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皆是白玉所鋪設地磚,一座圓弧形的拱頂,大片的琉璃石封頂,光穿過那些彩色的琉璃石,色彩照在四周牆壁上隱隱流動。
主殿百丈空間,中間放置著幾張高椅,俱是白玉金邊。
真可謂是繁華入人眼,就算修行者也擺脫不了這些金石玉器的俗套。
有幾處高椅上已經坐了人上去。
一位清冷女子,披著一席輕紗白衣。衣裙上下皆無其他顏色,似是身在煙霧之中。三十左右的年紀,眉眼間俱是淡雅,更無一絲微笑。
這是江南余山梅莊莊主梅華,人如其名,性子與那冬日梅華無二,清冷幽靜。
梅華優雅地坐在其二的位置,看到琦玉道長進來,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清冷的眼神多瞟了一眼,看到琦玉道長後面跟著一席紫衣的雲貞儀,不知想到了何時,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身旁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一人氣質與梅華尤為相近,穿著同樣白色衣裙,長發簡單高高豎起,只用玉扣扣出一個馬尾,手壓長劍劍柄,站在梅華身邊面無表情。
旁邊站著的另一個少女,則似乎與二人氣質完全不同,但又與那梅華樣貌很是相似,她身著一席鵝黃衣裙,細腰以同色雲帶約束,盈盈一握的腰間還掛著七彩珠子,環佩叮噹看起來煞是可愛。發間一支珊瑚簪子,將面容襯得更加俏皮,一雙靈動大眼睛,顧盼生輝。
她不時地在旁邊年紀相仿的少女耳邊說著什麼。
白衣少女只是輕輕點頭,看來並不是很想說,但又不想讓同伴無聊。
另外一張高椅上,一位書生打扮的中年儒士,端坐其上,眼睛眯著,似是閉目養神。旁邊則站著一個樣貌平平,面容含笑的青年。
人人都衣著光鮮亮麗,而這兩人,穿著著實與這裡格格不入。
樣式極為簡單的粗麻長衫,那青年人腰間腰束中,還塞著一卷書。看樣子他是隨手就能拿出來看上幾頁。
雖然樣貌不出眾,穿著更是平淡樸素,但是這二位的身份卻是不同於他們的樣貌穿著。
琦玉道長皺皺眉頭,轉頭對林津斯問道:「怎麼,白麓書院的顏夫子沒有來?卻是晁白鏡那個書呆子不在他的書樓里看書,怎麼會來這裡?」
林津斯躬身回話道:「回琦玉道長的話,顏夫子手書一封,說是有要事處理。特派白麓書院總執事晁先生,所論事宜,白麓書院的決議,皆由晁先生所下即可。」
琦玉道長聽得如此,揚揚眉不再說什麼。
如果說這兩人的平淡令人轉頭就忘,那旁邊有個「老人家」就令人難以忘懷。
一陣不可名狀的味道從那處傳來,明明不是臭味,但是卻讓人感覺一瞬間心情有些煩躁。琦玉道長的眼神看到那人,那人身著一身烏漆嘛黑的袍子,上下掛滿著各種看不出原來樣貌的花鳥石,黑漆漆的感覺更加令人難受,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對後面的林津斯問道:「那邊那位是?」
林津斯眼中的嫌棄之意掩蓋不住,道:「那位是五毒谷的申屠界,據說手裡掌控著嶺南靈藥,所以掌門才.....」
琦玉道長點點頭,沒說什麼,後面的公輸墨卻冷哼一聲:「哼,那你們曹掌門可真是交友甚廣,這等邪魔外道也變成了座上賓,以往只是我正途修習宗門能來的地方,現在可是什麼人都往裡面招。」
林津斯聽公輸墨如此說,心中極為不悅,又不能對陽華宗前輩不敬,乾巴巴回話道:「掌門也是不想的,無奈那嶺南之地中的靈草靈藥,其他地方實在是......」
琦玉道長聽到這裡,深深看了那老人一眼,心中不斷思量著這件事,面上若無其事,跟著林津斯的指引,一直走到了為自己安排的位置上。
𝓼𝓽𝓸55.𝓬𝓸𝓶
這大廳中,值得他注意的宗派本來也沒多少,如今看來,今年還得再減一些了。
放置在殿中迎客的高椅,滿了七八成,曹肇看看那手邊香爐中線香,看來計劃的時間應該是到了,這天藥石局算是正式開始了。
曾經經歷過天藥石局的弟子面色如常,想著如何熬過這枯燥的會議時間。
首次前來的弟子則是想著,什麼時候才能上些新鮮玩意給人瞧瞧,這號稱「天下宗門大會」的天藥石局,怎麼如此無聊。
感受到了身後弟子的情緒,坐在宗主之後的公輸墨冷聲道:「這次出來是帶你們看看,修行者到底幾何,礦脈於我們到底多重要,宗門之間是可不是帶你們出來玩耍。」
後面的弟子之中,不乏有人心道:「早知如此,就不來了!」
一陣震耳欲聾的洪鐘響過,廳中立時安靜下來。
曹肇笑臉盈盈對著眾人拱手道:「此次天藥石局由我五庭宮承辦,多謝各位前來賞光。」他音量不高,卻在這極為寬大的廳中極為清晰洪亮。
打過招呼就算是見過禮了,之後直奔主題。
曹肇大手一揮,旁邊的林津斯立刻明白,帶著幾位弟子,運上來一樣三丈見方的東西。
剛開始眾人並不明白所以,等那東西放到眼前,才大吃一驚。
「山河圖?!」
確切地說,是一幅立體的山河圖。彌越大陸的山巒平地,層岩巨淵都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上面。各種地勢山脈,色彩猶如真實縮小版的世界一般。
「此物,是我五庭宮弟子所製成,各位可知,這山河圖有何用?」
不知下面誰喊了句:「莫不是曹掌門想要從這宋氏手中奪了江山不成?」
曹肇對此並不以為意,看眾人似乎等著他繼續往下說,手往山河圖一揮,剛才明明還是翠綠的北方方向,卻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黑霧。
眾人不明所以,琦玉道長笑道:「曹掌門就不要賣關子了。」
曹肇道:「自千年前仙宗魔道一戰之後,天下安生。但是今日,我五庭宮發現,又有黑氣自北向東,我五庭宮弟子前去查看,北境邊境已有村莊因其黑氣受到影響。不知各位是否已然知曉?」
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既然五庭宮前去查看,只得出村莊受黑氣影響的結論?黑氣自哪裡來,影響了什麼?曹宗主說得明白些才好,否則我們這些老人家,哪裡知道你那黑氣白氣的是什麼玩意兒。」
曹肇尋聲望去,看是那藥谷老頭,皺皺眉頭繼續道:「申屠谷主說的是,不過我五庭宮探查的不過是弟子小輩,那黑氣可是與魔道所化之氣相似,想著借今日之會,召集各派英傑,一同前去探查一番才好,也免得到時又有人說我五庭宮危言聳聽?」
琦玉道長點頭,接過了曹肇的話:「曹掌門所言極是,不過今日集會,我認為還是先將礦脈劃分清楚為好,畢竟黑氣之事不能操之過急,而眼前礦脈,各個宗門也已經是......」
「先說礦脈之事,你五庭宮霸占了東山和嶺南靈石礦脈,本說是與我眾小宗派一同開採,按需分配,但是這十年來,探尋開採,我們出人出力,但是分配的東西鬥不過是些下品靈石。」
「就是,尤其是那東山金陵一脈,明明在大族中也有我華誠派的聯合家族,也只是出力卻毫無收穫。」
眾人紛紛開言,剛才還端莊肅穆的殿堂內,逐漸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