家庭都維持不好。
女人終究是希望有個圓滿的婚姻,一個幸福的家庭,但就這樣小小的願望,都是她最奢侈的。
寧慧茹眼神變得認真,「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到底差在哪兒?」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二十載,幾乎是沒日沒夜的在想。
論姿色,人間富貴花。
論才學,知書達理。
論孝心,每天下午三點屬於老爺子的。
哪一樣不比那個楊芝芝強。
蔣劍:「你很優秀!只是我不配你。」
一聽此話,寧慧茹笑了,「不配?呵、蔣劍你志比天高,會有你覺得不配的,你現在這樣低三下四,不就是想讓我救你兒子嗎?」
蔣劍:「既然話都說到這了,我希望你救救言言,只要你救他,我什麼都答應你。」
寧慧茹:「蔣劍你覺得你這樣來求我,你好意思嗎?當初是你說老死不相往來,說我是個蕩婦,你因為我兒感到羞恥,現在你又來求我這個蕩婦救你兒子,你就不怕給你抹黑嗎?」
寧慧茹是有很大的怨氣的,瘋狂的刺激蔣劍。
「慧茹,我以前對你有誤解,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我知道你心裡有氣,我希望你把所有氣都撒到我身上,跟孩子無關,你救救言言。」
「不救!蔣劍你越這樣我越是不救!」
寧慧茹越說越氣憤。
「蔣劍你背著我在外面亂搞的時候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沒考慮過,你根本就沒把我當你老婆,你覺得是你父親包辦的婚姻,你就一點都不尊重,你一次次的傷害我,背著我和那個女人在一起,還懷了孩子。」
「這些對我有多殘忍你考慮過嗎?」
「現在,你和那個女人的孩子生病了,還要我獻血就他,你知道這樣對我來說是有多殘忍嗎?」
寧慧茹的眼眶泛紅,戳著心臟的位置。
「我也是個女人,你為了另一個女人,把我傷得遍體鱗傷,現在還要再傷我一次,你但凡有點良知,但凡對我有點愧疚,你都不會這樣對我!」
蔣劍看著對面的女人,那個以前為了蔣家含辛茹苦的女人,每天在四合院招呼老爺子,每天盼著自己回家的女人,她也曾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願為了那個還算幸福的家庭,但一切都被蔣劍給打破了。
「慧茹,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沒臉再找你,但是只有你的血能救言言,只要你救了言言,我任憑你處置,就算你殺了我,我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殺你?呵、」寧慧茹鄙視,「我怕髒手!蔣劍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救你兒子,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以前老爺子不讓你和楊芝芝結婚就是因為他們家有這個遺傳病,你們倒好不可為而為之,怪不了誰,都是天意!」
寧慧茹起身,背對著蔣劍。
「我累了,你走吧。」
蔣劍看著決然的寧慧茹,想著躺在醫院生命垂危的兒子,蔣劍怎麼可以這樣走,要是走了兒子的命就沒了!
「慧茹,求你了。」
「不救!說了不救就不救!」
叮咚~
此時門鈴響了。
寧慧茹走上去把門打開,是魏凜在門口,看到寧慧茹安然無恙,魏凜鬆了一口氣,「沒打你吧?」
「他敢!他要是敢打我,我讓他走不出魔都!」
「噢,既然沒打起來,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我不打擾,拜拜……」
魏凜這就要溜,他可不想留下來,留下來被夾在中間很難受的。
「站住!」
寧慧茹一聲呵斥,魏凜止步。
「你也是沒種的男人,跑什麼跑,進來!」
「……」
魏凜嘆一聲,跟著寧慧茹走了進去,把門關上,掛起強顏歡笑朝沙發上頹廢的蔣劍打了個招呼,「蔣叔叔你好呀。」
「小凜來了。」蔣劍露出一絲苦笑,「好久沒見面了。」
魏凜:「最近有點忙,沒時間去帝都看你。」
寧慧茹白了魏凜一眼,「那麼孝順,那你跟著蔣劍去帝都啊,滾啊,你們兩個都滾!」
魏凜:……
我特麼這不是客套一下嗎?
這女人發錘子風啊。
蔣劍又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氣,「魏凜,言言很想你。」
魏凜:「呃…言言還好吧。」
魏凜說這話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旁邊的寧慧茹打自己。
所以啊,蔣夢婕不敢露面是有道理的,這種被夾在中間的滋味超級不好受。
搞不到就是兩邊都不討好。
蔣劍:「言言很不好,一直在ICU觀察,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魏凜不知道怎麼接話了,瞄了一眼旁邊坐著的寧慧茹在美甲。
蔣劍:「魏凜,我這次來是求你寧姨出手救救言言,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我是真沒辦法了。」
「這個……」魏凜看向寧慧茹,寧慧茹一個殺氣的眼神瞪了過來,嚇得魏凜把頭扭開,這樣說勸說寧慧茹獻血,保證今晚寧慧茹就要放魏凜的血。
蔣劍見魏凜這幅為難的模樣,自嘲的苦笑一聲。
他現在還記得魏凜說的那句話『永遠站著花姐那邊』,他也知道離婚後的那段時間,是魏凜的陪伴才讓這個命苦的女人走出了低谷。
而現在寧慧茹不救,鐵了心的不救,為難魏凜也沒用。
唉……或許這就是命吧。
蔣劍滅掉了菸頭,緩緩起身,走到寧慧茹面前,深鞠躬。
一向高傲的蔣劍第一次向這個女人彎腰。
「慧茹,對不起,我以前對不起你,我辜負了你,希望你能原諒。」
寧慧茹把他扭到一邊。
「唉……」蔣劍深深的嘆息一聲,轉身孤獨的朝門口走去。
寧慧茹的眼角還是流出一絲晶瑩的淚水,忍了忍,知道蔣劍把門打開,寧慧茹才開口。
「你有過一絲絲的愛我嗎?」
這是機會!
寧慧茹給蔣劍的最後機會。
蔣劍很清楚,如果說有,那麼寧慧茹會心軟,念在情分上救自己的兒子。
但是現在,蔣劍說過不再騙這個女人了。
「沒有!」
說完,消失在門口。
這兩個字一出口,寧慧茹的心猶如針扎一般刺痛,徹底破防,淚如雨下。
……
蔣劍走出湯臣一品,絕望的回頭看了一眼,手機響了,是楊芝芝打來的視頻電話,蔣劍收拾好心情接起視頻。
視頻那頭是帶著氧氣罩的兒子言言,還是那麼天真。
「爸爸,你說給我買玩具,怎麼還沒買回來?」
蔣劍擠出一絲笑容,「爸爸有點事要晚點回來,言言要聽話,要按時吃藥,不許哭不許鬧,知道嗎?」
言言勇敢的點頭,「嗯,我剛才吃藥都沒哭,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你了。」
「爸爸明天回來,明天回來陪你!」
「那你記得把我的玩具帶回來。」
「好…」
蔣劍不想說話,掛斷了視頻,正要走,小區門口跑出來的魏凜叫住了他。
「蔣叔叔。」
「你怎麼下來了?」
「她讓我下來看看你。」
蔣劍苦笑,終究是覺得自己錯過了。
「她還好吧?」
「在哭。」魏凜頓了頓,說道:「其實她剛才就是想讓你騙她一下。」
蔣劍望向那棟樓,「我知道,若是我騙了她說有喜歡過,她會救我兒子,但我以前騙了她太多,我不想再騙她了。」
「……」
魏凜不知道說他開竅了,還是腦子短路了。
蔣劍:「有時間嗎,有時間喝一杯。」
「附近有一家酒館,就在前面不遠。」
「走吧。」
……
小酒館,燒酒。
蔣劍先幹了一杯,辛辣的酒水刺激著喉嚨,魏凜倒滿,舉杯,「蔣叔叔這杯敬你。」
於情於理,對面這位是蔣夢婕的爸爸,魏凜必須尊重。
「你和夢婕最近怎麼樣?」蔣劍問道。
「很好啊,我正打算這幾天去帝都看她。」
「有時間多拍拍她。」
「會的。」
「呵、」蔣劍又一次苦笑,「說這話我都覺得慚愧,我這個當父親當丈夫的都沒做好自己,有什麼資格說你。」
看到蔣劍這樣,魏凜明白一個道理,男人終究是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後悔。
「蔣叔叔,言言的病真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一碼歸一碼,魏凜還是很關心小言言的,畢竟寧慧茹和蔣劍的恩怨是一會事,救人是另一回事。
「這段時間我們想了很多辦法,但都於事無補,只有慧茹的血能救言言。」
說道這裡,蔣劍笑了一下。
「我知道,最開始有一袋血漿是她獻的,她就是故意的,想要給我希望,然後讓我去求她,看我在她面前低三下四的樣子。」
「唉,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孽,怪不了她,我也沒怨她不肯出手救言言。」
魏凜:「抱歉蔣叔叔,我幫不上什麼忙,寧姨的性格就這樣。」
蔣劍:「沒事,我知道,來喝酒!」
魏凜:「那言言以後怎麼辦?」
蔣劍:「聽天由命吧,現在我能做的就是讓他開心,說不定某一天言言就……」
魏凜:「唉……」
蔣劍:「其實我最後悔的是對不起我父親,他是被我氣死的,呵、若是自己沒那麼混,或許他現在還在四合院寫寫字,喝喝酒,唱唱歌。」
魏凜:「都過去了,說這些沒什麼用了,蔣叔叔你是長輩,但我還是要說一句,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你已經錯過了很多人,請別在錯過身邊人,好好的對楊阿姨。」
蔣劍點頭,「你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以後一定比我做的更加優秀。」
魏凜:「希望吧。」
蔣劍看向魏凜,突然問道:「魏凜你會和我女兒結婚嗎?」
「當然!」魏凜想都沒有想就回答,「當然會結婚!本來就奔著結婚去的!」
「那就好…」蔣劍的內心稍微好受一點,「夢婕很愛你,請你好好的愛她,別向我這樣,傷害一個愛你的女人。」
魏凜:「不會的。」
魏凜沒說謊,魏凜的內心其實很清楚一點。
婚前勞資浪,到處找女人,到處睡女人,天經地義!
但是,結婚了,勞資不會向渣男那樣還到處拈花惹草綠自己老婆。
男人就該有點魄力!
蔣劍舉杯:「這杯酒敬你,希望你說到做到。」
「必須!」
一飲而盡。
蔣劍捏碎煙盒,「沒煙了,我去買包煙。」起身走出的小酒館。
魏凜覺得蔣劍的菸癮變大了,也理解他菸癮大,畢竟兒子要沒了。
附近的超市,蔣劍買了包華子回去的路上,看到前面人行道上,一個男子一把搶了一個女人的包。
「幹什麼!」
蔣劍呵斥一聲,抓起旁邊的紙箱子就朝搶包賊砸去。
搶包賊撒腿就朝跑進附近的小巷子。
蔣劍追了進去,蔣劍的身手還是不錯的,一腳就將那人踹到在地上,上去就將那人制服在地上。
「還搶包,跟我去見警察!」
蔣劍話音剛落,就看到旁邊牆上的影子,是身後有人。
蔣劍猛然回頭,就看到三個小青年握著匕首沖了上來,蔣劍正要還擊,突然其中一人的匕首一刀就捅進了蔣劍的腹部。
一刀。
兩刀。
三刀。
然後……
蔣劍看到那幾個青年踹了自己幾腳,然後把自己搜刮一空之後,消失在巷子口。
蔣劍倒在血泊里,疲憊的雙眼看著巷子口,最後眼睛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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