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蠻族後裔的古倫底重騎兵,他們是遊蕩在大地上的陰影。Google搜索
他們經常作為僱傭兵出現在各個國家的邊緣戰場上。
□□失去了效果,行蹤已經暴露,古倫底的重騎兵們不再隱藏身形。
重騎兵們將硬弓重新掛到了自己的背上,單手提著沉重且長得令人膽寒的鐵槍,沒有急著發動衝鋒。他們與談判使團中間隔著一片不大不小的濕地。他們分散開,從濕地邊緣上繞了過去。
他們不緊不慢地拉開距離,彼此之間拉長到足夠鐵槍施展而不會刺傷自己的同伴。同時也是為了給自己的獵物施加心理上的壓力。
他們當然可以不用急著發動進攻。
普通的戰馬根本抵不過古倫底的戰馬。在古倫底重騎兵面前。奔逃只會更快地變成一灘肉泥,而迎戰就等於把自己的命丟到那黑鐵長/槍尖上。
「主啊……」
談判使團中有人發出了絕望的哭嚎。有人剛從馬車上下來,聽聞這個噩耗就癱坐在地面上。
有人顫慄地握住了銀十字,開始祈求著神明的庇佑。
但是今天是聖瓦爾之死,今天的神不寬恕世人。
「陛下!請您離開!」
騎士長一揮手,鐵甲的誓約騎士們簇擁到了國王周圍,他們用鋼鐵盾牌架起了一面看似堅不可摧的城牆——事實上,誰都清楚著防禦是多麼徒勞無用。
「我們在此為您守衛!請您立刻離開!陛下!」
「離開?離開到哪裡去?!」
國王冷笑出聲。
他一指背後的月河要塞。
「去向羅格朗的敵人搖尾乞憐嗎!」
騎士長低下了頭,沒有說話,但他的神情已經表露了他的意思:
他的確是希望自己為國王爭取時間,好讓國王折返回月河要塞之下。勃萊西與羅格朗剛剛簽訂條約,只要進入月河要塞,國王就安全了。
——哪怕是成為勃萊西的俘虜,也比被重騎兵踐踏成為爛泥要好!
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著,用沉默表示無聲的贊同。
國王暴怒起來。
「薔薇家族以前沒有出過被俘虜的國王,以後也不會有,現在更不會有!」國王一勒韁繩,長劍一指人群中的莫爾騎士,「過來!」
莫爾騎士驅馬上前。
國王將合約扔給了莫爾騎士,他的臉上仍然籠罩著駭人的怒火:「帶上這個,把它交給白金漢公爵。」
「遵從您的命令!」
莫爾騎士接住了那一份沉重的和平協定,忽然地就有什麼東西堵在了他的喉嚨中。
「你們,從那邊走,繞開這裡,沿著支河向下,不要去特魯,直接往賽爾恩去!現在,帶上這些蠢貨,給我滾!」
國王居高臨下地俯瞰著狼狽著從馬車上滾下,爬上馬匹的官員們。
誰也不知道,國王是什麼時候將周圍的城鎮道路地形了解得一清二楚。
唯有莫爾三人凜然一驚。
在國王的要求下,他們於那一份匯報中詳細備至地介紹了這些,但是那太冗長了。他們甚至出於敵意和憤慨,將所有詳細得讓人頭暈眼花的資料混雜在了一起……誰也沒有想到國王真的全部看完,並且牢牢記住了。
「陛下!」
內務總管撞出人群,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把您的斗篷給我吧!請讓我代您留下來吧!陛下!」
「怎麼?」國王笑了,他的目光凌厲地刮過內務總管蒼白的面孔,「你難道認為自己比羅格朗的君主更加高貴?!」
內務總管愴然地看著他照顧了十幾年的少年國王。
「帶上他。」
國王不再去看內務總管,他對莫爾騎士三個人下令。他立在風中,猩紅的斗篷被風颳得翻捲起來,就像那血海上的狂瀾。他淡藍眼眸的眼眸比冰還要冷上七分。
莫爾騎士一把將跪地不起的內務總管拽上了馬。
「滾!」
國王下令。
他調轉馬頭,與自己的誓約騎士們並立在一起,沒有再看即將奔逃的眾人一眼。
「為了薔薇的榮耀!」
莫爾騎士高喊出箴言,率領著其他人沖了出去。
國王和他的誓約騎士們在草坡嵴線上矗立成為一道城牆。他的臣子們在他的命令下,捨棄了馬車從草坡的另外一側繞開,朝著遙遠的另外一處城鎮而去。沿著多瑪河的支流,他們將遠赴賽爾恩,從那裡他們就可以從另外一條路回王宮去。
火把的影子已經變得零星。
莫爾騎士們策馬急奔,回頭的時候只看到在鐵甲護衛下的國王。他冰冷高傲地立著,一步不動,而與他遠遠相持的重騎兵們散開成為了一條線,他們也靜立不動。這片草地與濕地成為了舞台與戰場。
談判使團們從舞台的邊緣掠過。
內務總管還殘留著幾分能夠為國王分散敵人的希望。但是那些可怕的重騎兵連餘光都沒有分給他們。
國王,誓約騎兵,古倫底重騎兵。
他們才是這個舞台的主人公,其餘人都無關要緊。
內務總管隱隱看到,風卷著國王的猩紅長袍,他的少年君主像從地獄而來。
威廉三世的身影與國王重疊起來。
內務總管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他效忠的不再是驕奢的幼童,而是那軍事天才的兒子,是流淌著薔薇瘋狂血液的後裔,是那世代奔馳在羅格朗大地的君主。
他的陛下——
生而為王。
…………
追獵麋鹿的雄獅不會在意一群驚散的兔子。
古倫底的重騎兵們如國王所料,並沒有去截殺那些逃逸的人們。重騎兵們的注意全部留在了眼前這前所未有的最尊貴的獵物身上。
重騎兵們已經繞過了那片濕地,他們高高地舉起了長/槍,開始野獸般地狂吼。
海上蠻族的野性在鎧甲下沸騰。
他們就是一群野獸,一群披著鋼鐵的兇殘野獸。他們享受殺戮,享受獵物臨死前的絕望,他們喜愛用最血腥的手段來屠戮自己的敵人。
黑色的騎兵線開始向前推進,當他們怒吼的氣勢匯聚到了頂點時,他們就將發起衝鋒。
往往,在那之前,他們的敵人就早已經被嚇得肝膽俱裂。
但今夜有了例外。
仿佛有冰冷的鐵面具籠罩在國王的臉上,他肅立在冷風中。
他的頭越來越疼,千萬把刀子在刮著,那些刀子上淬了火。所有人都想要他去死,所有人都想要他下地獄。那些咬著牙,掙扎著活下來的往事呼嘯而來。誰想讓他死……他就要誰死!
「來吧。」
騎士長聽到了他的聲音,那聲音里透出猙獰和暴怒。
「不是要殺我嗎?」
「那就來吧!」
暴雨鋪天蓋地落了下來,仿佛要為今夜的第一場戰鬥配上足夠驚心動魄的奏樂。
在低沉的悶雷與沖刷天地的雨中,古倫底重騎兵們合併成為了一條直線,他們的鎧甲帶有猙獰的骨刺。大雨沖刷在他們黑色的鎧甲上,迸濺而起,鎧甲邊緣蒙上了一層蒙蒙的白光。
今夜——
聖人在墳墓里長眠不醒
死亡在君主王冠里如影隨形
鎧甲上薔薇永伴著血腥!
古倫底重騎兵的長/槍帶起了一道道銀光。
衝鋒開始了。
………………
馬蹄包裹在沉重黑鐵中,重重地踏過泥濘的草地。
古倫底的騎兵們風馳電掣般掠過戰場,衝上了稍高的草坡。他們在鐵盔面具後面的眼睛森然無情,他們鎧甲上的猙獰骨刺清晰可見。那些骨刺不僅是威懾敵人的裝飾,更是嗜血武器的一部分。
伴隨著國王一聲令下,他的騎士們將所有並排在坡線上的空馬車推了下去。
馬車在雨水和泥水中翻滾著,砸嚮往上沖的敵人們。
古倫底的騎士們發出嘲笑的呼喊。
他們手中那可怕的武器鐵槍揮舞起來,表演一般地劈砸向那些朝著他們空馬車。
空馬車已經滾進了重騎兵的隊伍中,一輛接著一輛地被劈碎——那些算得上堅固的馬車在古倫底的騎兵面前,就像紙糊的一般。被劈碎的空馬車緊接著,就被拿著披著重甲怪物般的古倫底戰馬撞得橫飛出去,在泥水中散架。
沉重的馬蹄從那些木頭和金屬上踐踏過去。
國王高高地舉起劍,向下一揮:
「為了薔薇的榮耀!」
「為了薔薇的榮耀!」
騎士們嘶吼起來。
雨水重重地沖刷著雙方的人馬。
借著馬車的阻攔和掩護,國王和他的騎士們沖了出去。
專屬於國王的馬車由橡木打造而成,鍍著金屬,它撐過了戰馬的衝撞,橫倒在地面上。被它阻住衝鋒去路的是騎兵首領。
古倫底重騎兵首領目光始終落在披著猩紅斗篷的國王身上。
國王縱馬而至的時候,首領一扯韁繩,連人帶馬直接從那橡木馬車上躍了過去。在半空中,他探身而出,長/槍帶起令人脊樑發寒的風聲朝著國王斜劈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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