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槿實在沒想到,她喝醉了的另一面,居然拉著傅妙在床上跳舞大聲唱歌。
什麼「你是我心中最美的雲彩,」什麼「呀嚯嘿」等等,這些當然是她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之後心鎖口述給她的。
顏氏聽著下人稟報她們的情況,好笑又好氣。
吩咐廚房備好醒酒湯,結果醒酒湯熱了又熱,終於在第五回,傅槿與傅妙醒來了,顏氏毫不客氣的抓著倆人就灌了倆碗。
「你們倆呀,」顏氏不爭氣的搖搖頭。
接著用指尖戳了戳傅槿的額頭:「回家了可不能這樣的沒規沒矩,你母親可是最喜歡守禮的人。」
傅槿笑著聳了聳肩,回道:「知道了。」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了,這三個字一出口活像個老鴨子嘎嘎的。
傅妙笑倒在床上,顏氏原本端著長輩架子憋著一口氣,實憋不住,捂著帕子笑起來。
一時間,屋內朗朗笑聲。公鴨嗓的傅槿便是在想生氣,一開口氣勢也弱了三分。
顏氏已經把傅槿的一應行李收拾好,只等用過午飯便啟程。
當年,謝氏一併安排了四個婢子與一個嬤嬤給傅槿。
其中王嬤嬤,原本是謝氏身邊的一等丫鬟,對謝氏最是忠心耿耿,反而對傅槿,就沒有那份心了。
仗著是謝氏安排她來伺候的,為人處世的調子極高,如果傅槿有些做的不如她心意的地方,王嬤嬤會以謝氏對標傅槿,指摘傅槿的不是。
傅槿的一言一行,甚至府里的一言一行,但凡王嬤嬤知道的,都會被她一一交代給謝氏。
顏氏忍她多時,但無奈她不是自己的人,沒有她的身契,也無權處理她。
就在顏氏終於要受不了她的時候,王嬤嬤的兒媳恰好給她生了一個大胖孫子,在親孫子和傅槿之間,王嬤嬤當然是選擇親孫子啦,當即垂淚寫信說她憐兒媳無人照顧,她老王家終於有後了,一定要親自回家去看看照料。
謝氏念其忠心,給了她半年的探親假。
顏氏風風火火的替傅槿安排了一個新的嬤嬤,劉嬤嬤,其實顏氏之前也安排過幾個嬤嬤,想利用她們去對付王嬤嬤,可惜,她之前請來的嬤嬤實在是不堪重用。
而這個劉嬤嬤是在一個被抄家的巡撫家中買來的,比之前半路出家的嬤嬤資歷高出許多,恰好王嬤嬤回家探親,顏氏囑咐劉嬤嬤悉心照顧傅槿。
劉嬤嬤自然比王嬤嬤好的多,半年時間一到,顏氏也沒開口要王嬤嬤回來,甚至去信直接說找到了比王嬤嬤更好的人,就這樣,劉嬤嬤頂替了王嬤嬤的位置。
另外四個丫鬟,秋桐年紀大了,她老娘在府里求了恩典要她回京嫁人。
可雨行為不太堪,把心思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
起因,她幹活不小心扭了腳,堂叔看到了,隨意打發了瓶活絡油。
咳咳,這送溫暖的舉動,點燃了可雨不安的心,後做出勾引這等不太要臉的事,堂嬸毫不顧忌顏面的把她扭送了回去。
還剩一個池雨,一個落梅都是沒有二心的,服侍傅槿也沒出差錯。
謝氏本來想在送一些丫鬟過來,顏氏都給拒了。
另外顏氏又給傅槿替補當歌,心鎖倆個大丫鬟,這倆人都是顏氏仔細敲打調教過得,身契也交給了傅槿,屬於唯命是從。
不過傅槿對他們也是極好的,她的一些私產都交於她們的兄弟姐妹們打理,特別是劉嬤嬤與當歌的家人,傅槿更是讓他們委以重任,也算是牽制。
傅槿最常對她們說,「我好了,你們才能好,你們好了,我也才能好,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
池雨在這個時候總是暈暈乎乎,繞口令似的只聽了個好。
池雨和落梅都是要跟著傅槿回去的,落梅已許了人家,只待回去就成親。池雨雙親均不在世了,還有一哥哥在傅家為奴,只等池雨回去,便可團聚。
劉嬤嬤,當歌,心鎖,顏氏也依著傅槿的意思,問過她們的意見,如今劉嬤嬤的兒子管著傅槿的倆三處宅子一個商鋪,當歌的父親和哥哥管著好幾間當鋪和莊子,心鎖孤身一人,都願意跟在傅槿身邊效力。
顏氏把她們幾人叫進來,又細細碎碎的交代了許多事,好話硬話都說了一些,足足說了半個時辰才讓她們退下。
等她們退下之後,顏氏從裡間捧出來一個漆木盒子塞到傅槿懷裡。
「這是……我與你三叔的心意,」她言語中帶著些哽咽。
傅槿打開盒子,往裡面一看,數了數,差不多是一千兩銀票,銀票底下鋪滿了一層厚厚的金小豆。
她慌忙把盒子關上放到茶几上:「嬸子,我有錢的。」
顏氏白了她一眼:「傻丫頭,誰會嫌錢多,再說,你初回家,府里人情打點,哪裡不需要錢,那些婆子丫鬟,都慣會看人臉色,有錢能使鬼推磨懂不懂。」
傅槿當然懂,只是好虧心,接受了他們一波又一波的饋贈,還是不圖回報的那種,總覺得虧欠她們。
「你不收下,便不認我這個嬸子好了。」顏氏不客氣的放話。
這是她的一貫套路,傅槿汗顏,技不在多,在於扎心,然後不再扭捏,大大方方收下了盒子。
中午的散夥飯,除了在書院讀書的堂哥傅殊,其他人都在大堂用膳,珍饈雖多,食之有些無味。
傅槿只好絞盡腦汁講一些前世聽過的冷笑話,如:「狐狸為什麼會摔跤?」然後笑嘻嘻期待著等著有誰能說出答案,只是空氣中飄過一陣冷風。
傅槿哈哈笑了兩聲,然後揭曉答案:「因為它狡猾,腳滑哈哈哈,是不是很搞笑,哈哈哈。」
原本三人哭喪著臉,見傅槿這樣賣力的逗他們笑,也跟著假笑起來,維持起來的熱鬧也算熱鬧,到底比哭喪著臉好。」
飯畢,顏氏又清點了一遍行李。
來接傅槿的丫鬟小廝有十幾人,此時他們都等在門口。
傅榮源,顏氏與傅妙把傅槿一路相送到門口。
傅槿囑咐傅榮源要他少喝酒,喝酒傷身,傅榮源則拍了拍傅槿的肩膀,言語哽咽道:「江川永遠是你的家,如果覺得過得不快樂,只要說一聲,任何條件下小叔都會把你接回來。」
傅槿淚眼模糊點點頭輕『嗯』了一聲,飛快用帕子拭了一下眼角,又對顏氏道:「嬸子,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的照顧,還記得,那年七歲,我從假山上掉了下來,磕破了腦袋,傷口又感染髮炎,是你每天衣不解帶的照顧我,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