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江里有個人

  這四座山的描述,跟蘇梨想的倒是差不多。

  許是因為處地不那麼富饒,四峽城百姓生活比蕪州艱苦些,勝在沒有災民侵擾。

  他們尋到醫館,問了大夫,讓大夫號過脈。

  「大夫,我們夫人身子可安好?」小劉詢問。

  「身子沒什麼問題,脈象正常,至於心口悶,精神緊張,可能與暈船有關。」這位大夫回答和船上大夫一般無二。

  小劉鬆了口氣,「如此便好。」

  蘇梨以為這是個機會,不知四峽城是否有人聽說鬧水匪,不然回到船上,他們不是還要往前撞上水匪?

  她生的模樣好,輕輕蹙起眉毛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素樸布衣掩不住清麗姿色。

  「我做噩夢夢見水匪攔船,也是精神不佳所致嗎?」

  大夫聞言,疑惑瞅她一眼。

  「你夢見水匪了?」

  「恩。」蘇梨心有餘悸,「那些水匪來勢洶洶,可不好相處,上了船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一下就驚醒了。」

  「你做夢大抵是精神不好,但夢見水匪搶劫,這倒是巧了。」大夫上了心,也不急著開什麼藥方,細細同幾人琢磨起來。

  「四峽城這陣子剛好鬧水匪,你們的船若是打算從四峽穿過去,一定得三思啊。」

  「啊?」蘇梨故作震驚,「竟真的有水匪?」

  小劉心裡一緊,忙問:「大夫您能不能同我們仔細講講?我們的船就是要從四峽穿過去的。」

  大夫哎喲一聲,滿是皺紋的臉擰成一團。

  「那邊最近水匪泛濫,好多船經過都被搶了,其中不泛一些外地商船,因為這條路南下能直接到臨安,不用繞路,正好就方便了他們作案。」

  「官府不曾管過嗎?」蘇梨思量著。

  小劉清楚始末,定會告訴趙大哥,她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咱們都是平頭百姓,哪裡知道這些吶,幸好水匪出沒時日也不算多,只能先等一等了。」大夫嘆息。

  其實他生活在城裡,輕易不往江上去,水匪和他也沒太大關係,他就是跟人吐槽一番,還是過自己的日子。

  蘇梨三人離開醫館。

  「小劉,江上有水匪,似乎不宜前行,你跟趙大哥講一講,務必勸他換路才好。」

  「夫人放心,小人一定會勸老爺的。」小劉不敢不勸,這可是也關乎他自個兒的小命吶。

  途經一家火燒鋪子,飄來濃郁肉香,蘇梨肚子咕咕叫起來。

  她順著看過去,有些餓了。

  「好吃的肉火燒,好吃的肉火燒嘞!」賣火燒的老闆是個胖乎乎的男人,瞧上去很有福氣,眼睛都是帶笑的,像個彌勒佛。

  「想吃?」秦見深低聲問。

  「有點餓了。」蘇梨不好意思道,「咱們蕪州那邊向來只吃餅子,用鍋子烙出來,從沒聽說過火燒,挺新鮮的。」

  「那便吃完再走吧。」秦見深牽著她上前,掏出銅板買了幾個肉火燒,又要了小餛飩,在鋪子前的小攤上坐下。

  等老闆把剛出爐的肉火燒送來,他拿了兩個放在蘇梨手邊,又遞給小劉兩個。

  小劉沾光得了肉火燒和小餛飩,連連拒絕。

  「我就不要了,被老爺知道要挨罵的。」

  但是肉火燒聞著味兒真香啊。

  他沒忍住吸了幾口。

  「沒關係,我們都不說,趙大哥也不會知道啊,你就吃吧,買都買了。」蘇梨彎眉,拿起油紙包裹的一個火燒,入手發燙,她小心將外面的油紙卷了卷。

  這種火燒,就是趁熱吃才酥脆噴香,一口咬下去,滿滿都是肉餡,餡料很足。

  蘇梨杏眼微微睜大。

  「夫君,這個火燒肉好多啊。」

  蕪州那邊不管是餛飩還是餅子,凡是肉做的,餡料都不多,因為肉價貴。

  沒想到四峽城瞧上去其貌不揚,莫非她看走眼了,是個十分富饒的城池?

  「四峽城養豬的人多,所以肉價並不算貴。」秦見深拿了一個火燒,咬下去,面色沒有變化。

  蘇梨看他吃什麼都是同一種表情,默默轉頭,繼續吃自己的。

  雖然都是餅,火燒卻更香更濃郁,比他們烙的餅子更好吃。

  蘇梨飯量小,一個火燒一碗餛飩就飽了,剩下一個她推給秦見深。

  「肉火燒味道不錯,我們給娘他們帶一些吧。」

  四峽城獨有的吃食,錯過他們以後也許再也吃不到了。

  臨走時,秦見深又買了一些肉火燒,確保秦家每人都能吃到一個。

  老闆笑的眼眯成一條縫,「下次再來啊。」

  三人回到船上,趙長帆已經把第三條船的災民散得差不多了,問過小劉,確定蘇梨沒事,才頷首。

  「人沒事就好,那咱們稍後繼續趕路。」

  「不行啊老爺。」大冷的天,小劉額上急出一頭汗,「咱們不能往前走了,前面有水匪。」

  「你說什麼?」趙長帆詫異。

  「前面經過峽谷那邊,有水匪,小人親耳聽到大夫說的,不少經過的商船都遭殃了,老爺,要不咱們換路吧。」小劉苦口婆心。

  「上回咱們回來還沒有水匪……」趙長帆沉眉凝思,半晌道:「罷了,繞路就繞路吧,不過晚幾日到臨安,也不妨事。」

  他傳下令去,舵手調轉了船頭,三條大船便原路返回,緩緩朝河道另一條路駛去了。

  蘇梨站在甲板上,望著船距離四峽山越來越遠。

  水匪的問題解決了,還有阿旭。

  手露在外面有些冷,蘇梨往袖子裡縮了縮,沒等回房,一人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一個湯婆子。

  她側目抬頭,秦見深深邃的瞳孔遠遠眺望江面。

  他什麼都沒說,也沒問。

  除去最開始關心她是不是真的病了,後來都縱容著自己。

  身為枕邊人,她半夜做夢也好驚醒也好,從來逃不過這人的眼睛,就算口渴醒來,他也是先下床給自己倒水的。

  蘇梨覺得,他一定看出來了。

  她思緒亂飛的時候,江面上一個人影映入視線,一下把她從飄忽的神思中抓了回來。

  「夫君,那是不是個人?!」

  蘇梨指著船下水裡。

  一個人緊緊抱著窄小的木板,似乎已經失去意識,一動不動。

  木板歪歪斜斜,搖搖欲墜,很快就要掉下去的樣子。

  「是個人。」秦見深手撐著欄杆,目光也停在那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