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啞的男聲多了一絲興味，發出有趣的疑問。
「想要瓜分我的身體？呵——怎麼沒有人問問我的意見呢？」
話音剛落，幽藍色魚尾重重一擊，落下的時候卻已經收起了尾鰭，逐漸化作了雙腿。
在趕來的人當中，先前最先出聲的那個中年男人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大手一揮，示意身邊的人朝海雲開逼近。
「抱歉了，王。」
「您作為人魚族的王，也該為我們這些子孫後代的發展考慮考慮。」
「既然有好東西，也不能光讓您一個人抱著不撒手不是？」
其他的人原本還在猶豫，此時見他帶了頭，也都橫下心來，打算從中分一杯羹。
這樣天大的好處，沒有人會不動心。
海雲開的目光掃過他身後的那些人，挑了挑眉出聲問道：「你們都是這麼想的？」
眾人躊躇了片刻，全都目露凶光，跟在領頭的中年男人身後朝他逼近。
楚八荒死死擋在海雲開身前，試圖攔住這些舉起屠刀的人。
倒是海雲開輕笑了一聲，冰涼的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模糊不清的聲音傳到楚八荒的耳中，帶著偏執的霸道。
「荒荒，我給過你機會的。」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
海雲開的雙唇大開，獨屬於人魚一族才能聽到的超聲波蕩漾在整棟宅子之中。
覺醒了——獵殺時刻！
即便是不屬於人魚族的楚八荒，都在這一瞬間感到了耳膜刺痛，神志就像是被人重重擊打了一拳一般，有了短暫的模糊迷茫。
而那些有著人魚血脈的人們反應遠遠要比楚八荒更加劇烈。
他們紛紛跪倒在地，更有甚者只是痛苦地悶哼一聲之後便噴出一大口血來。
一時間整棟樓里就像是一個大型的屠宰場，每個角落裡都響起了痛苦的哀嚎和求救聲。
海雲開看著眼前哀鴻遍野的場景卻絲毫沒有心軟停止的跡象，發出的聲波反而愈發強烈了。
在場的所有人當中，只有一個人的反應沒有那麼強烈。
Pershing站在一眾打著滾嘔吐噴血的人當中顯得分外顯眼。
她渾身戰慄地後退了幾步，死死咬住了嘴唇，才勉強抑制住自己的驚恐呼叫。
這……就是她們這位王真正的實力嗎？
僅僅靠著聲波，就能夠讓所有擁有人魚血脈的後裔毫無還手之力！
難怪，難怪他明明知道這些家族都在覬覦著他身上的骨髓，卻一直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血脈壓制！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哀嚎的聲音都逐漸變小，有幾個人甚至明顯地翻起了白眼，眼看著就要徹底斷氣的時候，海雲開才終於收起了音波攻擊的手段。
他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感情，從會議大桌上走了下來，攬著楚八荒的腰，語調輕柔地下令。
「聯繫你們各自的家族，通知他們，把你們手中的權利全部移交到我手中。」
楚八荒愕然地抬起頭望向他。
這位大佬是不是有點飄了？
他說的該不會是夢話吧！
這些大家族都在各自領域當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說讓這些人移權，他們就當真會聽嗎？
然而下一秒，那些還艱難喘息著的人們就紛紛踉蹌著爬了起來，雙目無神地掏出了手機，一通通電話就當著她的面撥了出去。
楚八荒看得目瞪口呆。
還是統子這個時候悄悄冒出頭來，小聲地提醒道：「那個……或許你聽說過海妖的傳說嗎？」
「傳說在大海的深處有人身魚尾的海妖，他們會用空靈的歌聲引誘在大海中航行的船員們靠近，然後觸礁身亡。」
「或許這個海妖，說的也是人魚族呢？」
楚八荒恍然大悟。
也就是說，海雲開不僅可以用聲音作為武器，甚至還能以此作為媒介迷失人的心智，將他們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後怕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還好，還好海雲開沒有用這個方法控制過她。
統子嗤了一聲，輕蔑地翻了個白眼：「你又不怕這個！你是靠著任務艙連接本體和這些身體之間的操控聯繫的，除非有人能控制得了你在管理局裡的本體，否則沒有人能清除掉你的意識。」
楚八荒不服氣地辯駁道：「那你怎麼解釋我當初在女帝世界裡被人操控著刺殺風星瀾的？」
這回換統子被噎了個半死。
許久之後它才囁嚅著哼唧了一聲：「那說不準是個什麼未知的世界bug呢？」
就在她和好大兒輕鬆鬥嘴的時候，那些趕來營救卻又臨陣倒戈的各大家族掌事者已經打完了電話，雙目失神地望著海雲開，等待著他的下一步指示。
海雲開冷淡地抬了抬眼帘，朝沉默不語的Pershing抬了抬下巴：「找個地方，把他們都關起來。」
Pershing默默地領著一眾聽話的人離開了。
直到這個時候，海雲開才隨意地將手背上的針頭拔下來，將楚八荒攬進了懷中。
「為什麼不走？」
他以為楚八荒會選擇毫不猶豫地離開的，畢竟她那麼迫切地想要逃離他的身邊。
可她為什麼，明知道在這裡有危險，明明看到他陷入了沒有援手的危險境地，卻依然願意留在他身邊呢？
楚八荒用力環住了他的腰，深深吸了一口氣，聞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濕潤味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大難不死後的慶幸顫抖。
「和你的安全比起來，自由又算得了什麼？」
只希望他能看在自己沒有背叛他的份上能稍微長點良心，至少給她一點行動上的自由。
在裴寧動手的那一瞬間，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恐懼。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不論他變成什麼模樣，不論他變成了什麼人，都改變不了她深深喜歡著他的事實。
也只有在這些小世界裡，她才能放肆地沉淪在由主系統為她編織出來的一個個美夢之中，自欺欺人地相信著，傅別塵也喜歡她。
甚至是愛著她。
千年前的故人都已經走散在了時光里，如今唯一能陪伴著楚八荒的只有一個曾經名為趙宣，追殺了她數千年的好大兒。
也就是因為統子這次自作主張地出手，才讓她重新想起那個她一直迴避著，不敢去細想的事情。
傅別塵……究竟是不是那個人。
是不是那個在破敗的瓦房小院裡，曾經向她求過婚的愛人？
要知道，他是趙宣的師父啊。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統子會那樣發自內心地維護著傅別塵了。
會……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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