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姜苒等人出了雲息穀,還沒走幾步便望見玄溟虎族在獵殺人類,他們四人兩獸伏地,小心翼翼地俯瞰著千米之下的原野密林。˜」*°•.˜」*°• 69shux.com •°*」˜.•°*」˜
祁遇低聲道,「翰淵之地空前混亂,各族在搶奪土地,人類的生存空間被壓擠,這些人大概就是從某個破碎城池中逃離出來的。」
封赤一向沒個正型,然而此時,臉上沒有半點笑容,滿身都是嚴肅,「我們是茗霄學院的人,有時會隨導師到翰淵之地出任務,近兩年,見識過太多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悲劇,我們救得了一兩個人,可改變不了整個翰淵的格局。」
「翰淵的和平,只持續了二十年。」
只是短短一兩分鐘的時間,又有同族被巨虎吞下,身體被巨爪撕裂成兩半。
有人苦苦抵抗,可誰都能看出,這些人只是強弩之末,只要繼續消耗下去,不費吹灰之地就能讓這些人全部葬身於此。
姜苒沒有深入去看過那翰淵之地究竟如何,但在茗霄城的酒樓吃飯,就聽聞他人閒聊過翰淵之地的情形。
那裡土地貧瘠,妖靈數目稀少,人族靠著種植填飽肚子已經不是容易的事情。
災荒之下,本就容易滋生戰亂,各個人族勢力團結不起來,再加上魔獸的肆虐,翰淵人族徹底陷入了絕境!
他們已經沒有生存的空間!!
雪花,沒落到背脊,融化的雪水灌入衣襟,鑽進面具流淌到臉頰,包裹了姜苒有些迷茫的神色。☜✌ 6❾ˢ𝐇Ǘ𝕩.ᑕ𝑜𝐦 ♠♔
這個世界,太兇險,和平太短暫了,距離蒼渺大陸上次的大劫亂才堪堪二十年。
魔獸今日占領了翰淵之地,明日就可以把魔爪伸向雲觴。
姜苒想到了自己。
若是雲殤的和平還能持續十年,可短短十年的時間,宿嶺按部就班的發展下去,將來面臨這樣的危機,宿嶺有足夠的力量去抵抗嗎?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有力量,生殺大權永遠掌控在他人手中,而自己,只有被宰割的份。
可為何不能我為刀俎!?
……但力量從何而來?
其實力量就在眼前,但可能需要用性命去奪取。
姜苒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不過玄溟虎王很強,姜苒根本無法與其對抗。
她想閉目堵耳,不去看不去聽,可血色早就印入她的眼底,那股悲鳴在耳邊絡繹不絕,仿佛要刺穿她的耳膜。
緊接著是唇舌間的苦澀和充斥在鼻尖的漫天血氣。
以及,比雪地還要寒冷的皮膚。
她的五感都在悲鳴。
天色越加的昏沉,不同於黑夜,這種黑暗就像是崩潰的雪山,沖斷了樹木、扼殺了野獸,吞噬掉了山峰。
將一切淹沒。
也沒過了她的理智。
她的五感在悲鳴。
可立馬又炙熱叫囂起來。
杌銜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了舔姜苒的下巴,金色的眸子中是默許一切的平淡之色。
姜苒回過神來,摸了摸小杌銜的頭,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祁遇,你能對抗那頭識海巔峰的玄溟虎嗎?」
祁遇側眸望向姜苒,「很難。」
越是修煉到後期,每個小重境的差距就越大,而且,玄溟虎是高種魔獸,戰力驚人,本就具有碾壓同階級對手的實力。
他是識海境二重巔峰,要和一頭識海九重巔峰的玄溟虎對抗,簡直難於登天。
曾經恐懼在南冠秘境死亡的夢境中無法動彈,祁遇怕死,他從不主動做冒死的行動。
「如果你想,我可以一試。」
這句衝動之言好像經歷了深思遠慮。
雪地之上的俊美男人一身黑衣淡上鉛墨,像是在白紙上勾勒出的寥寥幾筆,冷峻又攝魂至極。
與比自己強大的惡獸拼搏性命,他本可以不必如此。
姜苒試圖在他恍似天人的俊氣面龐上找到「只是開個玩笑」的神色,然而卻傾直望進了一雙不動於色的堅定眼眸。
那雙眼極為美麗,宛如彗星搖曳,留下泯滅不下的盞盞碎影。
是姜苒見過的最深刻的眼睛。
移不開眼睛,她心如擂鼓,轉瞬即逝間,游曳到暗處。
「我想。」姜苒輕輕闔目,再睜開眼睛之時,裡面全然是瘋狂的冷靜,「我想救下那些人。」
「嗯。」祁遇沒有問姜苒為什麼要救那些與她不相干的人,「我會幫你。」
姜苒抿直了嘴唇。
「和杌銜契約吧。」杌銜出生時小奶貓的身形已經長到了成年貓咪大小,額前的金色法印散發著無比神聖奧秘的光芒。
此時它就無比乖巧地停在姜苒的手臂之上,等待著與它血溶一體的存在。
將杌銜遞過去,望向祁遇輕蹙著的俊俏眉宇,在他說出拒絕話語之前打斷他,姜苒無比認真的託付,「祁遇,這不是交易。」
「而是你值得。」
「它適合你。」
「而你也適合它。」
「它能幫到你,而你會幫到我。」
「只有你作為它的夥伴,作為它的家人,作為它的主人,我才能放心。」
因為情況緊急,姜苒的嗓音並不是經過刻意修飾的低啞,而是歸真的靈然韻味,她的語速很快,話語間有些斷斷續續甚至前後不連接,並不曖昧繾綣或者緩慢,可傳入祁遇的耳里,有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沉醉感。
祁遇說不出來此時不穩的心情是什麼,也沒有時間去梳理這牽扯到他知識盲區的問題,杌銜跳入祁遇的懷裡,額前的法陣同祁遇的額頭相貼。
下一刻,契約成,杌銜和祁遇身上散發著零星的金光,無形中好像發生了什麼變化。
蝙戈連和封赤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直到祁遇睜開眼睛,杌銜快樂的和祁遇貼貼,封赤才小聲張嘴說道,「你們等會要搞那麼刺激的事情,帶上我一個唄?」
沉默寡言的蝙戈連沒有說話,只是眼眸堅定地望著自己的主人,以表達自己要與她共進退。
姜苒的墨瞳沉沉,望著封赤,「可能會死。」
封赤伸手攬住祁遇的肩膀,祁遇為心上人,而他封赤是為了兄弟,他又恢復了慣有的放蕩不羈,仰著頭說,「哎呀,人固有一死,早晚都得死,無所謂咯。」
「主人,那這個天耀寶獸要處置?」蝙戈連下巴對著懷裡瑟瑟發抖不敢出聲的耀寶。
「就放了吧。」
眼睛瞪得像銅鈴,天耀寶獸的大眼珠子隨著姜苒的手指移動,卻見姜苒溫柔地摸了摸它的頭,然後解開了捆住它的法鏈,「別害怕,安靜地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