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請複製我12
面前是焚屍爐，當送屍體的小門被打開時，月纓纓明白，她已經無力回天了。
即使是【救贖聖女】，也無法讓化為灰的人死而復生，她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陸天！是你害死的我嗎？
雙兒！江童顏！
地基、天塔、所有在幕後推動我死亡的人！
我恨！我恨你們的欺詐！我恨自己的軟弱！
我不敢、我不敢和內閣成員對抗，我不敢替仿生人某求求生之路。
我一邊想著救世主稱號，一邊想著苟活，我生來就是如此矛盾的人，恐懼和無畏、反抗與被剝削，同時存於我靈魂之上！
記憶被塵封，我拿不回屬於我人生的另一半？
不！我不要！
月纓纓！你究竟是何人？若你之前很強，為什麼還不來救我？！
你快來啊！無論是誰，救救我！
「站起來。」
一束亮光在黑暗中指引著她。
「你在怕什麼？站起來。」
沉穩的聲音讓她克服了恐懼，迎著光走去。
「你聽好，我只說一遍。」
「你的家在第四宇宙2201藍星的盡頭，一個偏遠的山水小鎮中，你的父親叫月中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牧民，你的母親叫蕭玲玉，出身書香門第，你在九月的第二個星期日出生，你出生時腳踝有個形似莫比烏斯環的胎記，於是你的父母給你起名叫——
月環。」
那束光突然擴大，將黑暗永久驅逐。
月纓纓抬手擋了擋，指縫中，青山綠水、藍天白雲，寬闊的草原美景在眼前出現，成群的羊兒穿過她往前奔跑，身後跟著一隻黑白斑點的牧羊犬。
「看那兒！」
羊群和草原的盡頭，是一對依偎在一起的男女。
一隻手握住了她，拉著她朝前走。
手的主人是一道虛影，看不清身體卻給了月纓纓無比的親切感。
「那是你的父母，有一天你的母親來山澗野營，不小心崴住腳，天黑夜深，她獨自一個人被留在有狼的林子裡，是你父親帶著狗救了她，於是即便沒有一個人祝福他們的婚姻，這一段相戀的愛情也逐漸開花結果。」
蕭玲玉的背後冒出一個圓圓的腦袋，小女孩兒眨著黑湫湫的大眼睛，可愛極了，月中和將她抱了起來，一家三口幸福甜蜜。
月纓纓想要看清他們的臉，卻也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五官。
「別看了，我都記不起來的事，你又如何能記住呢？」
月纓纓驟然看向虛影，有關身份的答案呼之欲出。
「繼續走。」
兩人越過甜蜜之家，眼前的場景瞬間更替。
「你並不聰明，自小就叛逆，從不喜歡中規中矩的東西，包括學習，於是開始有人叫你笨羊，罵你是牧民的女兒，一輩子就只能待在深山裡出不去，罵你出身不好是上輩子犯了屠殺罪，罵你從今往後無論如何努力也只能當底層的乞丐，任人宰割。」
一本書扔了過來，穿過月纓纓的手，砸在年近九歲的月環身上，書尖磕破了她的腦袋，她低著頭一聲不吭。
於是更多的戾氣朝她發泄，鋪天蓋地的惡意掐住了她的咽喉。
「你真的開始想殺人，你真的開始想，既然上輩子是屠夫，那這輩子為什麼不能也當個屠夫？於是你開始偷看父親宰羊，你開始偷偷的想，學校里的人和那隻被殺的羊有什麼區別，你和那隻被殺的羊，又有什麼區別？」
虛影拉著月纓纓穿梭在一幕幕的畫面碎片中，複雜的情緒如水般湧入胸腔，讓她窒息。
「所以，生存遊戲找到了你。」
兩人停了下來，她們抬頭，面前十三歲的月環也抬頭，正上方是一塊小小的面板，選擇是，即刻進入緊張刺激的殺人遊戲，選擇否，生命的意義便是成為待宰的羔羊。
月環沒有猶豫地選擇了是。
她的第一個副本只有D級，生存危機是最後一天爆發的山洪海嘯，她因出生地點邊緣又懂些野外生存的技巧，不費吹灰之力便安然度過。
遊戲結束後，她獲得了一把從副本內帶回來的小刀，稜角很鈍，但用力捅也能殺死人。
第二天她拿著刀去了學校，雙手顫抖地在後操場站了半天，瞪著乾澀的眼眶直到眼球充血發紅。
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那個時候，遊戲還沒有擴張到已知宇宙，所以被選入副本的人屈指可數，每位玩家都配備了專屬系統，你很孤寂，你想和人說話。」
月纓纓蹲下，拿起了被扔掉的小刀，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面前的月環自言自語：「你有名字嗎？我有名字，我叫月環。」
「這個遊戲是不是魔法創造的啊？你也是魔法生物嗎？我見電視上的仙子都說人話，你會說嗎？」
「你為什麼不理我？難道你只能跟我交流遊戲相關的事嗎？」
「我去哪找副本里出現的真人呢？書上說尊老愛幼是傳統美德，我要找到他們的話，是不是就能高枕無憂了？」
月環一刻不停地往前走，她低著頭，走過草原、走過荒漠、走過城市、走過詭域、走過星海。
她的眼神逐漸堅毅，脊背逐漸挺拔，話也越來越少，時常盯著頭頂的星空發呆，雙眼無神地幻象兒時，在草原無憂無慮的日子。
她偶爾也會笑，尤其是在九死一生後獲得異能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浩瀚的宇宙與靈魂同在，她抓住了星星！
她是第一批被選中進入生存遊戲的玩家，現在，那一批人只有她還活著，長期以往積累的積分讓她站在了遊戲頂峰。
「喂！少年！」十七歲的她回頭對系統道，「你還沒想好自己的名字嗎？馬上就要開放全宇宙伺服器了，到那時，你可就跟我再無關係了喲！」
月環說完又皺著眉笑了：「忘了告訴你，我也決定要改名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內閣首席玩家月纓纓，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哦！」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改名字嗎？」
這句話是身邊的虛影問她的。
「這邊走。」
兩人繼續跑，跑到下一個場景更替。
月纓纓看清了面前的建築，居然是——白水市第一人民醫院！
「去吧！」
虛影推了她一把！再睜眼，她換上了主治醫生的衣服，面前的小護士正乞求她不要耽誤時間，趕緊去做手術。
月纓纓愣神，下意識就要跟她走，腦海中突然響起的聲音制止了她。
『你在幹什麼？』
『NPC的命不是命，它們只是數據的產物，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離開這兒，你的任務不是一台可有可無的手術。』
她掙開了小護士的手，神情冷漠地往外走去。
『你沒做錯，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看看外面的邊界線！踏出去！』
『副本規定的範圍之外是什麼？你究竟代表了真正的2201藍星文明，還是從始至終，你只是生存遊戲創造出來的傀儡？』
『踏出去！出去看看！』
『這世界上有超越生死的東西是必須要弄明白的。』
『踏出去，看看……』
「你為什麼不給我的孩子做手術！她只有九歲！」
一名中年男人突然從旁躥出，手持玻璃碎渣次入了月纓纓的腰部，她因太專注想事情沒有注意到這點，腎被刺穿了一半。
她沒有絲毫猶豫地將帶血的玻璃拔出，輕飄飄扔到一邊，再用修復道具彌補傷口，從始至終，都未把這名襲擊她的男人放在眼裡。
終於推開了醫院大門——
她踏出去！
系統的警告聲在耳邊不斷迴響，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開始了人生的回馬燈。
為什麼？她是來送死的嗎？
原來此時此刻，她的想法居然是一死百了？
月纓纓執著地往外走，並不理會來來往往的行人對她的異樣眼光，她雙手插兜，摸出了一部手機。
手機可以聯網，上面有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信息，其中一條娛樂新聞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點開，被下面的評論逗笑，笑得停不下來，自嘲、苦澀、解脫，種種情緒構建了此刻的她。
在系統提示音倒計時的最後一秒結束，天旋地轉，她感覺自己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心臟。
呼吸的自由，也被永久地剝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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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劇本加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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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1022藍星玩家月纓纓您好，恭喜您從已知宇宙千萬億玩家中脫穎而出，成為本次遊戲的副本審查官】
【恭喜玩家月纓纓綁定空間手環，非一次性道具，此副本可用】
【恭喜副本審查官月纓纓存活成功】
【恭喜副本審查官月纓纓登頂副本，打破原始記錄】
【恭喜副本審查官月纓纓激活異能，救贖聖女】
【恭喜副本審查官月纓纓達成結局：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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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月纓纓！」
「洞兩麼麼？」
「探查者大人！」
「告副本審查官。」
「溫妮，我親愛的小公主……」
「蓋拉——」
「月姐！」
「安娜·福克斯！」
「霜兒。」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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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瓊格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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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
就像溺水的人終於上了岸，猛地深吸一口氣，頓時感覺腦袋發懵，又伴隨著蔓延到四肢百骸的酣暢淋漓。
準時的三天後清晨，月纓纓睜開眼，耳邊響起鐘錶轉動的聲音，嘀嗒嘀嗒，仿佛她的命運之輪再次開啟。
「複製的標本都做好了嗎？」
「做好了，就等移植大腦呢。」
「嗯……這件事一定要保密！在這種關鍵時刻，被發現了就是死無全屍！」
「您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男人的皮鞋在空蕩的走廊里踩出回聲，越來越近，緊接著他推開透明的玻璃門，摸黑進去打開手術台的探照燈，即將被剖掉腦子的標本便完完整整地呈現在燈下。
聽說這個女人是月纓纓，那個突然躍進替補第一的月纓纓。
曾經是多麼無限風光，大把大把的論壇討論的都是她的事跡，眾說紛紜的傳奇甚至吹噓她用核彈炸毀過都市。
扯淡嘛不是！
曾經再怎麼樣，現在還不是成了一具死屍，穿著白病服，散著頭髮，被人從焚屍爐里搶回來，再塞到冷凍的冰櫃裡，直到要取大腦了才拿出來。
男人嘖嘖稱奇：「沒想到啊沒想到，我一個現實里干喪葬入殮的，居然某天在做這解剖大腦的工作！我就不明白了，要一個死人的大腦是幹嘛？」
他滔滔不絕地說著，絲毫沒注意到危險逼近。
「活人的大腦我還能理解，趁沒壞死之前用超科技給移植到合適的宿體內，這人都涼了幾天了還不放過她，雲心明那老頭保準是精神有病！」
「你說誰精神有病？」
男人猛地回頭，原本還躺在手術台上的屍體此刻原封不動地站在身後，冰冷的眼神仿佛前來復仇的惡鬼。
「媽呀！」
他往後一倒，壓在了手術台上，背部頂上一個硬硬的東西，他餘光一瞧才知道，原來是腕錶投射出來的虛影！
月纓纓死而復生了！
「別！別殺我！」
男人一個利落的翻滾，跌跌撞撞地就往側門爬去，離開手術台照射燈的光亮範圍，他頓時感覺靈魂都被黑暗侵蝕，更可怕的是這種感覺映射到了現實，他張開嘴，卻呼吸不了空氣！
月纓纓冷漠地抽光他活動範圍內的氧，致使男人跌倒又爬起，跌倒再爬起，如此重複幾次，直到面部腫脹，雙眼充血，倒在地上抽搐著再也起不來。
這才鬆手，上前幾步拿過腕錶戴好，虛影消失。
熾白的燈光下，她一頭秀髮垂落，抬腿跨過手術台一側，走到男人身邊，一腳踩住了他的脖子。
「生命存在的意義是對生態圈的價值，現在你的命在我手裡，若對我沒價值，你也就沒了活著的必要。」
月纓纓語氣平淡，就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明白的話，就說明白。」
男人大口大口的喘氣：「明、明白……」
「我記得我進了焚燒爐，為什麼沒死？大火燒不化我嗎？」
「燒得化！肯定燒得化！是雲心明派人用3D投影技術更改了焚屍爐的應用程式，將真的火變成假的，這才把你從哈薩德手裡搶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