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面子裡子
信息差是不可避免的。
這年頭就是朱由檢也得受到信息差的限制，並且因為眼下局勢已經徹底脫離了原本的歷史，所以這黑旗大清之後與大明之後到底能演變成什麼樣，朱由檢也無法預知。
他只能是儘量讓東亞文化圈的核心華夏文明不掉隊。
真正站上進步的風口，還得儘量飛的高一些。
而西方諸多海上強國確確實實的瓜分世界的行為，眼下總算是入了大明人的眼中。
也以極快的速度警醒了他們。
第一日，報紙開始發酵，復社講學對當今世界格局進行剖析，各方的視線一下子就大明與清虜的鬥爭抽離開來，放眼整個世界。
第二日，整個南京城都因此躁動起來。
市井街頭酒肆青樓之中，眾人無不暢談世界之大，暢談當今時勢，將天下已知的眾多大大小小國度拉來做虛無縹緲的比對，說到底是誰更強一些。
那麼大明強嗎？
強。
幾乎所有國度跑過來的傳教士都認可的強大與富有，特別是富有這一點更是當世無二。
尋常大明人或許還不知道。
但大明本就繁榮的外貿以及近年來因為工業得到發展而繁盛至極的製造業，已經讓大明的南海大大小小的官港或走私港都繁榮的不像話。
白糖等小工業貨品以及原有的一些奢侈品遠銷歐洲，甚至已經影響到了歐洲的製糖業，國土面積以及最重要的提供生產力的人口又大又多，軍隊總數和精銳數量算起來也是兵強馬壯。
但這麼強的大明，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外夷洋人侵占那些名義上屬於自己的土地呢？
風向自此徹底轉變了。
高厭戰度。
實際上是不好打且參與戰爭的百姓沒有獲取到利益的結果。
黑旗大清不好打，明軍四鎮打的只剩下一鎮了，雖然這隻剩下一鎮要比之前四鎮勾心鬥角的局面好太多，但小民不懂這個。
他們只知道大概率打不過。
只要大兵出了兵營，打贏打輸他們都不好過。
有句話改一改放眼下這大明正好。
打不過清虜，我還打不過洋人嗎！？
這下萬眾一心了。
大明無論上層還是底層都對能夠占據大義的同時對外掠奪這事兒異常上心。
尤守龍監督著大明第一條鐵路的建成，也看著梁羽回到京師，為這奠定今後幾年世界格局的歷史重大轉折點推波助瀾。
梁羽來京師交卸職務，順道為前往福州做準備，到哪兒了就與鄭成功所部匯合，然後先開往台灣島，再奔赴呂宋。
仿若頗為隨意的遞交一封奏疏，為了不被刷下去，隆武帝的秉筆太監還特意提了兩句。
對於自己麾下不多的聽話且能幹實事的臣子。
隆武帝或有疏忽，但既然記起了，肯定得好好看看他的奏疏。
這一看，火焰就徹底炸開了。
梁羽的摺子直指痛點。
大明高層已經決定了要以大明對海外諸多藩屬國，朝貢國的宗主的地位，對那些被外夷占領的土地進行『掠奪式拯救』。
大義和錢，咱全都要。
可問題是強敵黑旗大清的存在，是大明在陸地與海洋上都無法避開的坎。
必須與黑旗大清保持和平，才能讓大明安心的在海外搞事。
和平條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簽的。
就算大明給錢割地都不行，人家的朝廷運作效率和軍事調動力以及現有的疆土，說白了就是人什麼都不缺。
就算黑旗大清內部有暫緩南征的說法，厭戰度都挺高。
但二者處境完全不一樣。
大明朝廷是真的不太行了得緩緩，黑旗大清是在求穩。
隆武帝朱聿鍵是想過割地換和平的，但想過之後就不免抽自己大嘴巴。
先帝殉國於北京城，他這個後繼者若是干出這等事，寫史書上後人必然得狠狠戳自己脊梁骨啊！
「是以卑職拙見，與黑旗兀兒特行君臣之議，效西夷舊事行瓜分世界之舉，復朝鮮而舍四島倭民，憑宋王居中調停，暫且與黑旗人盟約，以觀後效」
梁羽給出了不成熟的方案。
朱聿鍵看了有茅塞頓開之感。
此前他已派了使者北上了，目的也就是和黑旗大清商量著停戰，好讓朱聿鍵把精力放在海上試試水。
這反正都要籤條約，為什麼不簽一條大的呢？
西班牙和葡萄牙能瓜分世界。
咱們也可以啊。
「成了？」
尤守龍面上有些希冀也有些愕然的問道，梁羽扣扣腦袋點頭：「應該是成了，陛下，南京這位隆武陛下召見我去談了半柱香，問了些成都那邊的事兒，還有你那報社樹人先生到底什麼身份，其他都是問的和大清盟約的事兒。」
「該說的都說了？沒有遺漏吧！」
「那不能忘，三教擁護安能不成？隆武陛下已經派了錦衣衛去對南京城內的那些個大師住持什麼的問話了，朝臣一面有王公公麾下的閹黨，一面幾個東林魁首頂多嘴上叫囂兩下，但下面的東林黨人多是逐利的，指定能成！」
梁羽說罷朝著海外四島的方向一拱手又笑道：「再者，陛下安排好的事情如何能不成呢？」
「好好好！」
尤守龍興奮至極，一張古銅色的面容此時變的黑裡帶紅，拍手起身拉過梁羽臂膀：「且放心去，盟約使者我早已選好了，這邊事成之後兄弟我便來海上尋你！」
一六五二年五月中旬。
大明朝廷，士紳文人，平民百姓都因為『瓜分世界』這個極具野心的話題而躁動起來。
大明帝國的未來格局也一下子上升了。
隨著錦衣衛都指揮使兼太子太保，左副都御史梁羽的一封奏疏起個頭，更多更好更細緻的關於如何瓜分世界的和平條約的方案就送上來了。
每個人的說法不一樣。
但隨著擺在隆武帝面前的奏疏越多，最核心的點也就被總結了出來。
咱大明不是因為慫了或是什麼其他原因才想要簽訂和平條約，是為了瓜分世界才暫時簽訂和平條約。
秉持著這個死要面子的核心思想，大明的使者再次北上前往京師。
希望瓜分世界這個名頭能夠唬住黑旗野人兀兒特。
而此時，剛剛親自登船細細查看了完善後造出來的第一艘『新式遠洋寶船·改』的朱由檢很是滿意的下了船。
「就照此船，多處船廠當加緊建造，三月之後朕要見到先遣艦隊成型，水師抽出精兵加緊操練，艦隊成型之後選個出航的好日子，朕親自送先遣艦隊遠渡大洋奔赴彼岸大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