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場大夢
秦叔寶和尉遲恭久經沙場，都是戰場之上百戰存活下來的殺神，便是在地府，面對群鬼，也自有一股逼人氣勢，煞氣逼人，常言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尋常人只要血氣旺盛，心中無有恐懼，也可不懼鬼神。
而如秦叔寶、尉遲恭這樣的人間殺神，一身煞氣沖天，鬼神見了都要退避三分。
原本周圍慘澹的鬼霧似乎都因兩人的到來而退，散了兩分，李世民心中略微安定。
就見領頭那位自稱閻羅天子的存在笑了笑，贊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果然不愧是人間豪雄！」
當下李世民不願進鬼門關，而閻羅天子也不強求，略一思索後，就在頭頂上不斷綿延，不知歸處不知來源的黃泉河畔，坐在彼岸花旁商談，閻羅天子揮手間，彼岸河畔一欄有石桌，石凳，兩人相視而坐。
而李世民也明白閻羅天子請他來此的原因。
「昊天上帝復甦以來，天、地、人三界規則重立，閻羅地府重現於九幽，人皇掌控人間，而身為閻羅，我當掌控地獄，人間之事以人間的規則道理判斷，陰間之事以陰間的法規來治理，是以需和人皇商議……」
「地府？」
李世民心頭一驚，對於地府這個概念聊天群中有所敘述，但並不詳盡，因此他話語之中有些疑惑。
「地府掌管人間鬼魂，人活著由人皇掌控，死後將由地府管理。」
李世民心頭一驚，一旁的秦叔寶和尉遲恭心頭也是一寒，莫名想起數日之前渭水河畔發生的事情。
天雷將草原騎兵擊殺，成為灰燼，黑白無常勾魂奪魄，將死後的草原騎兵魂魄拉入地府。
他沒想到那些黑白無常，居然都屬於地府管理。
「既然死後眾生由地府管理，那又何須和我商議？」
閻羅天子不語，只是看向旁邊那位手持一本書冊的文士。
那文士上前一步，對李世民行了一禮，道：「望人皇周知，上古之時，地府和人間自不需要有多少交集，人皇治理人間，閻羅治理地府，但如今，地府剛剛復甦，生死簿的威能並未展現，上方不能完全展現眾生的生死、罪惡，尚需和人皇配合。」
「生死簿？」
李世民看向那文官手中的書籍，略有不解，那文官娓娓道來。
「生死簿是天地孕育的神物之一，記載了眾生死亡的日期，眾生一旦死亡，則地府按照約定，派黑白無常將其魂魄勾入地獄，細數其生平罪惡過錯，約定賞罰。」
「眾生生死，皆在其上？」
李世民心頭一震，就連秦叔寶和尉遲空這兩尊殺神都將目光投了過來，望向那文官手中的生死簿神色頓時變得複雜。
生命和死亡都有地府規定，如此強大的神物，以及其展現出來的神能讓李世民震動。
那豈不是天地眾生一切的命運和歸宿都被這一本簡單的書籍所記錄？
似乎是猜到了李世民等人的想法，閻羅天子微微搖頭，道：「人之生死，命運並不永遠確定，其由個人的選擇而決定，生死簿與其說確定眾生的命運，不如說記載眾生的命運。」
「我能看看嗎？」
李世民略顯期待的望著閻羅，同時也有些忐忑，他非常好奇自身的命運。
閻羅天子沉吟片刻，點頭道：「可！」
那文士自然上前一步，將手中厚重的書籍翻開，翻到相關的一頁，然後推向李世民，秦叔寶和尉遲恭都有些動容，也想上前查看，戰場之上，他們將生死置之度外，但如果可以，他們也想知道自己的生死。
李世民手略微有些顫抖，接過生死簿，放眼望去，卻見一行黑字。
李世民，貞觀二十三年當入地府，壽元五十一載。
李世民心頭一震，莫名想到了那一本唐朝歷史。
歷史之中，他也是貞觀二十三年駕崩，活了五十一歲。
心頭正在劇烈震動，卻見那生死簿後方卻又添了一行字。
祭神之後，命運已改，前路未定。
李世民心中稍安，往後翻去，見到秦叔寶，尉遲恭、房玄齡、杜如晦等人依然被批了生死，只是記載極其簡略，往往只有出生、死亡和大概事件，並且只有發生了的事件才會被記載，往往只記載善惡，不計較對錯。
和他曾經在聊天群中看到的唐朝歷史，一一對應沒有差別，只是尚未發生的事情，生死簿中還未記載。
期間，文士似乎想要阻攔，卻被閻羅天子制止，任由李世民隨意翻看。
一時間李世民只覺神情恍惚，難以自抑，大唐數百年歷史，盡在一本古書之中，無數人的命運在古書之中，只有寥寥幾筆，不過數頁，這讓他有種人生如夢般的感覺。
他輝煌努力，窮盡人世間變化的一生，或許在他人看來卻只是一個小故事，只需要花一頁紙記載而已。
「人皇稍安！」
一把溫和卻又威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同冬日裡的溫水，夏日裡的清涼，讓李世民從那種虛幻而不真實的感覺之中，回過神來，卻見閻羅天子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人皇何故出神？」
李世民愣了愣，想到那本唐朝歷史，如今生死簿神能不顯，只能顯示部分人的生死，而那本簡略的不過幾十萬字的唐朝歷史，卻像是一本真正的生死簿，定格了整個大唐的生和死。
所有人似乎都在規定的命運之中行走，李世民不由低語道：「閻羅天子以為，人世間的人生命運都是固定的嗎？」
閻羅天子笑了笑，他的面容在濃重的鬼霧之下看不真切，卻能夠聽道他的溫和而又威嚴的聲音。
「人皇德蒙聖眷，想來曾經得見命運，知曉自身過去未來，在人皇所看到的過去，未來之中，可曾見到與我會面，可曾得到天官賜賜，有霸王不當之勇？」
李世民愣了一下，略顯迷茫的雙目又有了一絲亮光。
他的對面，閻羅天子微笑：「人的命運向來只由自己決定，無論是生死簿還是能夠望穿命運的神，他只能看到未來無數變化之中最可能的一條線，人皇若是在玄武門遲疑，命運自然就是另一條線。」
李世民眼底越來越亮，不再糾結於唐朝歷史和生死簿，神態漸漸恢復正常和閻羅天子相視而坐。
「不知閻羅天子需要我配合做些什麼？」
閻羅天子同樣正視李世民。
「地府初現，鬼神尚未歸位，審理和記載各項事務尚需人間配合，吾欲封城隍，人間官員夜間可入地府，審理地府案件，其死後，自可封神，入地府，為陰神。」
閻羅天子拿出一份份書冊合同，和李世民共同商議討論。
「那地府也應該對人間有所補償，人間查案時需要有地府陰神配合，直問鬼神……」
「當然如此！」
兩人一條一條的商議簽訂，氣氛和睦。
不知商議幾時，李世民驟然聽到一聲公雞啼叫。
面前正在討論的閻羅天子面露歉意，對李世民拱拱手，從懷中掏出一本古籍，遞給李世民，道：「叨嘮人皇多時，還望抱歉！大日初升，陛下該歸去了，此為地府神榜，陛下可將城隍人選填入其上！」
話音未落，李世民就見面前閻羅天子如煙雲一般消散，不僅如此，面前的鬼門關以及黃泉路一點點的崩散，還未回過神來，就聽耳邊傳來觀音婢熟悉的聲音。
「陛下，陛下，要早朝了，不可貪睡。」
李世民恍然睜開眼，發現他正睡在龍床之上，面前是觀音婢那張嬌媚的臉，其正滿臉溫和的望著自己。
李世民悵然若失，正要起身，懷中卻掉出一本古籍，其樣式古樸自然，大氣而又磅礴，上方有兩個古老的字體。
「封神！」
李世民一時為之失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