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審視

  白澤睜著眼睛,看著漸漸沸騰的河面。

  金蓮一朵朵盛開。

  芬芳的味道,在空氣中傳播。

  然後,那無數陽光幻化而成的光路,便從河底的水脈之中,延伸著直達河面。

  騎牛而來的道人,悠悠拾級而上。

  模糊的面目,好似戴上重重偽裝,卻又分明看的清楚。

  大腦、神魂和元神,明明都看清楚了他的面貌。

  但偏偏,這一切都不能記住。

  就像草木,看不清虎豹的模樣。

  也如螻蟻看不到巨象的全貌。

  芻狗而已,自然難見聖人真容!

  白澤微微垂首,忍不住的想要跪下來。

  聖人座前,眾生皆渺。

  但,他的膝蓋卻怎麼也彎不下去。

  「此地禁止跪拜!」

  冥冥中,白澤有所明悟。

  他勇敢的睜開眼睛,看向那聖人座下的神牛。

  烏青而有光,雙腳彎若殘月,風雷伴隨,日月顯化。

  奎牛!

  「截教聖人!」白澤驚嘆著:「原來是他!」

  「果然是他!」

  三界之中,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果然是只有截教聖人呀!

  從來特立獨行,素來獨樹一幟。

  睚眥必報的截教主,有教無類的截教主,不拘一格的截教主!

  一切疑問,煙消雲散,所有困惑,迎刃而解。

  因為截教教主,就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人。

  也只有他能有如此魄力!

  下一秒……

  白澤的瞳孔,緊縮起來。

  因為他親眼看到,騎牛而來的聖人,走向凡人,走向水族,走向妖族。

  他抱起一個個嬰兒,不時柔聲細語。

  這……這……

  聖人居然在給凡人、妖族、水族的孩子賜福?!

  白澤咽了咽口水。

  多少人叩首億萬也求不來的仙緣!

  多少人修持萬載,也得不到的福緣!

  就這麼的,隨手賜予?

  白澤深深吸了一口氣。

  作為先天生靈,妖族大聖,人族祥瑞,白澤對氣機、氣運的感知,無比敏銳。

  甚至,他可以自傲的宣稱,在這方面,聖人之下,白澤第一!

  然而……

  他的眼睛,卻並沒有看到那些孩子的氣運,發生驚天動地的改變。

  也沒有出現,瞬間仙緣暴增,福緣盈滿的現象。

  「難道……聖人並未賜福?」

  「不對!」白澤的瞳孔里,倒映著那些幸運兒的肉身。

  隱隱綽綽,他能感覺到,確實賜福了。

  但,這賜下的福緣和機緣,與大道無關……

  不對……

  依然是大道賜福!

  但……這是一條全新大道!

  陌生的大道,還在成長和萌芽的大道!

  白澤猛然驚醒。

  他想起了柳郡的那些修士。

  那一個個古怪的數字與符號。

  元神之中,白澤的好奇心,急速攀升。

  而在此時,聖人也結束了賜福。

  他騎著奎牛,在眾人眼前,一閃而逝。

  沒有任何痕跡,不留絲毫蹤影。

  但在離開之前,白澤能清楚感知到,截教聖人若有若無的看了他一眼。

  帶著審視,也帶著警惕。

  在那個瞬間,白澤渾身毛髮斗立,元神驚顫。

  他的真靈甚至在恐懼。

  讓他幾乎想要撒腿就跑!

  好在,這個感覺只有剎那,那若有若無的殺機,就消失的乾乾淨淨。

  白澤低下頭去,回味著方才剎那的感覺。

  「天發殺機……天發殺機!」他呢喃著。

  方才剎那,白澤居然有種,昔年他在洪荒之中,面對天劫時的感覺。

  天意渺渺,無蹤無影。

  卻偏偏是大恐怖!

  每一個直面天劫的生靈,都會知道渡不過,就死!

  而方才,那感覺幾乎一模一樣。

  同樣是大恐怖,同樣是渾身顫慄,同樣是不知何故。

  白澤甚至知道,錯非他乃人族祥瑞,先天受人道眷顧。

  他可能連危機來臨時的恐懼都不會有。

  甚至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截教聖人,怎變得如此可怕了?」

  「惶惶若天,不可戰勝!」

  ……

  徐吉坐在柳樹之下,與柳樹交感著。

  他的指間,談起一朵光花。

  花中是那個陌生的妖族。

  虎頭、赤發、獨角!

  「白澤嗎?」徐吉猜測著,他已經背過了很多神話資料。

  「或許吧!」

  「不過,得找個機會,警告他一二才行!」

  柳郡還需要發育,冥冥中徐吉下意識的知道,現在還不能讓那諸天神佛知道柳郡的事情。

  於是,他輕輕將這光花彈起,彈到柳樹的一片柳葉上。

  讓這柳葉具備了一絲他的氣息。

  從而牢牢鎖定那疑似白澤的妖族大能。

  他的心神,則徹底沉入了柳郡的戶籍薄之中。

  沉入那浩瀚的資料與數據之中。

  人口、土地、糧食產量、生鐵產量、鋼鐵產量、青銅產量、香火產量、香銅產量、天銀產量……

  來自藍星的徐吉知道,民生經濟數據的重要性!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雖然說,在這個神話世界,因為道法神通的存在,一定程度扭曲了這個原則。

  但……

  靈糧、香銅、香火、天銀甚至天金,難道不是道法神通?

  將諸般數據銘記在心。

  徐吉就微笑起來:「不錯!不錯!」

  「每年保持了百分之十五以上的各行業增加值!」

  「去年的靈糧、天銀、煤炭、鋼鐵產量,更是暴增了百分之三十幾!」

  指數性增長是很可怕的東西。

  就像那個故事裡的情況。

  在第一個格子放一粒米,第二個放兩粒,放滿棋盤會是多少?

  「維持這樣的增長勢頭,恐怕要不了十年,柳郡就會成為一個經濟和道法上的強國!」

  如此想著,徐吉便開始感知其他事情。

  首先,他感知了一下孟白在他離開後的所做所為。

  審訊、搜集、清算……曲阜等地的一切事宜,皆是有條不紊!

  而其他內政外交,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條。

  學生們似乎都開始參與了各地的治理和工作。

  數千名珠算方面的尖子生,集中在柳城,珠算並聯術和心算術的使用,讓柳郡的辦公效率飛速增加。

  而學生們的冬春作業,也是做的不錯。

  等等!

  徐吉皺起眉頭。

  他仔細的審視起,柳樹傳來的一個個畫面。

  然後,徐吉就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仙博朋克,來的也太快了吧?」

  「現在的年輕人,腦洞都這麼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