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不知道應該往哪邊走,站在原地四處打量,當他徹底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不遠的地方,一片金光籠罩。
難道就是那裡?
手中握緊了老道的玄鐵鏈,邁步向前面走過去。
那片金光看似不遠,但易塵卻感覺走了很久。
直到他都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宗門大佬們設下故意戲耍弟子們的圈套時,忽然感覺自己的步伐似乎如同流星般向前移去。
旁邊的各種星光,在那一瞬間就變成了一道道光線。
窮極境。
大師兄之前有給自己和雲逸講過陽華宗的宗門法門,其中令易塵留下深刻影響的,便是這窮極境。
若是能夠修到最後一層的境界,便能夠更換天地,將意念加於事物,以其為載體打開另一個世界,時間與空間能夠完全脫離於自己本身世界的那個地方。
如果說,剛才從石門中進來的劍道,是一個尋常的小世界的話,那這個包含了宇宙空間的地方,就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小世界。
當然這種宗門法門,從古至今也不過一兩位才能做到。易塵心中腹誹,這種能力說修成仙已經太局限了,開創天地,這應該是神才能做的事情吧?
腳步逐漸慢了下來,旁邊的被速度拉長的光線也緩慢地還原成了原來的光點。
一口似乎能遮天蔽日的黃金巨鍾,懸在半空中。
巨鐘下方,有一個青色的蒲團,跟平時修習室中的蒲團無二。
看樣子,是專門擺在那裡讓人坐上去?
難道是想用黃金巨鍾將人蓋在裡面,考驗弟子對金錢的欲望,畢竟那可是黃金啊!
易塵心中漫無天際地胡思亂想著,腳步卻不停,直截了當走到蒲團前,盤膝坐了下來。
「咣~」
一陣震耳欲聾的鐘聲響起,坐在蒲團上的易塵心念一動,用盡全身氣力才能堪堪在如此洪亮的鐘聲之下端坐。
「陽華初始,氣運齊開。九竅融空,身入虛無。」
眼前突然憑空出現了一段沒頭沒尾的文字,就那樣直愣愣地映在易塵的眼前。
易塵看著憑空出現的文字,在心中默默跟著誦讀,心意之間剛剛讀完,發現後面又開始有了不同的文字,且這段文字,是被一陣氣流引導者,逐漸升空,隱入金色巨鐘的內壁。
後面這段文字,易塵很是熟悉。
是最近大師兄扔過來的那本陽華劍上面的劍招心法,不過短短百來字,他早已經熟記心中。
難道這大鐘,是入學階段性的考試?將背書沒有背好的弟子......
不知道為什麼,平日記誦的時候,他注意力極是集中。可能是修習室中格外安靜的因素,有好幾次回過神來,發現外面已經天黑,甚至還有那麼一兩次,放下書出招試煉的時候,都已經是隔天。
但是今日在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是像是被什麼東西牽引著,特別容易走神,一些沒用的心思五花八門地往腦海中鑽。
無奈地嘆口氣,易塵凝神靜氣,默念陽華劍劍招心法,一邊把剛才從劍息人影那學來的劍招配合心法一一推演,再次將要溜號的念頭扯了回來。
慢慢的,接著剛才的文字,又開始出現其他文字。
「劍式基礎,心法於此。止於百字,成其凡人。」這麼直白嗎?易塵不由得想,所以這陽華劍的基礎,人人都能練成,哪怕練成依舊是一介凡人?
𝔰𝔱𝔬55.𝔠𝔬𝔪
「入凡寂凡,出凡寂成。劍入心脈,華其取道,宥其平實,不凡自現。道於天地之間,取余萬物之道理,劍於拳掌之中,取余本體其炁息。正所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劍式於心意動於成......」
那些文字在金鐘內壁一道道出現,隨著易塵的誦讀,文字似乎是被逐漸嵌在那內壁之上,隱去光影,若是想再回去看一遍,卻發現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蹤跡都尋不到了。
文字越來越快,易塵誦讀得也越來越快,心念之間剛才走馬燈一般的亂心思已經沒有了,反而開始清明起來。
而坐在蒲團中的易塵身影,不知不覺在什麼時候已經開始轉動起來,跟著字符的出現開始轉動,一列列的文字,就如同給易塵上了一個發條一般。
字見空,人誦讀。
人誦讀,字入鍾。
不知轉了多少圈,直到最後一行字的出現,易塵慢慢停了下來。
「視於其真,聞於其音,
是為感知,感知宇宙孕育之理,其劍則鋒,其道則正。」
「咣」腦中那座鐘又是一陣轟鳴,易塵睜開眼,疲憊至極,全身的力氣似乎在下一刻就要被用盡,甚至連呼吸都感覺如此費力。
他突然想起執事給的白瓷瓶,掙扎著伸手從懷中掏出來,直接吞進去。
一股暖流隨著藥丸的清香味道,蔓延道四肢百骸。再睜眼仔細像那黃金巨鍾瞧去,已然金光燦璨,內壁卻已經不見任何文字,只是耀目的金光。
但他心中有些歡喜,因為那後面的將近一萬七千的文字,雖然在陽華劍中並沒有見過,但是很多內容易塵卻已經熟識知曉。
這,不就是老道讓自己背的東西?
吃了玉林丹,記起剛才雲逸特別囑咐過自己,吃到嘴裡立即內觀,運行小周天,那丹藥的效用才能發揮最大。
不能浪費,自己可沒有雲逸那種家大業大的底氣。
易塵感覺渾身的勁頭緩過來了,盤腿調息,開始運行小周天。
此時的他已經是耳清目明,不用說剛才在金鐘的那些內容,就連之前老道教他背誦的其他文章,也如同幕布在眼前一般,一幕幕出現。
大道三千卷,猶如江河匯海一般從易塵的腦海浮現,順著他逐漸運行起來的小周天,源源不斷流入心源。
「哼,看來我陽華宗還沒被完全荒廢,竟然還能這樣令人出其不意的小子。」
易塵專心致志地運行著小周天,突然耳旁傳出一陣冷哼。
這裡怎麼會有人?
自己全無防備,若是此人突然發難,自己豈不是要交代在此處?
心念剛剛一動,就聽到那聲音嗤笑一聲:「就憑你也需要老夫我偷襲?好好地做自己該做的事,少想一些沒用的。」
一頓呵斥,讓易塵不禁有些惱怒。
誰啊這是?
但是在自家宗門,且又是試煉進修之處,應該不會有歹人。且聽那人剛才語氣,應該是宗門前輩,想來也不會謀害自己。更何況,自己這種一窮二白,無依無靠的,有什麼好謀害的?
想清楚了就不再理會其他,繼續收斂心神,將心念處不斷暢流意識,一遍遍運行於身,直至最後,那些能夠形成光線的文章在心源處消失,這才舒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