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鬧起來
兩篇差不多的文章，在南北兩地都得到了不少擁護之言。
也因此掀起了到底是要加緊北伐or南征，還是休養幾年再圖一統天下兩種選擇之間的激烈爭論。
鍵政這事兒不新，只是詞新。
報紙給一些文人提供了發聲渠道，所以前腳有反戰的，討論賦稅問題的文章，後腳就有站在大義，法理上表示整個華夏大地只能有一個天朝上國的文章。
報紙都刊載了，文章各自都找到了受眾。
休戰與否不好說，但減稅肯定得提上日程了。
眾所周知。
減稅是不可能減的。
封建王朝以任何形式改革稅制，其本質都是為了加稅，為了更有效的徵收稅務，為了從土地持有者手中徵稅。
最主要的是減少了從底層小民手頭徵收的部分。
中原王朝朝廷基本都會嘗試從中層和上層找補回來，然後中層和上層就會將這負擔繼續轉嫁到底層頭上。
減了可能會讓小民鬆快幾年，但也就幾年了。
好在大伙兒爭的也就這幾年。
天下一統乃是必然。
戰爭也是必然。
亂世之中若是能過幾天安生日子，那豁出命也得求一求。
黑旗勛貴都想著要過安生日子了。
以前嗷嗷叫著要搶遍全世界，要南下滅明，要跑到北邊搶劫羅剎國的野人酋長也不太想打仗了。
窮極了的時候就想要搏一搏。
因此獲利小富起來之後就更加想要奮鬥了。
真正富裕了，他們也終是有點志氣了，不再說搶劫了，要一統天下，開疆拓土，加官進爵封妻蔭子。
可巨富呢？
那再大的志氣也沒有了。
滅明肯定是要滅的，但過陣子，過幾年也是一樣嘛。
再者說，咱黑旗大清的疆土已然數倍於明國，不急於一時，不強爭那點利！
「這仗到底打不打呢？」
「俺覺著是不用打了，昨兒那老劉頭說的明白，咱們發餉就說明要打仗，半年發點碎銀子下來吊命那就是不打仗，朝廷說了要撤了加派只留下遼餉，那朝廷就更沒錢了。
沒錢那就不好發銀子，跑到那呂宋就是掙錢去了，得掙夠了錢才發銀子，才和北邊的打仗。」
「老劉頭懂個啥！他就一莽子！看咱這個！」
山東濟寧州，一新修成的衛所堡之中不少披著髒污戰襖的明軍抱著各自的傢伙什在城牆上湊一塊兒聊騷。
正說著一兵卒從懷裡抽出一張被細緻折迭但已經有些磨損的報紙來。
他們也看報的。
只不過報紙這東西上頭寫的東西太雜，也涉及了很多尋常士卒不需要知道與不該知道的事。
所以在軍中算是禁物，只能偷摸著看。
不然日報上過一陣子就刊載哪兒哪兒起了天災，當地出身的士卒肯定人心惶惶生出歸鄉之情。
「新的？」
「新的！」
新的報紙，新的文章，新的說法。
新的局勢。
當輿論已經波及到了大明與大清的底層士卒的時候，那麼本來就不是很有效的上層決策的效果就會再次打個折扣。
而兩國在山東一帶各自防線駐守的士卒，都是以漢人為主，還大都是山東本地人。
中原人宗族觀念強。
厭戰度就更高了。
那當真休養生息嗎？
這事兒肯定不能說是下面人願意，兩國就願意了。
兩國得談。
大明這邊因為報紙激發了百姓與文人士子遊街要求朝廷減稅的運動，小東林復社中人鬧的最歡騰，同時也是因此休養和北伐兩個選擇爭論不休。
而大明朝廷還是得要臉的，就算實際上還要接著徵收加派，那朝廷也得回應一下民意。
不只是得減賦，與民生息也得在考慮範圍內。
隆武帝最苦惱的也就兩樣。
一是沒錢，二是名聲不好聽。
錢嘛，呂宋搶過來的這點現銀總算能讓他下手多做點實事了。
名聲這一塊兒他也想試試能不能從體恤百姓這一點上找補一下。
北伐可以慢慢來嘛。
錦衣衛這幾年做大了也是做了些實事的，北邊那蠻虜弄出來的新鮮玩意兒，隆武帝手頭都有。
鐵路都有。
尤守龍就開始以南洋公司麾下子公司的名義開始督造第一條自南京城外通往南京工業區的短途鐵路了。
南京虎爺的業務拓展了。
鐵路開工第一天，引得許多南京城內城外的百姓來看熱鬧，還有報紙上也提了一嘴。
但多是來看戲嘲笑的。
這大馬路拉貨不好使嗎？
把上好的鋼鐵弄來鋪路？
看戲的人群當中也有不少文人乃至官紳。
當第一條鐵軌被尤守龍親自提起錘子敲在了整好的地面上時，不少文人頓時激憤，當場叫嚷起來。
國勢堅危！民生疾苦！朝廷關於到底要不要把遼餉也給減了這事兒還在爭論不休！
這時候居然有人靡費這寶貴的鋼鐵！
「狗閹黨！狗閹黨竟猖狂至此！先帝若非陷於京師！大明安能淪喪至此！」
說著一群人就要上前把這剛打下去的鐵軌拆了。
尤守龍見狀獰笑一聲，單手把打鐵軌釘的大錘繞身舞上兩圈花兒然後錘在地上，風聲與悶響聲頗有些炸耳，見狀上前的人頓時瑟縮。
「誰敢動這鐵路，虎爺就打斷誰的腿，虎爺打不斷的，這南京城內也總有人能打的斷！」
說完尤守龍獰笑轉為禮貌的微笑，朝著早已等待在旁的幾名身穿華麗道袍的道人擺手：「道長可以開始祈福了，一定要保證我司這鐵路還有修路的工人們平平安安！」
這還沒完。
道士後頭是和尚，和尚後頭是洋和尚。
不只是鐵路得開個光，貨車廂和拉車的馬兒都享受到了三教的神器力量加持，符水在腦門上一點，和尚摸摸它的腦袋，洋和尚再給劃個十字。
別說，馬兒看著頓時精神了不少，本來很是溫順的挽馬後蹄騷動，大嘴一張就啃了面前畫十字的傳教士一口。
也沒傷著，就是個小鬧劇，人群鬨笑一陣子也就過去了。
可這時有人叫了一聲好，更有人高呼：「報應啊！夷人無德！安敢妄圖劫據神器！惹得這馬兒都憎他！」
有不知情者疑惑道：「這什麼話？」
「有一小報的報紙登了，他們問了一個紅毛夷也就是那西班牙人他們那西班牙國到底什麼樣，結果你猜那人說什麼！?」
「什麼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