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黑了
被發現了……
為什麼？
秦蔓菁自以為牢不可破的保護殼被輕易揭開，似乎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秦振的眼睛含笑，似乎是此番以來最為真摯溫柔的笑意，「被折辱的滋味很難受吧？恨我嗎？想殺了我嗎？」
他不躲不避地站在中央，雙手張開，「看到了嗎？我就站在這裡，動手吧，把我殺了……」
帶著淺淡溫柔的話語就這樣傳入眾人的耳中，一時間所有人更是認為秦振已經瘋了。
怎麼會有人讓另一個人來殺了自己。
瘋子……
但這種帶著隱秘的語言卻可以由另一個擁有共同經歷的人揭秘解開，秦蔓菁聽懂了他的話。
施暴者的耀武揚威足以讓受害者的胸腔湧起無限的憤怒。
就好像那些人會在折辱她的時候挑釁地說道：「怎麼是這種眼神？恨我嗎，來打回來……」
但只要秦蔓菁還擊，便會被他們更加殘暴地對待。
他們似乎只是想要欣賞她臉上不堪受辱的表情罷了。
可是此時，面對秦振的挑釁，秦蔓菁卻並不憤怒，反而奇異地鎮定了下來。
她隱約察覺到了秦振身上的奇怪之處。
「為何寧願身負仇恨也要站在正義的一方？明明你可以大殺四方，成為這一界令小兒夜啼的存在。為何非要躲躲藏藏，用那可笑的斗篷遮擋自己的面容。」
「為何不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世間，用殘暴的手段令賤民畏懼你，讓他們骯髒的眼睛不敢直視你。」
「殺了我，或是殺了所有人，殺光這個世界上的虛偽之輩。」秦振眼尾上挑，說話間鏗鏘有力。
秦蔓菁擰了擰眉，兜帽擋住了她的眼神，沒人能夠從她的表情上窺探到她的內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間她也露出了一個無聲的笑，嘴角在口罩的下方揚起。
「那你呢？你又為何要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秦蔓菁語氣平緩，仿佛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秦振怔愣了一瞬，似乎是被她的話給震住了。
「我，躲躲藏藏？」秦振用一隻手指著自己，一臉奇怪地反問她。
秦蔓菁見他還在裝傻，也不想再跟他繼續打機鋒下去，於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你不是秦振吧。」
雖說是猜測，但秦蔓菁已經有九分的肯定了。
她接觸過的秦振不可能說出那樣一番話。他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會開口謾罵譏諷，而不會提議讓她去稱霸世界。
何況真正的秦振眼中根本就沒有世界。
秦蔓菁的話音剛落，那些聚精會神看著他們倆對峙的人，此時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呵呵……」驟然間，假秦振笑出了聲，胸部被笑聲震動得起起伏伏。
他沒有再繼續假裝下去，但似乎也不是惱羞成怒的模樣。
秦蔓菁耐心地看著他。
等到他終於笑夠了以後，便裝作有些好奇地問秦蔓菁，「是因為被欺負多了，所以才能認出來嗎？」
「哎，可惜，這個身體在你面前暴露得徹徹底底。」他沒意思地聳了聳肩，可臉上分明沒有半分可惜的神情。
不知為何，秦蔓菁的心頭突然湧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但她死死忍住了，手心緊緊地攥著。
她漫不經心地說：「可不是這具身體在我面前暴露得徹底，而是你暴露了個徹底。」
此言一出，假秦振的臉上倒是真正地浮現出一絲好奇，他看著秦蔓菁，表情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我暴露了什麼？」
秦蔓菁背著雙手，踱了幾步，一襲寬大的斗篷裹著她，此時更顯得高深莫測。
緊接著，她就對著假秦振開口說道：「怎麼，你那麼愛裝模作樣地笑，居然不知道嗎？我聽說有人會用笑來掩飾自己可悲的內心。你心中究竟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呢？你在自卑、自責、自我厭棄吧？」
「你恨自己，卻又想活下去，找不到存在的理由，便在腦海中杜撰了一個虛假的觀念。在這個觀念中，你是贏家，所以才能說服自己理所當然地活著是嗎？」
「可你忘了，秦振這個人可沒你這般愛做作地笑。」
「你笑得讓我不得不猜測你身份的真假呀。」秦蔓菁緩而慢地開口，語調悠揚。
百里玄璟站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他想要開口問秦蔓菁，卻被她抬手攔下。
「噓，都別說話，讓我們欣賞一下真正的虛偽是什麼樣的。說什麼要殺光這個世界上的虛偽之輩，其實最虛偽的人此時就站在我面前吧。」
秦蔓菁不躲不避，眼神裡帶著譏諷，她牢牢地盯著那個占據了秦振身體的東西。
其實這一番話，秦蔓菁也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嘲諷他人笑得裝模作樣，或是猜測他人的內心表里不一，肯定可以讓人生氣。
很顯然，這番話奏效了，假秦振的臉色一黑，眼神暗沉。此時他竟不知自己能不能笑。
見狀，秦蔓菁的心中忽然湧現了一股快感。
這就是反抗的感覺嗎？不用再懦弱地被人嘲笑譏諷，而是可以真正地言語反擊回去，讓那些人也感受一下屈辱的滋味。
她不自覺地抬起右手，緊緊攥起。
假秦振此時確實感到了屈辱，仿佛自己的偽裝被人看透看穿了一般。
就如同一開始的秦蔓菁。
但一會後，他又恢復了沉靜的神態，不再將怒氣放在面上供人觀賞。
只不過，他現在確實是笑不出來了。
「既然如此，那本座便不與你廢話。」他看著秦蔓菁說道。
「本座差點忘了，剛剛還說要讓你們玩個遊戲的，可惜被一個小蟲子給耽誤了。不如你們現在便開始吧。」
他莫名地張開了雙手，眼眸輕閉，徜徉在宮殿頂部燈球的光線照耀之下，仿若一座雕像。
「若是沒有那些東西的束縛，你們這些道貌岸然、虛偽至極的人類，在欲望的引誘下是否還能堅守本心呢？」
「本座倒要看看，你這張嘴這麼硬，是不是心也一樣硬。」
他盯著秦蔓菁，陰惻惻的眼神里透露著不懷好意。
下一刻，天突然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