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異度入侵8
深呼吸，一下，兩下。
月纓纓抓住安全帶將自己拉回副駕駛，順帶關上車門。
窄小的空間裡，一度安靜到能聽見心跳。
司機是個二十幾歲的小鎮青年，住在城外，今天是來給人送貨的，開著輛麵包車，誰知道等人來取貨的功夫，眼前就有好幾個人被蟲子分吃了，只要敢開車或者暴露視野的都得死！
他本以為只要乖乖等著就能獲救，誰曾想一刷論壇，網上全是被蟲子咬死的屍體，哪還有人顧得上他啊？
都準備留遺言了，月纓纓從天而降，像個女俠一樣救了他。
「那個……」司機時刻注意周遭的動靜，平穩地行駛，「剛剛謝謝你啊，我太害怕了才會說出埋怨你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埋怨她的話？
剛才的形式太過緊張，月纓纓沒時間關注其他的，倒是拿狼牙棒搗碎主駕駛車窗的事兒讓她很不好意思。
「我也是，抱歉剛剛威脅了你。」
「哪有哪有！要是你不這麼做，咱倆早就死了！」
月纓纓不再回話，她歇夠了，就取下護目鏡清理上面的髒污，腿和胳膊上都有傷，必須馬上處理，只是……
見她沉默，司機腦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現月纓纓開火槍的瞬間，英姿颯爽，帥氣凜然。
堪稱當代巾幗女英雄！
「咱們這是去哪？」這條路沒猜錯的話是往城外走的，越走越偏，月纓纓可不能出城，一旦邁出邊界就會死了。
司機又鬆了油門問：「這裡太可怕了我想回家，您去哪？我送您！」
車子被毀了，首先就是要搞輛車。
但月纓纓卻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說：「這遊戲也太可怕了，什麼破生存系統，能在這裡存活十五天的還能算正常人嗎？」
回頭觀察司機表情，沒有眨眼，瞳孔無變化，臉部肌肉無抽搐，呼吸頻率銜接正常，排除裝蒙做傻，是NPC無疑。
她放鬆下來扭了扭脖頸：「去古海街的車行吧，那裡的綠植較少，應該會安全點。」
麵包車轉了個彎，這期間月纓纓從空間拿出一張防護網，剪成兩半分別罩在車窗上當簡易罩子。
蓋的不是很嚴實，風一吹還起角，老實說這作用小到可以忽略不計，沒有高溫的協助變異的蟲群入此窗如無人之地，也就能起個遮擋車外視野的作用，外加讓司機稍稍安心。
俯瞰都城，城市的綠林大多在北面環山一帶，以此往南推進，西面是海，東面是科技聚集地，建築繁多為市中心，推理後能得知在蟲群大舉進攻的前提下那裡是最安全的。
古海街車行便在那裡，車子一路走著，月纓纓隨時準備掏出火槍大幹一場。
好在小心翼翼地行駛，並未吸引到蟲群的注意，直到開進一個頗有設計風格的十米橋洞。
「咔嚓咔擦——」
車子好像碾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了奇怪的聲響，而且這種觸發音還沒完沒了的延伸。
光線有點暗了，司機努力伸著脖子想通過擋風玻璃看清路，月纓纓也掀開了防護網的一角。
車子駛出橋洞，光線陡然增強，映入眼帘的是累累白骨，掛著些許肉沫，碎成幾半的男男女女只能通過衣服來辨別性別，還有隨處亂飄的，被壓在半截身子下的大字報。
「醒來吧！團結起來！」
司機青年嚇得大叫一聲猛踩油門，結果就是咔嚓咔嚓的聲音越來越大。
月纓纓被這動作搞的差點撞上碎玻璃，還好安全帶卡的緊。
她慍怒地呵斥：「慌慌張張的做什麼？小心引來蟲群！」
司機顫抖著說：「他們、他們不是那些遊行的人嗎？全都死了？」
「嗯。」
這樣一來豈不是不用擔心起肢體衝突？沒有騷亂的話倒是又能安心些。
她好像變得冷情了。
不過在她看來這些人的死和張三的死是不一樣的，首先，災難無法避免，其次，危害他人的瘋子無法被可憐，這一切都是他們的宿命。
不知開了多久，詭異的聲音才終於停止，司機將月纓纓帶到車行前，門是從被反鎖的，但透過玻璃能看到裡面躲著十幾個人。
「扣扣。」她有禮貌的敲門。
等了許久才有人大著膽子過來，伸出手一把將月纓纓拉進去，然後迅速上鎖。
門外的司機等了一會兒，從防護網的角下沖她擺擺手，開車走了。
拉她進去的是個面色慌張的男人，他警惕地從上到下打量了月纓纓一眼才說：「你裝備還挺齊全的，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敲門，你不怕死嗎？」
怕啊！怎麼不怕，但是：「我車丟了，沒法回家，我是來租車的。」
「租車？還專門挑這個時間來租？」接話的是蹲在一輛展示車後的西裝男子，月纓纓眼尖地認出他就是前一輛租給自己車的經理！
「呃……」還好全副武裝，應該認不出來，不然肯定要盤問之前的車子去向了。
等下找另一個員工再租一輛吧。
「你是被嚇壞了吧？都失去判斷力了！居然想著現在租車！」拉她進來的男人搖著頭說，「都怪這個市長！趕緊下台吧！好好的支持什麼【培養皿】？我現在、我現在都快要崩潰了！」
情緒是最容易被傳染的，整個屋子裡的氣氛頓時悲傷了起來，倒顯得月纓纓格格不入。
幾人三言兩語地接話：「為什麼我們會遭遇如此境地？」
「該死的政府大樓！該死的生物研究所！」
「蟲群太可怕了，我們應該早點看清事實真相的！」
「我現在就後悔沒能加入遊行隊伍，去狠狠唾罵那些人！」
躲避在這裡的倖存者們或哭泣，或憤恨，肆意宣洩著自己的負面情緒，高度緊繃的神經得到了短暫的放鬆。
月纓纓靜靜地待在一旁，她在等這些人說完以後租車。
又或者……反正都這樣了，直接搶一輛不也行？
她甩甩腦袋，試圖把這邪惡的想法甩出去。
她可是守法好公民，不到萬不得已的那一刻，即便是在虛擬遊戲裡，她也要保持純真善良的心，才不容易迷失自己。
異度入侵第四天下午一點半左右，月纓纓躲到角落裡忍著痛，處理完身上的傷口。
都是被割傷的，傷口不深，血也流的不多，有的地方還結痂了，但以防萬一必須得重新做清創。
外面突然一陣騷動，似乎是從天上傳來的，是一陣一陣的直升機轟鳴。
店內的人都貼在門玻璃上圍觀了，月纓纓也湊熱鬧抬頭看去。
與此同時，都城內所有的廣播頻道都被緊急播報給占用，在沿海出租屋的那張床下，羊毛毯子旁邊，老舊的收音機滋滋滋地冒著聲響。
市長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致各位廣大市民朋友。無須擔心，政府已經啟動了全體無人機噴灑強力殺蟲劑，預計再過一個小時左右將全面處理完異變的蟲群。」
「據安教授所說，這次的襲擊者是自發變異，原因可能在於都城的環境過於優秀，生態鏈過於完整導致，所以接下來將會對綠植帶進行深入研究。」
「我謹代表全體工作人員向遇難者致歉，逝者已矣，請安息。」
這麼牽扯的理由誰會信？這麼說不是等著被罵嗎？
「原來是如此啊，原來是我們的綠化帶太優秀的原因啊！」
月纓纓震驚地回頭看去，就見原本悔恨交織的十幾人瞬間變臉。
「我們都誤會市長了！他是個好人啊！」
「啟動了全部的無人機救我們，太好了，我們得救了！」
「那些遊行的人就是活該，好好待在家裡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生物研究所萬歲！」
月纓纓愣愣地看著這些人，她對此非常不解。
整個城市的人都是瘋子嗎？連最基礎的邏輯都不要了？
沒時間也沒興趣對他們深入了解，在得知蟲群被消滅的訊息後，她找來一個萌新店員，向他租了輛更加堅實的越野車。
回家的路上月纓纓終於是想起薄言君的存在，之前沒在意是因為潛意識裡覺得海邊不會有太多蚊蟲聚集，而且相比家裡，在外面的她會更加危險。
事實也確如她所料，一口氣跑到家查看情況，床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呼吸平穩，沒有要醒來的跡象，皮膚也沒有被叮咬的痕跡。
她鬆了口氣。
是夜，洗完澡後，月纓纓端了盆水，用毛巾替薄言君簡單的擦洗臉、脖子、手臂等部位。
「你長得可真好看，怪不得我會收留你。」她終於發現了自己是顏控的事實。
做完一切後，月纓纓穿著睡衣躺在羊毛毯上，通過手機刷新聞。
她獲得了兩個實時要點：大街上的屍體已經無法回收了，被陰虱殺死的人還在排隊送入焚燒爐，所以這些被咬死的人，尤其是遊行者，只能在確認身份後就地焚燒。
但工作量實在太大，最後乾脆擺爛一把火全燃沒了，骨灰混著灰塵亂飛，遠方的親屬們或許還能通過呼吸感知逝者的遺憾，是多麼唯美與浪漫。
另外蟲群已經在特效藥的幫助下消滅的差不多了，官方給出的答案是這些蟲子只會在都城的特製綠植林里變異。
這個答案一出來，網上的罵聲就以排山倒海勢的變成讚揚、悲嘆和惋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