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沒人,蘇梨取出藏銀子的匣子細細數過。
不知不覺已經有七十兩了。
放在從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聚寶盆多日沒動靜,蘇梨思緒飄起來。
她拿起一兩銀子,放進聚寶盆里,屏息等待。
半刻鐘過去,聚寶盆毫無動靜,唯有銀子消失,盆邊緣發紅的銅鏽又掉落一塊,露出清晰乾淨的紋理。
「怎麼沒東西?」蘇梨嘀咕,「難道是壞了?」
明明上回她放進銀花生,銀花生消失後就出現梅花絡和同心結的編織方法。
可是,這樣神奇的物什也會壞掉嗎?
她摸索著邊緣掉去鏽痕的盆體,心中略有失望。
離開時盆中有了動靜。
淡金色的流水波紋輕點,蕩漾開來,竟是趕上了預知畫面!
蘇梨不禁心驚膽戰。
每次如此,必然不是好事。
她看到王氏三番五次找田桂蘭借錢,田桂蘭沒同意。
王氏就找了幾個村里交好的婦人,借半兩銀子送回娘家給老爹治腿。
無意聽見老娘老爹的談話。
原來兩人手裡存著八兩銀子,準備全給孫子做聘銀下聘,反倒和她說家裡窮的一個銅板都拿不出,攛掇她回秦家借錢。
王氏心灰意冷,準備偷偷離開的時候,被她弟弟發現了。
推搡間她摔倒在地上小產。
這時王氏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蘇梨放好裝銀子的匣子出門,招財噠噠噠跟上。
田桂蘭在屋檐下縫衣裳。
蘇梨先去了廚房,走近便聽埋怨。
「都是親家,你外婆風寒頭疼不止,躺了半月有餘,不巧你外公又摔斷腿,我想向她借半兩銀子應急都不肯?」
「奶不是那樣的人,娘,你問奶原因了嗎?」
裡頭頓了頓,才又道:「說是上兩回借的還沒還,上兩回又不多,加起來才一兩,我都說了下次一起還。」
「一兩也不少啊,娘,咱們一家子一年嚼用也沒幾兩。」
蘇梨踏進廚房,王氏和秦春月不吭聲了。
王氏搶著笑說:「你是叫阿梨吧,我來做飯,你去休息。」
她從櫥子裡取出幾個雞蛋,手腳利索打在碗裡。
「今兒我剛回來,得給大傢伙兒好好做一頓,這家裡啊數我做飯最好吃了,阿梨可要多吃點。」
王氏打定主意,做頓好的孝敬公婆,找機會再提一提銀子的事兒。
一抬頭,對上秦春月遲疑的目光,王氏眉毛一皺。
「快添柴,我才走幾日你這孩子怎麼連火都不會燒了。」
「那我也不能閒著,我來幫大嫂擇豆角吧。」
蘇梨捋了捋袖子,拎著角落一籃豆角出去,坐在田桂蘭旁邊。
「娘。」她拿起根豆角,把尖端的杆掐掉,「大嫂說要做晚飯。」
田桂蘭哼哼,「她那點小心思我還看不出來?不就是……」
說了半句,忽然停住。
「她想做那就給她做。」繼續低眼縫衣裳。
「第一回見大嫂,沒想到她人與娘一樣和善。」
「你是說臉型吧。」田桂蘭瞅蘇梨一眼,「倒是不少人都說過,你大嫂臉型與我相像,只是這性子,還是差點。」
蘇梨點點頭,將擇過的豆角放一旁。
「是只有臉型像,娘太瘦了,大嫂卻有些豐腴,方才遠遠一望,只覺氣質十分不同,似乎……」她作為難狀。
「似乎什麼?」田桂蘭隨口問。
「似乎與我曾經見過的,懷孕的婦人有些相似。」
蘇梨開玩笑般。
「從前我娘跟我說,女子懷孕後身形與氣場都會有變化,更溫柔母性,我沒放在心上,直到我家隔壁張嫂子有了小寶寶,暴躁的脾性都化成溫情似水,才知原來是真存在的。」
田桂蘭縫針的動作停住,思及蘇梨向來有福氣,心裡一動。
她琢磨了下。
王氏這次回來,仿佛是比走時胖了些。
老娘生病,老爹摔斷腿,家中拮据,不變瘦就是好的,怎的還能吃胖了?
「老大媳婦!」田桂蘭朝廚房喊。
王氏遠遠欸了聲,很快人就出來了。
出來後田桂蘭啥也沒說,就直直瞅著她,瞅的她一臉懵逼。
沾水的手隨便在打補丁的圍裙上胡亂抹兩下,王氏不明所以。
「娘,咋啦?」
「你胖了。」田桂蘭左右瞧著,語氣篤定。
王氏大驚,連連擺手。
「沒有沒有,娘我沒胖!我在外面沒偷吃!」
蘇梨:「……」
「誰說你偷吃了?」田桂蘭不悅道:「自己胖了都沒感覺出來嗎?」
王氏想了想,這幾日衣裳確實有點緊了,尤其是腰上。
不由惶惶。
「好像……是有點胖了。」
可是她在王家吃飯,天天野菜清湯寡水,唯一的雞蛋還給生病的老娘吃了,她為什麼會變胖呢??!
「也許,是衣裳變小了?」她想法亂飛。
田桂蘭:「……」
「你最近沒什麼不適?」她問。
「沒有啊。」王氏茫然搖頭。
秦春月一直沒等到王氏回,剛探個頭出來,被田桂蘭叫住。
「春月!去鎮子請個大夫,來給你娘看看。」
「啊?娘你怎麼了?」秦春月立馬問。
王氏:「……我也不知道啊。」
田桂蘭只好道:「我瞧你胖了些,別是又有了,請個大夫來看看。」
「不可能。」王氏反駁,「就胖了點,旁的啥感覺也沒有。」
之前幾次她吃東西都沒胃口,吐得天昏地暗。
「那大嫂月信可正常?」蘇梨詢問。
「最近是不太正常,前倆月都沒來,」這下王氏回答慢了些,面露糾結,又快忙道:「但這月來了,就前幾天。」
雖說少了些,可也確實來了。
田桂蘭擔憂又恨鐵不成鋼。
「早三個月你怎的不說?」
別是有了孕沒注意,又落了紅!
「……忙忘了。」
蘇梨:「……」
「你怎的不把你自個兒忘外頭?」田桂蘭氣的衣裳也不縫了。
王氏見娘反應這麼大,手摸上小腹,也開始害怕。
秦春月搭了牛車,很快把大夫請回來。
大夫搭脈一診。
「恭喜啊,這位夫人有孕快四個月了。」
田桂蘭一聽,喜不自勝。
「只是……」大夫凝眉又感受了下脈動。
田桂蘭沒揚起的笑容就僵住了。
真是怕了大夫這馬後炮。
「只是什麼?」蘇梨見田桂蘭面色不好,緊跟著問。
「這脈不是很好。」大夫凝重道。
一瞬間,田桂蘭腦海中閃過老三和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