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卡那城堡守住了。Google搜索
吊橋放了下來, 騎士們在守城士兵的歡呼聲中踏進了這座未建成的城堡。騎士們進入城門後, 紛紛摘下了頭盔。指揮官發現在這支騎兵中,最前面的那些人,他們很多都已經有了一些白髮。
組成這支騎兵靈魂的,就是這些跟隨白金漢公爵廝殺戰場多年的老部下們。
白金漢公爵進入城堡後, 沒有休息,直接召見了紐卡那的指揮官。
跟隨他而來的王室親兵和舊部數量上並不多,這場戰役的獲勝歸功於白金漢公爵採取的奇襲措施。如今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徹底擊潰一支兩支反叛軍, 而是為國王守住這座重要的軍事城堡。
地圖鋪展在桌面上,指揮官向白金漢公爵匯報這段時間紐卡那的情況。
這一次北地的暴動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反叛。
從西南而來的安格爾運輸線被反叛軍切斷後,紐卡那城堡的建築工作不得不陷入停滯。紐卡那城堡北面的地區已經完全落進了反叛軍的手中,以西以東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戰爭剛開始,指揮官除了派人向王宮送信外, 就將全部的力量投入到防禦上。
「不過, 情況很糟糕。」
指揮官無奈地說。
「城堡受損太嚴重了。」
白金漢公爵微微頷首。
紐卡那城堡本來就沒有修建完成,這一次敵人不惜代價的強攻幾乎毀掉了城堡北面的全部防禦, 塔樓倒塌的同時帶連著一部分城牆也出現了損壞。等到反叛軍重新組織人手襲來,這座城堡就很難守住了。
想要保住這座城堡,只有一個辦法:
以攻代守。
眼下有可能對紐卡那城堡再次發動進攻的, 是距離此處較近的紐卡那邦國威爾親王所率領的反叛軍隊伍。
威爾親王駐紮在韋爾納城鎮,潰敗的反叛軍很快就會將攻城失敗的消息傳回去。白金漢公爵與部將領們進行商議之後, 很快地做出了決定。
圍城戰剛剛結束, 偵察兵們便被派出了城堡。
他們得到的命令是偵察威爾親王軍隊的蹤跡。
沒有等待太久, 偵察兵們帶回了白金漢公爵他們想要的消息。
正如白金漢公爵他們的判斷,駐紮在卡爾納城鎮的威爾親王率領軍隊準備前來進行第二次攻城。他們沿著萊西河畔與紐卡那城堡之間的道路行進,因為攜帶了大量攻城的器械,速度並不快。
經過數天休整,養精蓄銳的騎兵們再一次跟隨白金漢公爵出發。
他們離開了城堡,前往萊西河下游的一片斜坡,那裡自古以來便屢屢成為戰場。在斜坡的邊界上有著一片稀疏的樹林。
白金漢公爵的軍隊將在那片樹林之後等待敵人的到來。
…………
深淵海峽。
海水深沉如墨,風浪洶湧。在怒波之中,一艘艘懸掛潔白大帆的船破浪前行。在那些鼓起的白帆正中間是神聖無比的十字架。甲板上,水手們井井有序地工作著,而在甲板上,有另外一些人。
他們穿著精良的鎧甲,罩衣上帶有十字的標紋。
這些人的打扮昭告了他們的身份。
聖殿騎士團。
白貝殼一樣的船隻在深淵海峽的東岸,一路向上,直赴勃萊西。
這些船隻的身份昭然若揭——它們是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許久的聖殿戰船。數百戰船破浪前行,聖廷的聖船並沒有像一些人猜測的那樣,不復存在了。恰恰相反,它們變得更加可怕,更加龐大,更加銳不可擋。
戰船,騎士團。
聖廷為萬軍之王的聖主抽出了祂的利劍。
他們將用這火與劍,為神建立起祂在大地上的國度。
肅殺的騎士們沒有看到,有黑色的蝴蝶輕盈地從他們頭上的高空中掠過。
魔鬼比聖廷的軍隊更早一步,抵達了勃萊西。
深淵海峽西岸的羅格朗正在經歷戰火,勃萊西稱得上是羅格朗的難兄難弟——它此時也正在面臨著戰火。
魔鬼撐開了他的黑傘,泰然自若地漫步在勃萊西的一座城市中。
天色灰濛濛的,街道上時不時有騎士縱馬奔過,而在城市中隨處可見的是高高懸掛而起的十字架旗幟。這代表著這座城市已經接受了聖廷的統治。
「呀。行動還真快。」
魔鬼稍微撐高了傘,欣賞著一面鬱金香的旗幟被人扯下來,丟進臭水溝里。
在費里三世的加冕典禮上,教皇取出了克里莫五世當初寫給聖廷的那封信。
——那封承諾將整個低地領地和王國西部世俗統治權拱手奉給聖廷的信。
教皇以那封「克里莫五世的贈禮」,向勃萊西的新君費里三世要求得到聖廷應得的權力,並聲稱「正是因為勃萊西的君主遺忘了自己曾經應許對聖主的捐贈,因此才迎來了黑死病這場大瘟疫,這是聖主的神罰,只有及時悔改才能得到救贖」。
經過在場的勃萊西大貴族的鑑定,那封信確實為當初克里莫五世的親筆書信。
聖廷咄咄逼人,大貴族們多數倒戈到了聖廷那邊,據說那天的場面也是一場十分經常的大戲。
費里三世倒是扛住了壓力。
他用了一招緩兵之計,聲稱需要進行仔細商討信中饋贈給聖廷的西部具體範圍,雙方需要更加正式的協議。待教皇使團離開首都之後,費里三世立刻翻臉,不僅沒有交出王國的西部,反而開始調動軍隊。
作為對費里三世背信棄義的報復,教皇立刻宣布:
開除費里三世的教籍,廢除其君主之位,解除勃萊西臣民對費里三世的效忠誓約,號召勃萊西的領主們為聖主征伐罪人,號召勃萊西的子民們起來推翻為他們帶來災厄的君主。[1]
此前在王位競爭中敗於費里三世手下的查理王子第一個響應了教皇的號召。
一場大規模的內戰就此爆發了。
但,這真的僅僅只是一場內戰嗎?
魔鬼舉著傘,看著一輛黑色的馬車從自己面前經過。
在馬車上,有著精美的浮雕,烈火和毒蛇盤繞在十字架上,而那把十字架像一把劍,釘在毒蛇身上。
這是裁決所的馬車。
黑鐵馬車對魔鬼起不來任何遮蔽作用,他清楚地知道此時坐在馬車中的有兩名帶著面具的黑衣修士。
「一點小禮物。」
魔鬼輕快地說。
他可沒有忘記,這些傢伙上次居然想要妄圖直接撕毀國王的靈魂——開什麼玩笑啊!他為了帶走陛下的靈魂,到現在鞍前馬後地做了多少事。
魔鬼打了個響指,黑色的火焰無聲無息地在那輛馬車上燃燒了起來。
馬車之內的黑衣修士意識到不對,抓著鐵劍要起身,卻發現馬車仿佛被人直接封死了,任由他們怎麼撞擊都無法打開。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毒蛇一樣的火焰包圍了自己,恐怖的炙熱仿佛正在將靈魂也一同灼燒著。
而街道上來來往往的普通人,對此無知無覺。
魔鬼使了一點點小小的障眼法。
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那輛馬車,也根本就不知道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有位魔鬼正惡趣味地效法聖廷,為裁判所的修士舉行了一場「火刑」。
「呀,希望你們記住——」
魔鬼的唇角微微向上翹起。
「下次不要再向別人的寶物伸手了。」
他的微笑里透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冰冷。
連人帶馬車化為了一堆灰燼,魔鬼若無其事地向前繼續走。
至於聖廷的裁決者在這座城市憑空失蹤,會給這個城市的執政者帶去多少麻煩……那又關他什麼事?
他的目標是勃萊西境內的聖瓦爾大教堂。
那裡據說保存了聖廷的一件聖物。
怎麼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可恥的小偷,熱愛於把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呢?
魔鬼想著,他撐著黑傘,悄無聲息地融進了黑暗裡。
在他的背後,一支騎兵疾行而過,那是加入征伐費里三世的軍隊。
………………
羅格朗,國王已經抵達薔薇王宮。
「聖廷準備真久了啊。」
國王展開最後一封從勃萊西而來的信。
之所以是最後一封,是因為勃萊西境內屬於羅格朗的海外密探其餘的人已經難以聯繫上了。
信中講了勃萊西如今的混亂局面。
勃萊西受黑死病的影響比羅格朗更深。
在黑死病中,勃萊西一座城市接著一座城市地被感染,死者堆積如山。面對黑死病,勃萊西王室根本就無能為力,教皇的使團在為費里三世加冕的途中治好了讓醫生束手無策的病人。
在這種對比之下,「聖主降罰」的觀念就變得深入人心。
而等到聖廷拿出「克里莫五世的饋贈」,要求費里三世為王室對聖主的欺弄贖罪,就更加容易得到大眾的認可。
費里三世其實無路可走。
國王對勃萊西如今的局面並不意外。
一個國家,在聖廷面前俯首了太久太久,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脖頸交到敵人的手中,犧牲別的國家來換取生存……這樣怯弱的國家,當聖廷的刀落到它頭上了,倉促之下,又能做到什麼呢?
助紂為虐,本身就是罪過。
國王放下了信。
希恩將軍走了進來,向他匯報諸項事情已經準備完畢。
國王微微點頭。
很快,內務總管進來,他幫助自己照看到大的國王穿戴鎧甲。這其實不是他的職責,但是他向國王請求,國王也應許了他。
「先王庇佑著您。」
內務總管顫抖著手,為國王整理好鐵甲。
他退後一步,驕傲地看著被銀色的鎧甲武裝起來的國王。
冰冷的鎧甲賦予了國王與往常截然不同的氣息,宮廷的奢華在此時被抹去,只剩下純粹的威嚴,那是薔薇家族祖祖輩輩的鐵血之魂。
薔薇家族,生來就是與刀劍,與戰火,與鮮血為伴。
「您會勝利的!」
內務總管眼眶微微濕潤。
國王沒有說話,他微微頷首,然後與希恩將軍一起走出了薔薇王宮。
今天,梅茨爾城堡少見地沒有下雪。
天光刺目。
約翰將軍在城門之外靜候,他看著國王縱馬而來,俯身行禮。
國王勒住韁繩,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準備好了長劍和鐵手套。」
「我會的。」
約翰將軍高聲回答。
國王沒有再看他,也沒有再做任何停留。
在城外,等候國王的是整裝待發的軍隊。
最前面的,是國王的薔薇鐵騎。
他們與國王一樣,籠罩在騰騰的殺氣里。他們騎著高大的戰馬,人與馬皆披掛著沉重的板甲和胸甲,陽光照在他們的甲冑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薔薇鐵騎展開了上百面猩紅的王旗。
在薔薇鐵騎之後,是各地領主率領的騎兵們,他們舉著代表各自家族的旗幟。
在駁雜的各色旗幟前,那上百面血色王旗勢如浪潮。
馬蹄踢踏。
國王勒馬,停在了所有人面前,他的目光掃過這屬於自己的軍隊。
陽光籠罩著國王,在他的甲冑邊緣勾勒出灼目的線條。
「出發!」
國王厲聲下令。
戰馬奔馳,鎧甲摩擦,發出響亮的聲音,所有旗幟被風獵獵地吹起,展開連成殺氣的海洋。這人與馬,鐵與血肉之軀的洪流因為國王的意志而奔騰起來。
這是1433年。
在深淵海峽的東岸,地上的神國正在建立,聖靈的光伴隨著教皇的旨意蔓延,戰船縱橫在怒濤之上,聖殿的騎士即將踏上戰場。在深淵海峽的西岸,羅格朗叛亂正在掀起,而弱小者如安格爾,紐卡那,低地國家……也未能倖免,同樣被捲入漩渦。
仿佛一夜之間,整個世界被戰火點燃。
這一年,國王親自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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