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閒話

  季雲衍跟在氣呼呼的傅槿身後,笑道:「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傅槿本來在專心走路,沒想到後面有人說話大嚇了一跳,差點跳進旁邊的花叢中,傅槿有些氣惱:「公子看我像過得好的樣子嗎?」

  季雲衍笑意更深,這句責問,他聽起來更像是撒嬌。

  火氣過後,傅槿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季雲衍剛剛才幫了他,沒理由對他發火才是,傅槿微微屈膝:「剛才多謝季公子相助,是我失態了。」

  季雲衍擺手道:「無礙,只是當年那個知書達理的姑娘如今也被人逼得撩起利牙來。」

  傅槿攤手:「生活所迫。」隨後抓住重點,『當年』,傅槿端詳著季雲衍。

  季雲衍大笑兩聲:「好一個生活所迫,聽晏深兄說他舍妹機敏聰慧,今天一見,傅小姐確實讓季某刮目相看。」

  傅槿嘴角微抽,來不及驚訝他與傅晏深認識,倒是想起來了他來,那年花燈節,傅妙看中了一盞金魚燈,可倆人對對對子實在不甚熟路,於是,季雲衍從天而降,氣定神閒的贏下了金魚燈轉贈給傅妙。

  「原來你是那個金魚公子,」傅槿驚訝道,那時候贏下金魚燈片刻就下起來傾盆大雨,她和傅妙都沒來得及對他道謝。

  季雲衍眼底閃過一絲喜悅:「你還記得我?」

  傅槿點點頭:「自然記得,那年大雨來的急,我與妙妙都未曾謝過你呢?」

  季雲衍擺了擺手:「不過是賣弄了幾下文采,若說謝的話……」

  季雲衍從袖口抽出一篇策論:「本來數日前就要交於晏深兄的,一時不得空,勞煩傅小姐轉交一下。」季雲衍雙手捧上。

  「好,」傅槿接過策論,眉眼彎彎道:「一定送到。」

  然後對季雲衍行了個禮,就朝原路返回。

  季雲衍看著傅槿離開的背影,嘴角上揚,直到背影不見,他才戀戀不捨離開。

  當時躲在樹後偷眼去看女孩,意外發現她就是那年偶遇之人,他的心砰的一下像煙花炸開,聽著她的嚴辭,她的生氣,她的冷漠,季雲衍都想慢慢靠近,聽到她拒絕葉旭文,季雲衍開心的一口氣能寫下三篇策論。

  自從倆年前,與傅槿匆匆一別之後,她的音容相貌,一顰一笑,總是會出現在季雲衍的腦海里。

  父親總催他定親,他總用還未考取功名的藉口阻止他議親,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裡早已住滿了一個人。

  而現在,那個人活生生又出現在他面前,他覺得,他不能在錯過。

  傅槿再次回到大廳尋了個角落坐下,沒多會就開席了,雖然還是有許多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好歹被滿桌的美食分散了一些注意力。

  她坐的這一桌,正說著京城的閒話,主要在議論著一位剛回京的崔姓侯爺,傅槿偷眼看她們的神色,只見一個倆個半羞半喜滿臉緋紅。

  聽她們討論的內容,基本上在說這崔侯爺如何如何帥氣英俊,最重要的,崔侯爺的姨母,是當今聖上偏寵的舒貴妃。

  且崔侯爺上無長輩,自立成侯府,家中人口簡單,誰要是嫁給他直接當侯府主母,風光無限,簡直是滿京城貴女做夢都想嫁的人。

  一個粉色衣裙的貴女神情滿是驕傲的笑說道:「我曾見過崔侯爺。」

  話一出口,滿桌好奇的目光看向她,她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見過他的背影。」

  在接收著一個個白眼中,粉衣姑娘不屈道:「真的,崔侯爺連背影與常人都是不一樣的,是那麼的挺拔瀟灑,偉岸寬厚。」

  傅槿很想問:侯爺輩的人,是圖他年紀大麼?

  一個綠衣小姐似乎又想到什麼,四下看了看,小聲道:「你們可悠著點,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郡主盯著崔侯爺呢,聽說這幾天,郡主的馬車日日從侯府門前過,就想著能見崔侯爺一面。」

  一面色清冷的女子鄙夷道:「憑她也配,從小愛往男人堆裡面扎,離了男人就活不了,不然崔侯爺之前怎麼會和她退親。」

  眾人一臉恍然,不過這個郡主平時跋扈慣了,她們素不喜她的所作所為。

  上個話題討論完畢,下個話題,綠衣小姐眼神不斷往傅槿身上瞟。

  「那個,葉二公子對你可真上心哈。」

  「哈,」傅槿苦笑,然後尷尬的喝了一杯水,沒事吧,背著她討論就算了,哪有當面這麼問的,真想塞幾顆溜溜梅放她嘴裡讓她閉嘴。

  旁邊的人用手肘推了推綠衣小姐,綠衣小姐似是不知道似的,笑道:「別藏著掖著了,我們都知道了。」

  傅槿臉上倏地沉下來,面無表情道:「人云亦云罷了,我與葉二公子並無糾葛,難道認識一個男性就要和他產生什麼聯繫嗎?」

  「小氣,」綠衣小姐嘟囔道。

  傅槿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假笑。

  因為都傅槿的冷言冷語,這一桌的氛圍降到冰點,傅槿反而覺得沒人嘰嘰喳喳的更清淨了。

  傅槿偶爾抬眼,便能看見傅嫿坐在不遠處,嘴角掛起適當的笑意,嬌美優雅,不時的與左右貴女交談,其樂融融的畫面,和諧又養眼。

  傅槿忍不住想,葉旭文是對傅嫿求愛不成,拿她刺激她,還是因為別的呢?

  宴會漸漸接近尾聲,傅嫿似乎與各貴女有說不盡的話,因為要等傅嫿一起去找謝氏,傅槿只能陪她乾等著。

  等與謝氏匯合,她的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一句話沒說,邁著步子往大門口走去。

  門口處,傅晏明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看著傅槿,傅槿眉頭緊鎖,透著幾分煩擾。

  傅盛康走到謝氏身邊軟語安慰了幾句,倆人上了馬車。

  傅晏深把傅槿扯到一旁,告訴她葉旭文在席間喝多了耍酒瘋,指名道姓的說心儀她,她為何不能給個機會。

  傅槿呆呆爬上馬車,難怪謝氏臉色會這樣難看,白白成為話題人物,說不定一些夫人還打趣謝氏好事將近了。

  葉旭文是男子,此事對他根本沒有什麼影響,說不定還被眾人認為他是個痴情郎,可對女子來說,難免落得一個招蜂引蝶的名頭。

  她簡直想把葉旭文戳三個窟窿六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