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重歸君位一

  胡從非被十獄劍的考驗籠罩住時心底一片喜意。

  十獄劍既然能給一個考驗他的機會,說明他離魔君的能力也不遠,只要這一次他小心一些,大膽一些,與其在魔域戰戰兢兢活著,不由放手去搏一把,死了也甘願。

  胡從非正要找尋得到十獄劍的方法時,前面陡然出現一個人,漆黑衣袍、玲瓏身段,眸如煙霞,周身無一首飾,卻美得令人過目不忘。

  美則美矣,胡從非卻從頭皮緊張到腳趾,雲棠眸光流盼一瞬,他也條件反射地認為雲棠是要拔劍。

  他娘的,他見過十獄君殺人,要說魔君們殺人就是藝術,他們殺人要麼是被逼急了,把敵人掏心掏肝後自己周身也凌亂,對著敵人的殘肢碎體大覺快意,恨不能生啖對方皮肉。

  而魔君們呢?他記得他上次見到十獄君,那可真叫殺人不過頭點地,殺了人後她連表情都沒變化,滿地都是鮮血濺射成紅梅,美得摧肝斷腸,她雪色的衣袍獵獵,眉目間含著冰流,朝他望過來。

  胡從非不知道什麼是美得心顫,他純粹就是艷羨十步殺一人的輕鬆,現在,只要拿到十獄劍,他就能離強者之路更進一步。

  早點淘汰一個對手早點好。

  胡從非從腰間抽出大劍,他有眼睛,現在的十獄君今非昔比,不過是金丹期的修為,又失去了神兵十獄劍,不過是強弩之末,正是斬殺的好時機。

  他目露凶光,雲棠的目光從胡從非的劍上移到他的臉:「你要殺我?可是現在是十獄劍的考驗,你這麼衝動易怒,毫無沉穩之色,十獄劍能選你?」

  一般寶物擇主,幻境大多是煉能力和煉心,雲棠說的也有那個可能,胡從非神色陰晴不定:「殺伐果斷,難道十獄劍會不喜歡?」

  要是別人也就罷了,可現在這兒是十獄君,因為過去帶給人的夢靨,讓人心生警惕,她又修為倒退,實在讓人忍不住想先殺她以免夜長夢多。

  雲棠絲毫不怕:「你不信就看看。」

  她話音一落,另一旁的灌木叢里出現兩個魔修,明顯也是進入十獄劍幻境的修士。同為對手,他們立即兵戎相見,一個魔修手快,把另一個魔修捅了一個對穿,剎那間,那個殺人的魔修也周身一顫,往底下倒去。

  他周身湧出鮮血,腹部絞痛,臉上出現痛苦之色,居然疼得冷汗涔涔,動都動彈不得。

  胡從非一驚,真的不能殺人?

  他問雲棠:「十獄劍可是魔君之劍,魔君之劍不能接受劍主殺人?可你之前殺人也不少。」

  雲棠道:「所以,十獄劍不是背叛了我?」

  十獄劍從未背叛雲棠,只是時間回溯這個事情,其餘魔又不知道,他們只認為十獄劍背棄了雲棠,雲棠現在是將錯就錯,利用信息差誤導他們的思維。

  胡從非不敢相信她,但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解釋,只能暫時不殺雲棠。

  緊接著,他周圍自有幻象出現,胡從非看到了一條繁華的大街,街上有賣糖葫蘆的老者,有青春少艾的姑娘,那姑娘不是多美,臉上還有些雀斑,本是普通長相,卻讓胡從非心旌搖盪。

  這是彎彎?他掉下魔域前的青梅竹馬,眼前這場景不正是他曾經的生活嗎?彎彎陪著他歲月靜好,過著只羨仙侶不羨仙的日子。

  胡從非抬手擦了一把淚,這他娘的是幻境吧。果然是十獄劍在煉心,一會兒一定是要考驗他能不能從美好的幻境中及時抽心。

  他能做到,他在魔域浸淫了這麼久,難道還會沉浸在虛假的美好之中?

  胡從非眼中閃過一道淚光,離彎彎遠了一點,忽然,彎彎走到胡從非面前,對著胡從非,擰著他的耳朵道:「胡從非,你是不是個王八蛋?別人都睡到我床上了,當著你的面睡你妻子,你還不知道奮起,還要做縮頭王八蛋做多久?」

  胡從非:……這是什麼劇情?

  彎彎一向溫柔如水,哪裡有過這麼刁蠻的時候,而且他什麼時候當過縮頭王八蛋?

  胡從非的臉色登時漲紅,他下意識看向一旁的雲棠,十獄君不會誤會了吧?

  他可不是什麼縮頭王八蛋。

  胡從非生怕自己風評被害,小聲道:「幻境!你知道的,不要多想,老子才不是那種人。」

  雲棠道:「……哦。」

  本來就是幻境,她又沒說什麼。

  胡從非有些緊張,最開始他以為幻境是要考他應對誘惑的能力,現在卻不那麼確定了,幻境究竟要做什麼?

  胡從非道:「彎彎,你找我有什麼事兒,你快說。」

  她說完他就去搶十獄劍。

  然而,胡從非眼前的彎彎卻像沒聽到胡從非的話,她有些茫然:「認錯人了,你也不是我的阿非,阿非呢?」

  彎彎神色有些茫然,居然越過胡從非,走到幻境裡其餘路人的面前:「胡從非,你怎麼又躲我?你就是不想幫我的忙,看著我被那個王八蛋欺負,你都不幫我,我討厭死你了。」

  那路人道:「姑娘,你認錯人了。」

  胡從非陷入迷茫之中,這是怎麼回事兒?這個時候,他又聽到賣糖葫蘆的大爺道:「彎彎這孩子可真可憐,從小就和阿非相依為命,阿非不知道去了哪兒,那麼多年沒回來,彎彎無依無靠,哪怕沒有十分的顏色,也被人給盯上,唉,她以為阿非害怕別人的權勢不管她,其實阿非自己何嘗不是凶多吉少?」

  「後來啊,彎彎就瘋了,人也認不得,到處找阿非,心裡還以為阿非一直沒離開。」

  胡從非心神一震,彎彎瘋了?

  下一刻,街道上忽然來了幾個彪形大漢,分開人群,把細皮嫩肉的彎彎給強制夾在臂彎里,一個滿腦腸肥的男人神情憨著,流著口水:「彎彎……彎彎……」

  「把彎彎給帶走……睡覺。」

  「啊!」彎彎見到那個男人,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一下子尖叫起來,被人按住嘴,活活拖走。

  胡從非見到彎彎受辱,哪裡肯受這個氣,當即抽劍阻攔:「放開她!」

  那群男人神色不善,同樣拿出趁手的武器:「哪來的英雄救美的狗東西,不知道打聽打聽我們的名號,要從我們手裡搶女人,不如踏著我們的屍體過去。」

  胡從非哪裡會怕這幾個嘍囉,他怒氣上頭,卻又立馬想到,不行,這只是幻境。

  幻境裡他殺人就輸了。

  胡從非想了一會兒,權衡利弊後,他避開彎彎的眼睛,放開攔人的手。

  這只是幻境。

  那幾個男人哈哈大笑起來:「對嘛,這才識趣,看你體格也不錯,要是頭程我們,這個妞兒今晚也分你一次。」

  胡從非不答話,彎彎恐懼到發抖,她本來滿眼是星星地看著胡從非,見到胡從非放手後,眼裡的星子驟滅。

  不是從非呀。

  彎彎把臉扭開,朝其餘路人求救:「從非、從非……從非救我,從非,阿非……」

  胡從非緊緊捏著手沒說話,他想到彎彎剛才說的「那個王八蛋這麼欺負我,你都不知道奮起,你就是個縮頭王八蛋。」

  彎彎說得沒錯,但是,這只是幻境呀。

  胡從非拳頭髮緊,他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幻境,可是,一顆心卻越來越低。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到過彎彎了,他掉下魔域前和彎彎相依為命,那時候確實有個人總是欺負彎彎,如果他自己這麼久沒回去,那麼彎彎……很有可能遭遇的就是這些。

  她無依無靠,會被折辱,滿世界等著不會回來的自己。

  她不想承認自己離開了,她想給自己留下一點希望,所以瘋了,瘋了的彎彎認為自己懦弱,看著她被折辱,但還是會每日陪著她。

  胡從非知道,這是彎彎會經歷的真實事情。

  他心中堵著一道憋悶的牆,為了十獄劍,胡從非不想動手,可是,彎彎的痛呼聲不斷傳入他的腦海中。

  他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把將一個男人踹飛在地。他在現實中沒能保護好彎彎,連幻境也要看著她受辱?

  胡從非一腳踹過去,不只幻境裡那個男人被踹飛在地口吐鮮血,連帶著他也像是站不穩那般,體內血液奔騰,胸口憋痛。

  胡從非一腔的憤怒繼而被詭異替代,為什麼他打人,他反而也要受傷害?

  這時幻境裡的那幾名男人看胡從非居然敢反抗,罵罵咧咧地上來,這些人都有一定修為傍身,刀光劍影當即加諸在胡從非身上,他身上血流如注,幻境裡的人能傷害他,他要是傷害他們,也會受到同樣的懲罰。

  這是什麼規則?

  這豈不是告訴所有來試煉的人,只能挨打,不能還手?難道十獄劍就要選一個這樣擅長挨打的劍主?

  之前他也沒見到十獄君只挨打不還手啊。

  胡從非被人捅了好幾下,疼得面色扭曲,他終於想起此時在幻境裡的不只他,還有雲棠。胡從非乜斜著眼去看雲棠,幻境裡,每個人的幻境似乎是獨立的,別人能看到他們的幻境,他們幻境裡的人卻不能看到除他以外的人。

  否則那群登徒子,哪怕是審美再奇特,也該選雲棠去調戲,不該選彎彎。

  胡從非從刀劍中睜開眼去看雲棠,他這才發現,雲棠周圍什麼人都沒有,反而全是魔域裡的魔怪,魔怪們張著巨大的嘴,其中有牙齒尖利的食人魔魚,還有腳踏火焰的惡靈蜈蚣。

  這要是被咬一口,可能當場交代在這兒。胡從非捂著傷口,忽然覺得自己也沒那麼難受,人果然要靠對比,看見別人比自己慘,他就心情舒暢。

  然而,雲棠並沒他想像中的狼狽,她手中長劍上串著好幾隻食人魚、蜈蚣,蜈蚣的腿腳還在掙扎,滿是血腥,身體仍然挺直、放鬆,看不出一點痛苦之色。

  胡從非一愣:「你為什麼不會被反噬?」

  「什麼?」雲棠聽到胡從非的話,轉過身來,這一轉過身,胡從非才發現她前面幾乎全是血,唇角溢出的血順著脖頸往下流,胸口處也開了好幾團血花。

  雲棠道:「我也被反噬了,怎麼了?」

  她一邊流血,一邊把其餘的食人魚和蜈蚣串成一串,每動作一次,身上的血就多一點兒,然而,她半點沒猶豫,一直串一直串。

  胡從非愣住,咬牙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十獄劍就為了選一個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劍主出來?」

  這是不是有病?

  雲棠則毫不避諱胡從非:「你殺人、傷人,予人痛楚,人予你痛楚,不是很正常嗎?」

  「這正常?」胡從非身上劇痛,「他們欺負彎彎,我要殺他們,憑什麼我還要遭遇一樣的痛苦?他們打我為什麼不疼?這個幻境明顯有問題!」

  他在這邊義憤填膺,卻看到雲棠一臉淡然,他心裡升起一個近乎荒謬的想法:「難道你認為那正常?」

  「正常。」雲棠道,「今日是你的愛人被欺負,所以你自詡受害者,曾經你難道沒有恃強凌弱過?今日的拳腳刀劍,也一如你之前加諸在別人身上的拳腳。」

  她萬分認真道:「只有讓每一個施暴者都能體會到和受害者一樣的痛楚,施暴者才會收手。」

  胡從非腦子差點被轉暈,他道:「那、憑什麼幻境裡的人不會感受到一樣的痛苦,他們殺我,他們怎麼不痛?」

  雲棠道:「他們洋洋得意的模樣,不是正契合洋洋得意的施暴者?」

  施暴者從來都感受不到痛苦,幻境之中這些接受考驗的人,都要領會受害者的一切。

  胡從非覺得這幻境簡直有病,他咬牙切齒:「既然這樣,為什麼我們還要反抗,我們不反抗,不也天下大同了?」

  什麼劍意?哪有劍會這樣?

  雲棠身上的血殷紅如註:「罪人之流,合該受到懲處,無論付出什麼。」

  「既然要反抗,我打他一下,就相當於打我自己一下,我還怎麼反抗?」

  「這是幻境。」雲棠只道,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她的劍意需要共罪,如果說連這點身體上的疼痛都忍不了,怎麼可能經得住共罪的折磨?

  她揚了揚手上的食人魚:「你看我不就殺了那些食人魚?」

  胡從非看她臉色蒼白如紙,還一臉不在意的模樣,道:「你是殺了這些食人魚,但是你的身體也過不了多久就會潰敗,還怎麼爭十獄劍?」

  「等等……」胡從非忽然一激靈,「你怎麼那麼了解這些?」

  胡從非以為十獄劍叛主,叛主之後,為什麼舊主還能理解十獄劍的意思。

  雲棠道;「因為這是我的劍意。」

  胡從非:…………

  是她的劍意?意思也就是這個古怪的幻境,是根據云棠的劍意生成?她瘋了嗎?她自己都快被這個幻境給玩兒死了。

  胡從非恨生道:「十獄劍還有你的劍意,居然還會叛主?」

  雲棠只冷笑一聲,十獄劍從未叛主,只是因為時光回溯。孤蒼渺拼了命讓時光回溯到十獄劍認主她之前,大概是會以為如今的她修為低微,也不再是曾經充滿殺心的十獄君,無法再讓十獄劍認主。

  十獄劍無法認主她,那麼,之前的十獄劍意就不復存在,十獄劍有了別的劍主,劍意一定也會被別的劍主影響。

  但是,孤蒼渺並不知道,當初根本不是雲棠花力氣才讓十獄劍認主的她,而是她劍意生成時,十獄劍從魔域潛淵而出,自動成了她的劍。

  現在的情況是,時間回溯後能量依然守恆,十獄劍身上還有她殘存的劍意,而十獄劍當初受她劍意感召而來,幾乎是為了她量身打造,現在,哪怕十獄劍擇主,也是按照雲棠的劍意來擇主。

  哪怕是青夜魔君來了也沒用。

  她唯一需要擔心的是現在修為不夠,她必須要爆發出和當初一樣、甚至更甚的劍意才能讓十獄劍重歸她手。

  胡從非終於受不了被幻境毒打,他也學著雲棠,把其餘人全部給殺翻在地,與此同時,他身上的力量宣布告罄,連一點其餘的力氣都沒有。

  他覺得他今日來這趟,簡直是自取其辱。

  他以為他的對手是別人,只要殺了別人就好,沒想到這個劍意居然讓他們自己殺自己,這是什麼瘋子劍意?

  胡從非躺在地上,這時候,幻境裡其餘接受考驗的人也到了尾聲,他們朝這邊過來,每個人都被專屬的幻境趕著。

  一個魔修雙眼泛紅,長劍不斷刺出,他每刺一下,自己的身體就湧出鮮血。但是他受不了,這種被屈辱責打的事情,他受不了。

  另外一些魔修則雙眼噴著火,被幻境裡的惡人折磨,他們到現在原本忍著不出手……

  然而,和胡從非之前的想法一樣,那麼多人,他們自己慘也就罷了,看見別人慘心裡就舒坦。

  一個魔修指著另外的魔修哈哈大笑:「你當初還和狗搶過吃食呢,現在野狗追著你跑,感覺怎麼樣啊?」

  另外的魔修也不斷揭對方的短:「你三歲死爹,九歲死媽,十歲靠著上了繼父的床才活下來,老夫以為自己已經夠慘了,到現在看,還是不如你。」

  整個幻境的氣氛越來越躁,這些人都能看到對方的幻境,以言語攻擊對方。哪怕是之前還忍著不對幻境動手的魔,現在也忍不住了。

  這些魔是實實在在的,看到了自己的過去,並且瘋狂嘲諷。

  他們雙眼泛紅,戰鬥一觸即發,很明顯,一旦爆發就是真正的混戰。

  胡從非看得心驚膽戰,這種情況,他應該怎麼辦?

  雲棠道:「你還不離開,等他們趕過來時,你也免不了會被卷進去。」

  胡從非已生怯意,他想往後退,問了雲棠一句:「十獄君,你呢?」

  雲棠道:「我自然是在這裡等著。」

  她清澈的目光看著往這邊跑來,殺紅了眼的魔們,他們身上帶傷,但是一往無前,完全被魔氣侵襲。

  胡從非想到雲棠的劍意,知道她也許無虞,最後問道:「你為什麼會對我說這麼多?」

  如果她不說的話,現在自己肯定也成了其中發瘋的一個。

  雲棠想了想:「因為我一直都想把我的理念宣傳出去,但是,很明顯,很多人不會理解我。」

  還會認為她瘋。

  胡從非一愣,確實沒人能理解她啊,不說別的,就這種別人死自己也死的劍意到底是個什麼理念他現在都理解不了。

  胡從非只想活下去,現在十獄劍一定沒他的份兒了。

  他捂著嚴重的傷勢快速逃走,剩下的魔殺氣騰騰地過來,他們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但是魔氣把傷口遮得非常好,麻痹了他們的痛。

  他們現在只想殺人,殺掉這些看見他們秘密的人。

  只要是幻境裡的人,都要殺。

  沖天的殺氣和魔氣直入雲霄,攪動風雲,這種群魔亂舞的時刻太少見了,哪怕是魔域,大家的第一目標都是活著。

  一個魔朝雲棠撲過來,雙眼赤紅而快意:「十獄君!」

  在十獄劍的幻境裡殺死十獄君,他們的心理全部充滿扭曲的快意。

  雲棠站在原地,看著那群人撲過來,她把長劍上的食人魚和蜈蚣全部拂下去,煙霞般的眸子一直盯著沖天的魔氣。

  長劍朝前一斬,問罪的領域瞬間張開。

  其餘的魔有瞬間停滯,問罪張開的那一瞬,他們略有停頓,但是此刻他們殺紅了眼,問罪完全不能影響他們,不能讓他們更節制,也不能使他們更瘋狂。

  而雲棠也不期望問罪能做什麼,她需要是問罪的另一個伴隨效果——共罪。

  群魔亂舞的殺氣、他們痛苦的遭遇,所有負面的罪惡在一瞬間湧入雲棠的身體,雲棠手中再度出現一個黑色的劍印,魔氣纏繞於她周圍。

  其餘魔不知道她身上怎麼忽然多了這麼多魔氣,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到了沒法收手的地步。

  不管雲棠怎樣,她都得死。

  問罪張開之後,群魔的魔氣,和雲棠一個人共罪的魔氣,加起來,這麼多魔氣攪動得天地變色,這麼多魔氣,和敵我不分的殺戮……正好滿足開啟雲棠的第七層地獄:萬魔之窟。

  萬魔之窟是只重殺伐的地獄,這層地獄所針對的是亂世萬惡之魔,以刀劍都無法懲處他們所犯的罪孽,只能在萬魔之窟中,以惡戰惡,直至力竭身亡。

  雲棠身為萬魔之窟主人,以她的劍意,其餘的魔完全被壓制,他們無法從雲棠的劍域出去,就連自身的一切法寶,也全部成了破銅爛鐵。

  有魔最開始想要撲殺雲棠,卻被一劍穿心而過。

  漸漸,其餘的魔都不去殺殺不了的雲棠,他們的一腔殺意只能朝其餘的魔發泄而去。

  十獄劍幻境之中,像胡從非那樣的魔已經逃走,這一群魔早已經殺紅了眼。

  萬魔之窟如果想要禁錮這些魔,雲棠的劍意就一定要勝過他們所有魔的魔氣,而在同罪和共罪的基礎上,那些魔拼殺的魔氣越暴漲,雲棠身上的魔氣也會暴漲,與此同時,她的劍意同樣更強。

  明明兇殘如人間煉獄的劍意,目的卻是審判。

  甚至因為劍主甘願同罪,連指責她無權審判都做不到。空中的十獄劍受此劍意感召,從天空中直直飛下,落在雲棠的手裡。

  瞬間……

  萬魔之窟完全封閉,有了十獄劍,之前還敢掙扎的萬魔登時如失去神智,他們只知道發泄心中的殺意,直到在萬魔之窟中被人所殺,死無全屍,消除一切罪孽。

  等幻境消失之時,雲棠腳下的土地已經全部變成血紅色。

  這和當初她得到十獄劍時一模一樣,十獄劍和她幾乎沒有磨合過劍意,它本身和雲棠的劍意無比契合,就像天生為雲棠的劍意而生。

  一股磅礴的力量從雲棠手中傳入她的身體,劍修得到了自己的劍,她的修為當即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