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退後兩步,又對著洞裡戳了兩下。
嗖——!!!
一隻灰毛肥兔子從洞裡竄出來,沖向蘇梨。
蘇梨嚇了一跳,連忙躲到旁邊。
招財跳起來,小身子化作橘黃殘影朝灰毛兔子追去了。
她心有餘悸撫著胸口,望了眼招財消失的地方,陸陸續續地挖著野菜。
一籃子未滿,招財叼著肥兔子回來了。
那兔子動也不動,被和它體型差不多的招財叼著後頸。
招財漂亮的長毛在風中往後飛,虎虎生威,十分飄逸,像個打獵滿載而歸的雄獅,驕傲的不行。
蘇梨上手一摸兔子。
果真活著。
她怕兔子醒來掙脫逃掉,忙拎著挖好的野菜往家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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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桂蘭趁家裡人少,來到四房。
「老四。」
秦見深放下手裡的刻刀,翻開茶杯倒了杯茶,「娘。」
田桂蘭不由打量起手裡的茶杯和青竹茶壺。
清淡雅致,別有一番韻味。
她還未在農家見過有這般品味的人。
老四不是去了戰場嗎,她聽說戰場都是些糙老爺們,怎麼還能做出魚簍和這麼好看的茶具來?
田桂蘭喝了口茶。
恍惚間,她還以為自己不是在農村,而是在鎮上買了宅子,用著茶杯,喝著縣令夫人賞的茶葉。
「老四,我有個事,想問問你。」田桂蘭握著茶杯,慢吞吞說。
「娘直講便是。」
「雙雙依依帶迎雪來玩兒,我看那孩子,是不是對你有點意思?」田桂蘭活了半輩子,早就練出一雙火眼金睛。
田迎雪做涼糕,還明里暗裡問老四,顯然不對味兒。
「那日你醒來,說阿梨年紀小,我便讓你們相處一下,現在有些時日,你還不準備和阿梨辦下婚契嗎?」
秦見深沉默著。
「老四,實打實算,除去你小時候,其實娘並沒比阿梨認識你長多久,能看出你是個很有主意的人,一直未曾干涉你什麼,若是你不喜歡阿梨……早些提了,我好收她做女兒。」
田桂蘭說到末尾,見兒子詫異盯著自己。
「看我作甚,你不喜歡她,還不讓我多個女兒?」她瞪秦見深一眼。
田桂蘭是真心喜愛蘇梨的。
不講她多次為秦家避開災禍,阿梨的心性也是很好,安靜嬌怯不愛惹事,只想讓人好好疼著。
若老四不喜歡,她該痛心自己。
生了個眼神不好的兒子。
秦見深高深莫測的面龐讓人穿摸不透他的心思。
「娘,這些我自有成算,我會與她講。」
他這麼說,田桂蘭就放心了。
「你明白就好。」
阿梨畢竟是姑娘家,不好耽擱。
「娘!」
秦雙雙在院子裡沒找到田桂蘭,得知她在四房,歡快跑了過來,把一籃子野菜給她看。
「娘!你看我挖的野菜,快不快?」
田桂蘭就納悶了。
「你不是才剛出去,這麼快就挖了一籃子?」
她瞧了眼,籃子裡都是新鮮大葉的,沒糊弄。
秦雙雙心虛道:「我和表姐兩個人呢,當然快呀。」
知女莫如母。
田桂蘭眉心蹙起,一看她就知道沒說實話,又不知怎麼回事,只好按捺下來。
「你四嫂也出去挖野菜了,你們沒遇見?」
「遇見了……」秦雙雙嘟囔,「她在山頭上呢,我挖一籃子她才挖一點,就會忙裡偷閒。」
她想讓娘和四哥誇誇自己。
「阿梨不是偷懶的人,可能這幾日累壞了。」田桂蘭幫蘇梨說話,又看向秦見深。
「老四,我看你身子也好很多了,平日多幫幫阿梨,不要讓她這麼累,說到底,賺錢都是男人的事,哪能讓一個小姑娘辛辛苦苦攢銀子給你買老參治病?」
秦見深神情一頓,「她要給我買參?」
田桂蘭驚住了。
「這丫頭沒跟你說嗎,她早就告訴我了,想攢錢給你買老參補身體呢。」
秦見深眉心攏起。
「她沒告訴我。」
「阿梨也是,要我不說,怕是你那老參吃進嘴裡都不知道,以為是蘿蔔呢。」
秦見深:「……」
他也沒那麼無知。
兩人聊著,不留神就把秦雙雙晾在一邊。
秦雙雙心拔涼拔涼。
娘以前不是這樣的,每次做了值得誇獎的哪怕是小事,也會誇獎她,今日和四哥滿口都圍著蘇梨轉。
蘇梨有什麼好的。
「奶奶!四嬸回來啦!」秦秋寶忽然跑過來。
「她這麼快也挖完野菜了?」秦雙雙下意識問。
「沒有,四嬸野菜還沒滿一籃子。」秦秋寶搖搖小腦袋。
「現在天色還早,沒挖一籃子就跑回來,不是躲懶是什麼?」秦雙雙瞟自家娘和四哥。
這下總不能再偏心了吧。
誰知第一個跳起來反駁她的是大腿高的秦秋寶。
「四嬸才沒有躲懶!她捉了一隻兔子!」
兔子?!
秦雙雙睜大眼。
「兔子跑那麼快,怎麼可能抓住,你定然看錯了!」
「沒有!兔子跑得快四嬸還有招財!招財會幫她抓!」秦秋寶大聲喊。
秦雙雙懷疑人生。
招財,不就是她想摸沒摸到的那隻小肥貓?
蘇梨緊緊抓著兔子四條腿。
路上這隻肥兔就醒了,險些跑掉,被她桎梏在懷裡也掙扎蹬腿,野菜都給晃掉許多。
可算是到家了。
眼見兔子腿猛地一縮一蹬,就要從蘇梨手中脫困。
一抹黑影遮擋過來,拎起兔子耳朵,三兩下用麻繩給捆結實了。
蘇梨擦擦額上的汗,累得不輕。
「這兔子力氣大,別讓它逃了。」
手背沾到額上汗水,火辣辣的疼,拿下來才發現手背被兔子抓了三道紅痕。
沒流血,但紅的厲害,下一秒就要破皮似的,在白皙的手背上極為刺眼。
「我看看。」秦見深沉著臉,去捉她的小手。
蘇梨看見他就氣不順,手一躲,避開他伸來的大掌。
「不勞煩您,用水沖沖就好。」
又是這句話。
「去抹點藥。」秦見深說。
「這種小傷過兩天就沒事了,哪用抹藥。」
以前蘇梨大冬天穿著單薄衣裳上山砍柴,摔倒流血被荊棘劃破手心都是自己忍過去的。
這種血都沒流的劃痕,對她來講就跟撓痒痒一樣。
「蘇梨……」
「我還要忙別的,有事晚點再講吧。」
蘇梨故作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