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姑姑,莫要如此粗俗

  兩人對坐犯愁,遠遠見有人御劍而來。

  定風院的姜松四處張望,讚嘆了一番青雲院的冷清以及蕭瑟之後,拿著一張帖子,在兩人面前擺了擺。

  「喏~我師父叫你們二人去定風院。」

  「什麼?去定風院幹什麼?」雲逸一臉的抗拒,雖然在進入山門之前,祖父讓他來姑姑這裡,他一貫都是住在定風院中。

  但今非昔比,自己是院門的人了,沒有理由再去定風院中受那些嘰嘰喳喳小姑娘的指派,這次面臨困境,也有想過去求援,一直下不了決心。這下好了,下不了也被動地被抓去了。

  易塵倒沒有他那麼幼稚,如今,向定風院求教是最好的選擇了,這機會就擺在師兄弟面前,說不定雲院首能給指出一點門路。

  「姜師妹,不知雲院首喊我二人過去是何事?」

  姜松笑嘻嘻地道:「師父說陸師叔不在,你們兩個皮猴子不知進退,如今眼看著要將這青雲院遞給他人,不如早日做打算,籠絡一下你們師兄弟,到時候好將青雲峰也收入囊中。」

  易塵大驚:「我以為,我以為雲院首.....」

  姜松杏眼圓睜:「什麼你以為,逗你的。你這青雲峰要錢沒有錢,要人沒人,師父說我們要來幹嘛?快點了,師父不過是想看看你們二人修為進步幾何,看下你們院門還有沒有救。到時那別說你們自己,就連帶跟你們一向交好的定風院,也面上無光了。」

  兩人忙不迭地收拾了東西,跟著姜松去往定風院。

  定風院與青雲院高山兩兩相對。

  青雲院的山峰更加高聳嶙峋,穿入雲中,看起來頗為冷峻。與之距離不遠的定風院,則是一派山清水秀,簇擁著的各色山花,染出了定風山的錦繡。

  山頂有一泊深潭,名喚定風潭。說來也是奇怪,山峰細細,那潭水不知是因為環抱在山中還是其他原因,一汪深藍色的潭水,靜無波痕。

  怪不得叫做定風院?易塵一邊跟著姜松,一邊環顧四周。

  之前只是匆匆忙忙間來過這定風院,今日倒是能夠深入遠門看一看,一睹定風院真容。

  定風潭邊,一個小巧精緻的亭台靜靜坐落。

  一陣悠揚的蕭聲傳出來,在山中乘風而起,飄飄渺渺更將定風院襯托得猶如仙境。

  亭子中間,一桌三椅。已經有兩個人在那裡了。

  雲貞儀依舊是一席紫衫,清清淡淡的穿著,閉著眼睛,聽著旁邊一個小姑娘在吹簫,時而眉頭緊皺,時而表情舒緩。

  吹簫的小姑娘,站在雲貞儀旁邊,表情嚴肅,明明是在吹簫,卻似乎正解一道令她頭痛的難題一樣,眉頭緊皺,手指在洞簫之上抬起按下。

  小姑娘他之前見過,是定風院中最小的師妹。

  向來性子活泛,每每看起來都是笑嘻嘻的,但是今天卻不同往日,看得出來她十分的用力。似乎不是在吹蕭,感覺那洞簫之中有她不想看到的怪物,閉著眼睛,要用指頭一個一個壓下去一般。

  他不懂音律,所以聽不出小師妹的簫聲是好是壞,只覺得小丫頭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吹出來蕭的聲音不免有些死氣沉沉。

  姜松將兩人帶到雲貞儀跟前,便退了下去。亭子間就剩下易塵,雲逸,雲貞儀和吹簫的小姑娘。

  易塵和雲逸不敢打斷,只在旁邊定定的站著,雲貞儀閉著眼也能知道他們前來,抬起手指了指旁邊兩張椅子,示意二人坐下等。

  易塵和雲逸只得乖乖坐下,聽著蕭聲,心中想著一會雲院首會如何考較自己。

  令人有些痛苦的蕭聲終於結束,易塵舒了一口氣,他感受到旁邊的雲逸也是身體一松,心想果然不是自己的問題,是那小姑娘的簫聲有問題。

  「你們覺得,七七的這首曲子,吹得如何?」

  雲貞儀睜開眼睛,旁邊吹簫的小姑娘這時候也睜開了眼睛,看到亭子中不知何時來了兩個師兄,臉上一紅,一手捏著洞簫,一手緊緊拽著衣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兩隻束在頭上小丫髻,連帶地看起來都沒有那麼歡實了。

  雲逸笑答道:「雲院首,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曉音律,還來問我?不過這小師妹吹簫,我聽著是挺好的。易塵,你覺得呢?」

  易塵聽雲逸這麼說,發現小姑娘面色更紅了。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有些沉悶,音人兩異。」嗯,該說的還是要說的,畢竟雲院首將自己當自己人,不能以對外人的那一套,來對定風院。

  雲逸很嫌棄的看著易塵,小姑娘眼圈泛紅感覺要哭出來了,雲貞儀則是揚起眉毛,有些意外易塵的回答。

  「音人兩異?有趣,說來聽聽。」

  易塵道:「弟子同雲逸一樣,也是不通音律,只是覺得小師妹年紀小,吹的曲子如此蕭瑟,且看她的樣子,我猜她也不怎麼喜愛這曲子的吧。心中所想與蕭中所奏不同頻,自然沒有此曲應有的......」他有些找不准這個詞應該怎麼說。

  「自然沒有此曲應有的勁力。」雲貞儀頗為讚賞地補充道。

  接過七七的洞簫,放在自己唇邊,接著剛才的曲調開始吹奏。

  悠長的蕭聲從亭子之中緩緩傳出,一時間,剛才還是明媚的空中,不知何時染上一層薄霧。隨著雲貞儀手下的節奏越來越快,天邊的雲霧開始翻湧,向這個小亭子逐漸逼近。

  易塵感覺有水汽打到自己臉上,空氣中濕漉漉的。

  名叫七七的小姑娘臉色更紅了,師父的蕭聲給她不少打擊,一雙大眼睛中的水汽終於兜不住了,順著臉頰流了出來。

  這時雲貞儀的蕭聲開始輕快舒緩,剛才還翻卷著的雲雨逐漸消退,最後一陣清亮高亢的尾音,一掃陰雲,陽光重新鋪在亭子與湖面之上。

  雲貞儀收起洞簫,對著七七道:「既然選擇了入音洞簫,就不好三心二意。以音為修必須是心之所向,明白了?」

  七七若有所思,半懵半懂地點點頭,雲貞儀笑道:「那就下去罷,心中想吹什麼樣的曲子,就用它入門,且不可貪強冒進,下次考較再如今日模樣,我可是要揍你屁股的!」

  七七聽了,都不知道是該捂著臉還是該捂著屁股逃跑了。

  易塵更是傻了眼。

  雲逸則是一個勁道:「姑姑,姑姑,莫要如此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