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城池堡壘15
這話倒說得一針見血,很有壞人的覺悟。
但士大夫當官當久了,那一套官辭幾乎是刻在骨子裡,怎麼能容忍旁人這般說他。
他可是為國為民的好官!
當即就拍案而起:「十八年前要不是我幫你們瑩神教,犧牲了自己國民的利益去贍養其他十九座城池,你們瑩神教現在被餓死在哪個土炕里還不知道呢!現在說我做虧心事?要先下地獄也是你們給我墊背!」
眼看就要吵起來,旁邊的官員趕忙息事寧人,安慰兩人不要再罵。
主教沒有想計較的意思,只道:「行了,往事不必重提,現在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大可對我放心。」
隔壁雅間又安靜了一小會兒,南丁子重工官開口道:「那現在怎麼辦?主教大人總得給我們個說法才是。」
「什麼說法?關於月如意為何沒死?」主教的臉色也不好看,「她沒死確實是我的疏忽,以為這人不過爾爾,就沒派最強的精銳去解決,第一次沒殺成便引起她的警惕,司禮官負責的第二次,成功率當然會低。」
這回答引得眾人唉聲嘆氣。
戶部侍郎道:「我們知道這點,也沒想去追究瑩神教死士辦事不力,只是認為這月家崽子頗有手段,可問題就在於,她怎麼會通靈的?」
主教閉著眼睛扇扇子,半晌道:「月如意……其實是從我們瑩神教出去的學徒。」
「什麼?!」
什麼?!
月纓纓晃神,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是學徒?
士大夫倒吸一口涼氣:「居然如此?那她的手段都是跟你們學來的?」
主教點點頭:「正是!」
戶部侍郎兩手一拍:「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你們教出來的人,你們自己卻管不了!」
主教搖搖頭:「非也,正是因為我們培養的手段太高明,才使她能成為最傑出的信徒。」
現在知道了月如意的身份,知道她的通靈手段並非空血來潮,而是出師有名。
唯一的問題就剩下一個了。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禮部侍郎,二愣子一呆,裝作好奇地問:「那既然如此,你們誰強啊?到底能不能弄死她?」
若瑩神教沒人能弄死月如意,他們可就要投敵了!
誰也不想跟怪力亂神的東西過不去,本來一開始加入瑩神教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主教苦笑著道:「你們真以為她會接受?她要是肯跟你們同流合污,也就不會叫人去保護修繕圍牆的百姓了。」
此話一出,踩到了無數人的尾巴,屋子內各個大小官員都開始跳腳罵街,罵完了又互相阻止對方繼續罵,一時間好不熱鬧。
終於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才算消停。
主教將扇子放下:「我現在就跟你們透個底吧,月如意很難殺死,她很有手段,或許月府原先的家主讓府內姨娘聯繫瑩神教的時候,就已經被她暗中知曉,所以殺她不易,很不易!」
月纓纓無聲地撥動阮弦,原來引狼入室是二姨娘和便宜父親幹的事,怪不得二姨娘和三姨娘會死,顯然是不想讓她們暴露更多內幕。
「所以殺她還需時間,諸位請耐心等待。」
「哼!」某位官員一拍桌子,「那你說!要多久!你總得給個準話。」
「少則十天,多則十七天,她必死!」
承諾十天是因為他覺得此女不可留,後路十七天是因為頂多十七天他就跑路了,到時候勞什子的通靈跟他再無關係。
月纓纓聽完這話才百分百去確認他就是玩家。
一個想殺她的玩家。
「我這麼說,各位能接受嗎?」主教輕笑,「根本無需驚慌,她不強,只是教內暫時沒有強者,各位只需安心在朝堂上做好官即可,剩下的,交給瑩神教。」
都這麼承諾了,眾人自然是答應下來,將心放在肚子裡,繼續為他國辦事。
該知道的都聽了,月纓纓不貪心,丟了中阮,重新端起盤子。
刺客仍未找到,兩名怡紅院女子被抬去就醫,她早早就吩咐過離開時不會坐馬車,也給了丫鬟幾種情景下不同的回答。
從正門出去太顯眼,她找了個矮牆翻了出去。
回到月府,她心中對接下來的計劃已經有數。
國師布八卦陣,瑩神教負責養小鬼,朝中大臣替他霍亂超綱,掩蓋事實。
在這一環扣一環的行動中,想要尋求突破口那必然是從國師下手最佳,能夠直接斷了八卦陣的汲取。
但這國師通天文曉地理,又是小鬼的主要煉化人,若用鬼來壓制她,很可能被反殺。
退而求其次,或許再鞏固下各大官員心中對瑩神的恐懼最為可行,這些人不就是怕她通靈的瑩神比養出來的小鬼強嗎?
強不強的,就展示給他們看看!
「許無憂!」
門外的人走進來,苟著腰:「奴才在。」
「去把小佩叫來。」
服侍二姨娘的丫鬟立刻就到。
月纓纓開門見山地問她:「你那日燃的白山燭可還有?」
小佩一聽到這個就嚇得不輕:「回大人,那燭火我都給倒進二姨娘的燭模里了,沒再剩下的。」
「那包燭火的紙包呢?你丟哪去了?」
這東西本該一起燒了,恰巧小佩覺得這是能通靈之物,就給卷著埋在了土裡。
當月纓纓見到那紙包時,埋它的土層被螞蟻蓋了一片,待挖出來,那紙包都被蟲子給蛀了個口。
湊近一聞,清冽香甜,還有點上頭。
淺淺調試了兩天,拉著幾名副本里最有名的中醫一塊研究,又請教了專門做蠟燭的工匠,這才有了一點點的成品。
燭匠斗膽發問:「敢問大人,這燭火的名字?」
老中醫搶話:「含藥量極高的火燭,自然要叫藥燭了!」
月纓纓笑笑:「此燭名白山燭,點了這燭,瑩神就會來取你性命。」
「啊?!」
眾人連連後退。
她將製成成品的蠟燭和部分燭泥都收起來,頭也不回道:「這是瑩神專門吩咐我做的,你們對外該怎麼說,心裡都有點數,如果亂來,你們死得會比這火燭燃的還快。」
她這作法似乎有點過河拆橋了,但也沒什麼辦法。
中醫和燭匠抹了一身的虛汗,連連應是。
*
夜。
月黑風高。
月纓纓不會古代飛檐走壁的功夫,老早就等在了皇宮外。
許無憂和幾個大漢給她當人形梯子,助她上了城牆。
城牆有些高,但對她來說,卸力之後再跳不是難事。
回頭道:「你們走吧,小心些,別引人注目。」
她起身,沿著城牆走了幾步,翻過幾間宮殿後跳了下去,在地上滾幾圈正好躲進陰影中。
偏頭,月光從她脖子到肩膀的斜角灑落,一隊巡邏的侍衛從身旁經過。
待人走後,她放倒了必經之路的兩個太監宮女,潛入某妃嬪的宮室。
皇帝殘暴,後宮多妃,他也不偏愛誰,每天晚上輪著去,今天去的這個正好是月家旁系出來的女兒,稍一打聽就知道宮裡的侍寢順序。
在外悄悄等了許久,終於等到高總管換班。
隔了一段距離後,月纓纓跟了上去。
她靜靜地走著,聽幾個小太監對高總管阿諛奉承的話,把高總管捧上了天,大搖大擺地勾著拂塵,如沐春風地跟這皇宮的主人一般。
「高爺爺十八年來盡心盡力,我等都仰仗高爺爺庇佑!」
「高爺爺是皇上身邊最有話語權的人!」
「只要有高爺爺在,我們何愁升官發財呢?」
高總管挺著腰板:「你們這幾個後輩呀,就是喜歡哄咱家開心!」
「哪兒的話!我們都是真心的!」
「高爺爺就是我們的天!」
這些拍馬屁的話月纓纓實在聽不下去了,又拉遠了些距離,不緊不慢地跟著。
直到幾人回到居所睡覺,這才得到高總管單獨休息的機會。
司禮監是沒有看守的,夜晚換班時間還經常進進出出,她很容易就能摸到睡鋪前,身上又穿著宮女的制服,就算直接上床睡覺也不會有人起疑。
月纓纓先到一間宮女的大通鋪上,吹滅桌上守夜的油燈,拿了這東西就往外走。
「誰啊這麼吵?讓不讓人睡覺了?」
她剛打開門,聲音有些大,回頭去尋聲音,發現是個剛睡下的宮女,夜間睡覺不老實,還將旁人都吵醒了。
不多停留,她迅速關門離開。
捧著油燈,路上將並不成型的燭泥,連帶紙包都放在裡面,接著到高總管的門前放下,掏出火摺子。
「呼!」
吹著,點點星火在夜裡格外明亮。
將其湊到油燈前,兩者之間只有短短的一指間距,有那麼一瞬,腦海中又浮現幾日前被女鬼支配的恐懼,從高空墜落的碎裂感隱隱作痛,連手腕都有些發顫起來。
月被拽進了雲間,周圍一點光亮都沒有,就連火摺子的火星都要熄滅。
點燃之後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儘管如此她還是等了許久,想了許久。
火滅,復又被吹亮。
月纓纓一鼓作氣,用火摺子引燃油燈里剩下的油,細微的火苗順著紙包整個燒了起來。
見狀,她迅速推開高總管房門的一角,將油燈放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