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重地獄一

  那聲音繾綣清越,又似乎帶著幾分心疼似的惆悵,敲在蘇非煙心上。

  蘇非煙柳眉一豎,渾身發涼,她環顧四周,四周除了遠去的幾名弟子之外,只余幾支帳篷,空無一人,她低聲道:「你是誰?!」

  蘇非煙心底的聲音嗤笑一聲:「我是什麼……我是你的心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心魔?蘇非煙愣在原地,她已經滋生了如此可怕的心魔?蘇非煙咬牙:「你說謊,我是正道名門弟子,怎可能生出你這樣的心魔邪祟?」

  那聲音言:「難道你沒在心裡妒忌一個女人?你一生都活在那個女人的陰影之下,有了她,你的光芒被掩蓋,你的一切苦衷都不被人認可,他們只認為你惡毒成性。」

  這聲音飄渺,極具煽動。

  一處華麗的帳篷里,幾支燭火搖曳,帳篷內側擺放了驅走涼意的火爐。一個身姿妖嬈的黑髮女修、一個身量尚小,模樣清麗的小女娃抱著一個白色的蠶繭,旁邊坐著個藍衣修士……最上座坐了一個黑色長髮青年,他模樣俊秀,身著一身寬大的白衣,頭髮未束,披在身後,臉上始終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這男人嘴裡說出的話繾綣動人:「他們將你同那女人相比,這本就是極大的不公,你幼年受了這麼多苦,那人卻是名門子弟,還有魔域的奇遇,比你強難道不正常嗎?可所有人,好像都因為她的存在,覺得你弱小無能,只會拖後腿。」

  隨著孤蒼渺的話,蘇非煙淚流滿面,她察覺臉上有些濕潤,伸手去摸,便摸到滿臉的淚水。

  蘇非煙強自撐道:「那又如何?我所遭遇的一切,太虛劍府隨便一個人都知道,這難道就能證明你是我的心魔了?你可是個男人,我是個女人,難道我的心魔還會是一個男人?」

  孤蒼渺聽出她色厲內荏,笑道:「心魔法相千萬,哪裡有男女之別,莫說我此刻變幻為男相,便是以畜生相和你說話也不無可能。」

  青娘抱著蠶繭,聞言眨眨眼睛,好奇地問姐姐花娘:「要是那個人真要讓孤蒼渺大人變成畜生相和她說話怎麼辦?孤蒼渺大人會學妖獸叫嗎?汪汪汪,喵喵喵……」

  青娘死時不過十多歲,這些年再老成,但是心裡還帶了些童趣。

  花娘神色鎮定:「你放心好了,真要發生這種事,孤獨蒼渺大人只會讓你學妖獸叫,他才不會委屈自己。」

  藍衣稚子魔君也點點頭。

  上座的孤蒼渺聽花娘青娘說話,微微有些尷尬,幸好,蘇非煙並沒讓孤蒼渺學畜生叫,蘇非煙只流著淚道:「我憑什麼相信你,這都是你一面之詞……」

  孤蒼渺道:「你可以不信任我,我是你的心魔,你嘴上說不信我,但是你的心做不到,你知道為何我是男相?因為仙子你心有所求而不得,你想要一個男人,從始至終只愛你,信任你,保護你,寵愛你……」

  「夠了!」蘇非煙心事再被說中,有些惱羞成怒,她淚意不斷:「你別再說了,你是心魔又如何,我絕不會墮魔,我是正道名門弟子,你在我這裡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孤蒼渺無聲冷笑,他徐徐道:「你為何要讓自己活得那麼累?沒人會看懂你心裡的掙扎,哪怕你擊退了我十次,別人也不知道你心志堅定到能擊退心魔,反而因為你要同我搏鬥,耗費心神,別人無知之下只會認為你做事時無法集中精神。我的仙子,你說,我說得對嗎?」

  孤蒼渺實在是個合格的邪道頭子,他說得蘇非煙聲淚俱下,蘇非煙只覺所有人都無法理解她,她的親人朋友,全部因為雲棠回來了,就對她多番挑剔。

  孤蒼渺道:「其實,如果你不證明自己的能力,別人怎麼知道你的確優秀呢?」

  蘇非煙道:「怎麼證明」

  孤蒼渺引誘道:「眼下就是一個證明你的機會。魔域進攻,你只要利用別人對你的信任,把別人騙入險境,在別人快要身亡時,你挺身而出救人,這時,誰還敢再瞧不上你?」

  蘇非煙一愣,孤蒼渺的話像一個誘人的紅果子,一直引誘著她。

  蘇非煙擅長和人打交道,如何不知只要這個救命恩情一出,便誰都得寵著她,她神色變幻幾下,起初是心動,再是迷茫,最後牙一咬:「你在騙我!」

  蘇非煙道:「你為什麼要讓我做這種事,故意陷害同門入險境,要是被發現了,我會被逐出宗門!正道再也容不下我。」

  孤蒼渺一笑:「我是心魔,你該知道,我喜歡看的事就是你慢慢成魔。」

  「你死心吧!」蘇非煙再蠢,也不會做出那種事,她道:「心魔,我是正道名門弟子,便是別人不理解我,我也不可能做出背叛宗門的事,你勸不動我。」

  說完,她狂念清心咒。

  蘇非煙義正詞嚴,她到底在太虛劍府待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被三言兩語欺騙得犯下那麼大的錯事。

  孤蒼渺微微一笑,這次他未得手,但是蘇非煙的心已經被他打開了一個口子。

  凡事,不能操之過急。

  孤蒼渺掐斷強行和蘇非煙聯繫的紐帶,剛一掐散,他臉色便微微發白,孤蒼渺想到燕霽,那個人的姦夫。

  他那日的一劍本可要他性命,他卻沒那麼做,只是用上時光之力,讓他成了如今的模樣。

  孤蒼渺微咳幾聲,他知道燕霽不殺他,卻把他害成這副模樣是為了什麼……他幾乎是明晃晃告訴他,他看不上他的命,只是用他吊出魔域的幕後主使。

  明知自己只是棋子,孤蒼渺為了活命,卻只能入局。

  孤蒼渺剛才給蘇非煙傳音,費了不少心神,他閉眼休息,花娘忽然道:「大人,我有一事不能理解。」

  「什麼?」

  「你身處營地,足不出戶,卻能知道那個女人遭遇了什麼,她在敵方軍營里,大人為何不乾脆用這種能力刺探軍情,要和一個女人糾纏」

  孤蒼渺聞言,低聲一笑:「誰說本尊知道她遭遇了什麼?」

  「本尊通曉時光之力已久,偶爾便能窺天機。」孤蒼渺說這話時,瞥向藍衣稚子魔君,那日他窺探天機時,看到藍衣稚子背叛他,孤蒼渺這才趕緊同他聯繫,敲打他。

  藍衣稚子魔君一點不心虛地望向孤蒼渺,他們魔域從不以背叛為恥,所以,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麼不對。

  孤蒼渺移開眼睛:「本尊窺探天機時,正巧看到了那個女人手執長劍,殺了十獄君,所以,本尊才猜測,她既然殺同門,必然是因為被打壓,心懷妒忌……那些話,不過是隨口一說,她自然會套入她自己的情況里去。」

  是,孤蒼渺剛才可一點具體的事都沒說,他只是輕飄飄煽動了蘇非煙的情緒,蘇非煙就對他所說之話深信不疑。

  然而,孤蒼渺這話一說出來,他座下除了出去做事的溫如風和白風魔君等人,其餘花娘青娘還有藍衣稚子魔君全都像聽到什麼笑話,抬起頭凝視著他。

  花娘青娘明面上對孤蒼渺有所求,雖然用那種「你有病吧」的眼神看著孤蒼渺,但也並未說話,藍衣稚子魔君灑脫許多,抬起頭道:「大人,醒醒。」

  孤蒼渺:?

  藍衣稚子魔君道:「當初多少人想殺十獄君,都不可得,她如果這麼好殺,早在魔域就死了,還能等到一個被人偽裝成心魔糊弄幾句就深信不疑的人所殺?大人未免太瞧不起我們。」

  藍衣稚子魔君說的是我們,的確,雲棠也是十位魔君之一,如果她菜到被人輕易所殺,那麼藍衣稚子和花娘他們臉上也不會多光彩。

  孤蒼渺深思一下:「這個問題本尊也想過,但是不得其法,但既然是天機,就總有用處。」

  無論那個叫蘇非煙的女修那一劍,到底足不足夠讓雲棠去死,但只要確定天機之中有一線,是蘇非煙能真切地刺雲棠一劍那就夠了。

  孤蒼渺掌握了時間之力太久,得以窺見天機一瞬,他沒說的是,他演算天機之時,幾乎每一次的結局都有不同。

  大多數時候,是雲棠的劍尖刺破了他的喉嚨——她神色傲慢,長劍染血,將他從她那裡奪去的東西一一找回,她的劍和當初一樣快,一樣亮,就像當初和他合作時那樣。

  孤蒼渺骨子裡又升起綿密的痛感,他呢喃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孤蒼渺為謀霸業,必須殺了雲棠,他看著天機里的雲棠殺了他無數次,終於等來了一次能殺死雲棠的天機——蘇非煙。

  雲棠驚訝地躺在地,滿身鮮血的場景他現在都記得,殺死雲棠幾乎成了孤蒼渺睡夢中都無法排遣的執念,可當他親眼看到雲棠真的被一個無能的女修所殺,軟倒下去時,他居然想伸手抱住她,讓她的體溫從他懷裡慢慢消失。

  他不知道那個天機中的結果如何觸發,但卻近乎迷戀地等著親眼見證雲棠死在他的懷裡。

  「大人。」藍衣稚子魔君道,「本君可不管你怎麼得出那樣一個無能的女修能殺死十獄君的結論,但如果你只有這一個布置。」

  他慵懶起身,抖抖身上的衣服:「那本君可要先行離開,大人送死,不要拉上我們,裂空青夜都在他們對面,我們這邊折損了千面,我們的贏面不夠大。」

  如果都是死的話,藍衣稚子魔君想,他寧願被他親手所做的完美傀儡所殺,用傀儡師的鮮血獻祭給傀儡,這才說明他做出了完美傀儡,能夠脫離傀儡師的掌控,他才不要死在青山關戰場。哪怕被孤蒼渺之前動的手腳弄死也無所謂。

  藍衣稚子魔君一點也不給孤蒼渺面子,孤蒼渺臉色不變,看不出喜怒:「本尊當然不會只有這一手,白風他們出去了,你且等著。」

  帳外,卻說蘇非煙哭了一場,眼睛腫成核桃大小,她一想起自己和心魔搏鬥,別人也半點不知道,她就覺得悲從中來。

  她為著正道,可正道呢?對她只有防範。

  蘇非煙正哭得傷心,忽然見到不遠處走來五個人,黑衣的雲棠,青衣的青夜以及紫衣鳳凰游站在中間,最邊上是頭上插武器的忘炎和腳上的靴子處也生出觸手,觸手慢慢蠕動,代替走路的裂空魔君。

  青夜忽然道:「你還認你師尊,為什麼?」

  青夜向來沉默寡言,不想此刻忽然說話,雲棠指指自己:「我為什麼不認他?他教我劍術,是我前期安身立命的根本。」

  但是,她要殺師尊寵愛的蘇非煙,師尊一定會找她麻煩,到時候,師尊可能會親自把她逐出師門吧。

  雲棠心想,她也願意,等收拾完孤蒼渺,正好找忘炎魔君幫忙復活藍成師兄。

  青夜點點頭:「只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喜歡他。」

  「咚」一聲,裂空魔君的幾十條觸手本有序走路,聽到青夜魔君的話後纏在一起,他往旁邊摔過去,趕緊伸出新的觸手捲住著力點。

  忘炎也因為太過激動,頭上的一隻飛鏢掉落下來。

  雲棠和鳳凰游同時轉頭看著青夜,青夜:「本君說什麼了?」

  雲棠道:「青夜魔君也知道師徒戀?現在在話本子中師徒戀的確流行,但是我師尊端方,也才和我相認一年,我怎麼戀得上?」

  而且青夜這樣的,單身都不知道多久,居然還這麼八卦,敢猜測師徒戀。

  鳳凰游也捂嘴道:「原來青夜魔君也關心這一點。」

  鳳凰游心思何等玲瓏,他看見玄容真君克制地站在雲棠面前讓她留下時,他就知道這個冷冰冰的劍修,正道宗師,估計真的栽倒在禁忌的愛上。

  鳳凰游道:「可惜青夜魔君猜錯了,那位師尊的確對十獄君情根深種,但是明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青夜微微皺眉。

  雲棠則被雷到外焦里嫩,艱澀道:「你從哪裡看出我師尊喜歡我?鳳凰游,眼睛不需要的話就給忘炎魔君,他有時候撿的屍體眼睛都爛了,正好用你補。」

  雲棠覺得鳳凰游簡直荒謬,他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和魅修一樣多情?

  鳳凰游毫不意外雲棠看不出來,劍修的腦子都這樣,不怎麼靈光。

  鳳凰游道:「他當時攔住你時身子微側,這個動作說明他仍有些顧慮別人的眼光,如果是師尊找徒弟談心,他為什麼要擔憂天下人的目光?」

  雲棠道:「那是師尊擔心我不和他重歸舊好。」

  「哦。」鳳凰游道,「既然是擔心你,那為何他的身子側向你,以一副保護的姿態?那說明他心底深處知道那個決定會使得你受到別人的目光侵擾,所以要保護你。」

  「……難道不是因為他撩開帳子,風從外面灌進來,他得避風?」雲棠認為鳳凰游太扯淡了,一個動作都能解析出這麼多,劍修不是魅修,沒那麼細膩。

  鳳凰游聽雲棠這麼說,談論的興致明顯大跌。

  不用告訴她了,她不配。他們劍修最好談一對失敗一對,挺好的。他道:「隨十獄君怎麼想。」

  忘炎魔君此刻已經走到裂空魔君面前,道:「用你的觸手把我腦袋裡的峨嵋刺拔出來,剛才鳳凰游的話讓本君興奮了,現在覺得腦袋有點不舒服。」

  裂空點點頭,一道長長的觸手這麼一卷,戳穿了忘炎魔君的峨嵋刺便被一下拔出來,飆出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血。

  雲棠今天都不想吃飯了。

  蘇非煙本來想聽他們說什麼,不大捨得走,遠遠見到這一幕,她捂住嘴,不敢尖叫,趕緊躲入一個帳篷內。

  蘇非煙的動靜,雲棠幾人早就看到,她咋咋呼呼,今日一天眼淚都莫名其妙沒幹過,雲棠等人無視了她。

  這個帳篷恰好,是宮無涯的帳篷。

  蘇非煙見到宮無涯面前擺著沙盤,見她進來後,道:「非煙!」

  宮無涯正要走過來看蘇非煙怎麼哭了,蘇非煙便不喜他接近,道:「你別過來!」

  宮無涯皺眉,若在往日他在宗門中沒有要事,他自然捨不得蘇非煙這麼和自己鬧彆扭,但現在宮無涯心系明日的大戰,見蘇非煙讓自己別過去,當真停住腳步,繼續埋頭深思。

  蘇非煙心裡恍然升起一股不真切的感覺,要是以往,宮無涯早會追著上前哄她。

  蘇非煙心裡不怎麼高興,她面上悽然道:「你別過來……我在大帳之中被羞辱之時,不見你為我說一句話,現在你倒是做出關心之態。」

  宮無涯正在看沙盤,沒理蘇非煙。

  蘇非煙又重重說了一句:「原來你素日對我的好,不過是拿我當玩物,私底下消遣罷了。」

  這話說得宮無涯不得不抬起頭,他嚴肅道:「非煙,本君如何對你,你心中該有數,在帳篷之中,你說是羞辱,可宗主雖言語說你幾句,卻讓人把你送回宗,你可知道,這是對你的一種保護。」

  宮無涯曾有在凡人界為帥打仗的事,要是他手下的兵和蘇非煙一樣動輒啼哭,擾亂軍心,他一定當場下令殺人。

  蘇非煙聽宮無涯字字句句都是對自己的不贊同,哪像當初一樣?

  她強忍了淚,又見到宮無涯面前擺著沙盤一類物品,她雖然看不懂沙盤,但是之前那些弟子討論廢靈土時,就是從宮無涯帳中出來。

  蘇非煙忽然想到一計——心魔讓她先陷害人,再救人,這樣的邪魔手段蘇非煙不樂意用,但是如果眾人都覺得她不配上戰場,她卻上了,還在當中起重要作用……她一樣能讓眾人看到她。

  蘇非煙把和宮無涯賭氣的心都消了幾分,她主動道:「真君,你負責廢靈土的使用?我也……」

  宮無涯神色忽然一變,厲聲道:「誰告訴的你?」

  蘇非煙不過問了一句,便被這般喝斥,她有些懵:「無涯……」

  這聲軟軟的無涯一出,宮無涯到底不拿太盛的火氣對著蘇非煙,他道:「軍中機密,你下次不要隨便說。」

  「無涯,我不是隨便說,我只是想幫你。」蘇非煙道,「我也想和你並肩作戰,一直以來,都是你照顧我,我也很過意不去……」

  「這麼過意不去,直接嫁給本君。」宮無涯道。

  蘇非煙:……

  宮無涯道:「非煙,本君愛重你,是源自自己,本君把手給你,腳給你,如何害苦自己都是本君自己的事,但是廢靈土事關整個修真界的安危,本君不能答應你。」

  蘇非煙今日屢屢被宮無涯拒絕,這在以往,絕無可能。

  她含酸道:「不能讓我碰這個廢靈土,別人就能碰,要是雲棠呢?她是不是也能碰?」

  宮無涯道:「十獄君負責其他事情,廢靈土這樣的小事,不必麻煩她。非煙,如今她已經不會再妨礙你,以她如今的修為和地位,明為玄容之徒,實則她連太虛劍府都不會再回去。你要知道何為忍,何為退,現在的她本君都不敢爭鋒,何況你,你若是再計較那些,吃虧的只能是你。」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宮無涯的話在蘇非煙聽來刺耳極了。

  她只以為連宮無涯都認為自己比雲棠差,如今她也不哭了,像是心死一般:「好,無涯真君不願意,我再不叨擾你。」

  蘇非煙撩開帳子跑出去,她心裡含著對雲棠的醋意和妒意,轉腳去了另一個地方。

  宮無涯不答應她上戰場,難道她就不能想其餘辦法?她不信宮無涯真會把她怎麼樣。

  日落西下,一夜過去之後,天色還未亮。

  修真界正道的人已經正裝待發。

  各個投放廢靈土的,做障眼法的,追擊的……全都精神抖擻,這是他們唯一一次機會,也是第一次主動出擊,奇襲孤蒼渺!

  雲棠領的是北面戰場,她仍穿著燕霽的黑衣,十獄劍懶懶地掛著。

  她抓緊時間聞了聞清涼的空氣,數時辰之後,她的眼前恐怕只剩淋漓鮮血。

  雲棠想了想雙方實力,燕霽去燒黑岩礦,孤蒼渺那邊只剩下花娘和青娘,青娘還和燕霽有交易,千面魔君已死,所以孤蒼渺能用的魔君只有藍衣稚子,白風和惡佛。

  他真的只剩這些底牌?

  大戰來臨,雲棠沒去多想,她攜劍,和眾人一起奔赴各自所在之地,如流星,如勇士。

  等待天光破曉,就是殺戮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