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的震撼，卻並未結束。

  因為，遠方的河面，開始沸騰。

  一隻只水族，列陣從河水中出來。

  一位金甲神人，在河面上出現。

  白澤倒是認得他。

  柳郡之中，除了聖人和教化聖樹外，最讓白澤忌憚的就是此人了。

  李十三！

  柳郡江河之神！

  正式職稱為：都督八河水利事、總管江湖水族之神！

  傳說，此人乃是柳郡最早的民選河伯。

  也是最初的沙水河伯！

  在這柳郡，此人是最勤快的神明！

  沒有比他更勤快的神明了。

  傳說，這位河神，幾乎全天候巡查著整個柳郡的河堤、河流和湖泊。

  清理淤泥，疏浚河道，行雲布雨，甚至還負責檢查湖泊的草叢。

  發現有可能威脅人族生命安全的寄生蟲、螺絲，就立刻讓水族們調動他們蓄養的魚群去取食、消滅。

  總之，這位河神，是柳郡人最熟悉，也經常會見到的神明。

  也是最強大的神明！

  只是感受著那河神的神軀，白澤每次都會震撼。

  完全由功德凝聚的神軀！

  人道光輝充盈內外！

  所以，雖然此神修為，最多不過是地仙。

  但連金仙看到他也要抖三抖！

  這樣的功德之神，人道眷顧之神。

  連碰一下，都可能獲罪於天！

  打殺他，幾乎就是在朝天道和人道的臉上扇耳光。

  恐怕連聖人，對這樣的人物，也要三思而後行。

  功德之神和祥瑞聖獸一樣，都是惹不起的。

  是人道的親兒子，天道的寶貝。

  功德不衰，則萬法不侵。

  當然，這樣的神明，也是非常脆弱的。

  一旦失德，就一切休談！

  一旦功德衰減，天劫立刻臨頭！

  但，真正讓白澤震撼的，卻不是李十三的出現。

  而是追隨李十三而來的水族大軍！

  足足有數千水族，從河面中出現。

  這些水族，周身毫無半分厲色，也無任何罪孽，反倒是功德充盈，血肉晶瑩。

  他們身上也都穿著巫族打制的甲衣。

  數千水族，架著浪頭，列陣而出。

  在白澤眼中，一隻巨龜的影子，倒映在陣列之下。

  玄武！

  北方玄武！

  天之四象之一，坎卦所化的聖靈！

  而且，這玄武之象，已經凝聚！

  白澤幾乎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水族……」

  「水族也可得到人道認可，得四象護佑？」

  白澤感覺，自己的世界觀，碎成了一地。

  因為，眾所周知，只有人族才能擁有王師。

  因為王師乃是人道之刀，人道之劍！

  是誅暴除惡之軍！

  沒有人道認可和萬姓加持，王師便不是王師！

  但……

  水族是怎麼回事？

  之前的那些民兵之中，雖有妖族，但終究是人族占了主體，白澤還可以接受。

  可如今，這數千水族，居然也是王師？！

  而且，在白澤的感知之中，這數千水族起碼已經半隻腳，踏入了王師範疇。

  這徹底打碎了白澤的認知。

  「這怎麼可能？」白澤喃喃自語著：「水族居然也能得到人道認可……」

  「這是怎麼做到的？！」

  他忍不住扭頭，看向身旁的商賈，請教著：「敢問……這些水族也是得了天尊法旨和柳郡眾生委員會授權？」

  商賈點點頭：「是啊！」

  他驕傲的抬起頭，看向白澤，說道：「先生請看，我柳郡的子弟兵如何？！」

  「子弟兵？！」白澤眨眨眼睛。

  這商賈點點頭：「然也！」

  「天尊有過法旨，凡我柳郡之兵，來自人民，從人民中來，必將到人民中去……」

  「皆是人民之子弟，皆為眾生之手足！」

  白澤聽著，心中的一根弦，悄然斷裂。

  他忍不住看向魯山方向。

  「聖人……」

  「您贏了！」

  「白澤服輸！」

  雖說，如今真正的王師並未成型。

  但白澤知道，自己輸了。

  然而……

  「輸得好！輸得妙！」白澤眼中異彩連連。

  他乃祥瑞，與人族氣運，共生共存。

  人族鼎盛，他的好處數都數不清！

  若人族誕生一個天朝，那麼……作為人族祥瑞，白澤也將得到莫大好處。

  甚至，有著可以一步證道的機緣！

  當然，他必須參與其中，而且貢獻出足夠的功勳才行！

  「如此說來，我還是捷足先登呢！」白澤笑了起來。

  昔年投生人族，化作人族祥瑞的先天生靈，可不止一個白澤。

  夏后氏鼎盛之時，夏都之中，真龍與真鳳，齊齊盤旋，麒麟與真凰，行走宮闕，九尾狐盤坐於深宮。

  都是來扶保人族的。

  也都是來分潤功德的！

  夏后氏雖然敗亡，但祥瑞們所得的功德與好處，卻是數都數不清楚！

  真龍誕下了後代。

  真鳳與真凰，產了孔雀。

  麒麟也留下了四隻幼崽！

  這可是龍漢初劫後，從未有過的事情！

  被天地厭棄和詛咒的罪族，再次繁衍了新生命，他們的命運，得到了一點傾轉。

  滅族的危機，暫時過去了。

  如此想著，白澤就再也忍耐不住。

  他轉過身去，向著魯山而去。

  聖人，很快要閉關。

  他必須在這之前，到聖人座前認輸，然後加入這個偉大的事業之中！

  全身心的投入進去！

  白澤隱隱約約，有所預感。

  這個截教聖人所開闢的道統，潛力無限！

  甚至可與夏后氏相媲美！

  而夏后氏，可是半隻腳，踏進了天朝範疇。

  只要九鼎升空，人皇入主天闕。

  便可實現真正的以地統天，真正的得到天地承認，成為天朝！

  白澤，迫不及待！

  但他不會知道，其實，他是第二個。

  在東海之畔，巨大的文鰩，拖著上萬斤的文鰩糞石，從碧波之中探出頭來。

  它稍稍喘息了一下，便感知著來自海水之中的文鰩叫聲。

  這是文鰩一族互相聯絡的天生神通。

  只要有海水的地方，文鰩一族就可以通過洋流，交流彼此的見聞。

  什麼地方有好吃的呢……

  什麼地方有新奇的事情呢……

  總之在這些祥瑞漫長的生命中，它們常常用著叫聲交流。

  聽著，那一聲聲叫聲。

  這條文鰩嘟了嘟嘴，它三年前，給四海文鰩傳去的公開信息。

  大概意思是：我這裡功德多多。

  不料，四海文鰩們，都對它的情報表示了質疑和懷疑。

  這文鰩頓時就叫了兩聲。

  聲音中，充滿炫耀和誇耀。

  大概意思是：你們不信就算了，反正我現在一個月，賺了一百寸功德，還得了兩百寸的人道光輝！

  所以我一年就長胖了五萬斤！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這條文鰩還拍動翅膀，將自身的重量，混在聲音之中，傳向遠方。

  對文鰩來說，體型和重量，是證明一切的最佳手段。

  體型越大，身體越重，功德越多，壽命也更長！

  最重要的是對文鰩而言，只有體型達標的個體，才能孕育出健康的後代！

  所以，文鰩一族，無論雌雄，都以體型大為美。

  年輕的文鰩，太過年輕，並不知道悶聲發大財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