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八荒這才放心下來,哼哼唧唧窩在房星瀚的懷中呻吟。
可以為她操刀心臟手術的勞倫斯教授此刻還遠在F國,房星瀚看似冷靜地和他的助手溝通。
「勞倫斯教授現在就出發,八荒你再堅持一下,好嗎?」他努力平靜著請求,實則握著楚八荒的手都在細微顫抖著。
楚八荒疼得額角都爆起了青筋,趁著還沒失去意識趕緊刷一波任務。
「如果我堅持不下來,星瀚,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房星瀚立即低喝:「沒有這種如果!」
他伸出手擦去楚八荒的冷汗,眸中染上了星星點點的哀求。
「荒荒,在你到來之前,我從來沒有感受過光明。你不能這麼殘忍,給了我希望之後又讓我陷入絕望。」
「求求你,不要這麼輕易放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懇求她,還是在提醒自己。
就楚八荒的身體狀況來看,能順利生產走下手術台的機率非常渺茫。
他一早就知道,可他無法接受,所以選擇了逃避。
但當這一時刻真正到來了,楚八荒的託付才撕開了他一直不願意面對的現實。
房星瀚無力保住她,所以只能徒勞地哀求挽留。
看著他絕望的琥珀茶眸,楚八荒在這一瞬間動搖了自己的決定。
「楚子,這個世界的任務可以結束了,你可別一時心軟!」好大兒立刻提醒她,語氣中帶著罕見的嚴肅。
她有些奇怪統子態度:「你之前不還說想戀愛就隨我嗎?你變心好快哦!」
好大兒咳了一聲,不自在地掩飾自己的失態;:「那不是害怕你觸犯條例被懲罰嘛!」
其實不是的,它只是突然發現了傅別塵在這個世界成為了房星瀚的真相。
在K被擊斃的那一天,它感受到了久違了主系統數據波動,懂得了傅別塵進入任務世界的原因。
作為管理局分統中的一把手,好大兒決定臨時改變「小楚至上」的信條,督促她完成接下來的路。
救護車很快就到來,將楚八荒送進了醫院。
「房教授,我們還是建議儘量讓您太太順產,剖腹的風險太大了,她可能會承受不住。」
產科大夫嚴肅地對房星瀚建議著,楚八荒在一旁邊聽邊痛苦呻吟,順便還點頭附和。
房星瀚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焦躁不安地和大夫溝通。
「她的心臟可能承受不住順產的壓力,請儘量保住產婦的安全。」
助產士推著楚八荒進手術室前,她死死握住了房星瀚的手。
知道此去就是最後一面了,她緊盯著房星瀚的臉,咬著牙要求房星瀚許諾。
「星瀚,你答應我,一定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守護孩子健健康康地成長,你發誓!」
她臉色慘白,黑長的頭髮凌亂汗濕貼在臉上,烏黑的瞳眸就這麼望著他,期盼地等待著一個答案。
「好,我發誓。」
一顆淚從琥珀眼眸中滑落,滴在了她的心尖上。
【滴——任務已完成。】
好大兒適時播報了這條信息,並對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刻充滿期待。
楚八荒鬆開手,任由自己進了手術室。
房星瀚焦急地盯著手機屏幕,並不時發信息詢問。
房:勞倫斯教授出發了嗎?
助理:教授已經登機,我們即將起飛,請別擔心。
等待的時刻無比漫長,每一分鐘都像是他被綁架時待的那個鐵桶那樣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房星瀚盯著手術室的門,指甲深深嵌進皮肉,緊握的拳頭從指縫間滴出了血。
大夫走出來,手中並沒有抱著嬰兒。
「我太太她……」話沒說完就被劇烈的咳嗽打斷,他竟連問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大夫表情哀痛:「抱歉房教授,您太太她在生產的時候發生了羊水栓塞,我們盡力搶救了,但她……」
房星瀚閉上了眼。
他猜想過八荒可能會心臟驟停,也可能會難產,甚至是產後大出血,卻唯獨沒有料到過會是羊水栓塞。
這種病症一旦發生,產婦幾乎難逃一死。
他顫抖著聲音問道:「孩子……孩子還好嗎?」
大夫安撫道:「孩子不足月就發動了,現在已經送進了保溫箱,還需要觀察治療。」
說著頓了一下,試探著問道:「您要不要進去,見她最後一面?」
房星瀚鬆開了拳頭。
此時的楚八荒已經被簡單整理過儀容,不再像剛進手術室時那麼狼狽了。
可房星瀚寧願她灰頭土臉,被疼痛折磨得面目猙獰,也好過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模樣。
他走上前去,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冰冷得嚇人。
他眼眸猩紅,擰著眉頭死死盯著她的面容,做好了她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故作驚嚇地喊出「surprise!被我嚇到了吧」然後撲過來的準備。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房星瀚輕聲道:「荒荒,你醒醒,你演得太像了,我被嚇到了。」
楚八荒沒有給他一點回應。
這個時候他才真切地意識到,他的光熄滅了。
他握住楚八荒的手,卻發現她的手中攥著一張紙,已經被捏變形了,現在很容易就能抽出來。
房星瀚將它取出來又展開,才發現這是寫給他的一封信。
「星瀚:見信如晤。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回到了魔仙堡。」
「當我在魔仙堡看到你的時候,第一眼就覺得,哇,這個又帥又聰明的男人,心裡怎麼一點美好的夢都沒有呀?」
「世界這麼美好,他卻一點都沒有感受過,不是太可憐了嗎?」
「所以我就下凡來了。這些日子你有沒有感覺到來自小楚魔仙的愛?是不是發現,世界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
「小楚魔仙深愛著這個世界,現在把世界交到你的手上啦,要替她好好守護喔。」
「雖然對你有些殘忍,但哪個英雄是輕易能當得上的,是吧?」
「好了不說了,魔仙堡馬上要關門了,我還得趕門禁。愛你哦~」
寂靜的手術室內響起男人壓抑悲涼的絕望哭聲,卻再不會有一隻溫柔的手為他擦去眼淚了。
他的光,熄滅了。
【作者有話說】
小甜章來啦~這個世界就結束啦,後面大概還會有一點小交代!在此感謝小鳳、北離、真真、羽生結弦、軟軟、酥酥、楠楠、老公劉老師、基友知何似、晚點點、無極、物質女孩、奶酪薄荷、鎖上月亮、吃瓜然、塗山小狐狸、花眠眠、沐離、愛你不用多說啥、書友955和桂芳的打賞~~還有一直陪伴著我給我鼓勵的炫黑、白夜、Meteor、七尋、燕山、冉冉、冬夏雪、你是年少的歡喜、落白、取名廢等等的小可愛,能被各位喜歡是詔詔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