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這位是你夫人?

  「小蓮,我們走。」穆婧寧隱藏起心中的不甘願,對小蓮說。

  兩人正要上樓,秦見深反而開了口:「二位污衊我夫人,是不是應該道歉?」

  不但穆婧寧和小蓮愣住,蘇梨也怔了一下。

  她只想解決完此事,擺脫二人就好,從沒想過讓對方道歉。

  畢竟這位姑娘一身打扮皆是絲綢緞帶,上面還繡著刺繡,發上金銀首飾極為精緻,一看便是養在深閨,不缺銀錢花銷的千金小姐。

  他們出身農戶,總是壓不過富貴人家,這些人家大都極要面子,真理論起來,對方不肯道歉,他們也沒辦法。

  「什麼?!」小蓮一聽就炸了,「你還要我們小姐道歉?我們是好心好意來勸你的,我們要道什麼歉?」

  她說話不過腦子,沒注意聽秦見深的夫人二字,只聽到了對方讓她道歉。

  她們小姐是什麼身份?

  怎麼可能跟別人道歉?

  穆婧寧卻注意到了秦見深對蘇梨的稱呼。

  『夫人』。

  這竟然是他夫人?

  是自己誤會了?

  「這位是你的夫人?」她不確定地問。

  秦見深濃眉擰成川字,「我應不需重複第二遍。」

  穆婧寧唇瓣動了動,「她是你夫人,為何又去勾搭趙老闆?」

  「我們小姐說得對,她既然是你的夫人,為何又去給趙老闆送食物?這不是紅杏出牆嗎?我們來勸你是好心,憑什麼讓我們道歉?」

  小蓮氣焰不見絲毫收斂,反而因生氣更囂張了幾分。

  「我已經強調過我夫人未做過的事情,請二位謹言慎行。」秦見深一張俊臉冷下來,嗓音沉得滴水。

  「你就這麼相信她嗎,我的侍女親眼看見她去給趙老闆送食物,該如何解釋?」穆婧寧不願承認是自己錯了。

  「食物是番薯,是我們感謝趙老闆招待我們一家的回禮,不止我夫君清楚,連我公婆也知道此事。」

  蘇梨感受到秦見深的維護,不但沒有生氣,心裡還甜得跟吃了蜜一樣,連嘴角都掛上一絲笑容。

  穆婧寧看見她那笑,就成了對方對自己的挑釁和炫耀,只覺刺眼得很。

  她從小到大一直順風順水,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別說別人要她道歉這種沒面子的事,就連指責都不曾受過半分,心裡對蘇梨更加反感了。

  」四爺,夫人!原來你們在這兒啊。」孔思義一路找過來,「四爺,葉庭補充的輿圖畫好了,讓我來尋您去看看可還有不準確的。」

  說完人走到跟前,才看到對面的穆婧寧主僕倆。

  「呃,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他摸不著頭腦。

  見又來一個三大五粗的漢子,小蓮嫌棄地撇開頭。

  「小姐,你看他們一身窮酸味,一點點小事小誤會,何必抓著如此不放,依奴婢看,定然是這些人,見小姐衣著華貴,故意想要訛人。」

  孔思義瞪大眼,他又不傻,這丫鬟就是瞧著他說的,分明在嫌棄他。

  「你這丫頭說的什麼話?老子身上哪裡窮酸了?你是聞過不成?」

  粗人說糙話。

  對這些精心伺候的千金小姐們來說是極大侮辱,穆婧寧臉色當即就不好看了。

  她看看秦見深,又看看蘇梨,不打算繼續糾纏這些問題,喊上小蓮轉身就要跑。

  等回到房間就不信這些人還能明目張胆闖到她房間裡,讓她道歉。

  「孔思義,把人攔下,讓她道歉。」秦見深淡淡吩咐。

  「好嘞。」孔思義三兩下邁上樓梯,一下把兩個姑娘攔住。

  穆婧寧出個門都有家丁前呼後擁,層層保護,哪裡被外男攔過路,嚇得後退兩步。

  小蓮趕緊擋在她身前,「幹什麼幹什麼,你們幾個大男人,難道打算不要臉動粗不成?」

  孔思義有些無措。

  畢竟是兩個姑娘家,他也不好直接下手抓。

  「只是讓你們道個歉,你們道歉不就是了?」

  他相信四爺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能讓四爺動怒,必定是這兩個姑娘做了什麼讓他難以忍受的事。

  「我們不道歉又能怎樣,你還能強制讓我們道歉嗎?」小蓮虛張聲勢道。

  「強制讓你們道歉我做不到,但做些別的還是可以的。」孔思義隨口說,完全沒想過自己這話落在兩個姑娘耳中,就十分有流氓氣和別有深意。

  小蓮睜大眼,氣的臉蛋都漲紅了。

  「放肆!」

  蘇梨輕輕搖了搖秦見深的手掌,「夫君,我不在意這些的,息事寧人為好。」

  別人的地盤,他們不知這位姑娘身份,總不能砸趙大哥的場子,萬一是什麼親戚或貴客呢。

  秦見深安撫道:「不用擔心,他有分寸。」

  穆婧寧臉色鐵青,前面擋著個大男人她也過不去,後面又是秦見深和蘇梨,她何時落到過如此境地?

  心裡委屈一股一股往上涌,氣的眼眶都紅了。

  她隨手從頭上拔下來一隻銀簪,扭頭扔在地上,「給你們的賠禮!對不起!這樣行了吧?」

  穆婧寧看都沒有再看秦見深一眼,小蓮一把推開孔思義,主僕倆飛快跑上樓。

  孔思義腦袋還懵懵的,從地上撿起那支銀簪,遞給秦見深,「四爺,這……」

  秦見深未接,只道:「給夫人。」

  蘇梨得了一支銀簪,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看那個丫鬟和他們小姐脾氣都挺大,以為她們會鬧起來。」

  「有些人家注重面子,不會輕易宣揚自己丑事。」秦見深重新攬住她,「總之,不能放縱她們這些壞毛病。」

  「不知道我送給趙大哥的番薯,怎麼會落到那個丫鬟手裡,我要不要再重新準備一份送過去呀?」蘇梨疑惑道。

  「不必親自動手,讓琴娘做吧。」秦見深語氣不容拒絕。

  經過這麼一出,蘇梨也確實不想動了,點點小腦袋,「那琴娘做好,讓陳大去送好了。」

  她說著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了。

  「回房睡一覺,這些不急。」秦見深把她送到房間門口。

  「夫君呢?」蘇梨賴著他問。

  「我去跟葉庭討論後面的路和輿圖,稍後便來陪你。」

  蘇梨這才放了人。

  等她交代琴娘烤完番薯,讓陳大送上去給趙長帆,已經是該用晚飯的時候了。

  趙長帆請了穆家的人一同用膳,尚未開席,人在房間裡換衣裳,鼻尖微動,忍不住嗅了嗅。

  「什麼東西這麼香?」

  香甜香甜的,他從來沒有聞到過。

  難道是廚娘新做的吃食?

  「老爺,是一樓秦家送來的吃食。」阿青服侍趙長帆穿好衣裳。

  「什麼吃食聞著這麼香?」趙長帆目光落在桌上籃子裡,迫不及待過去掀開布。

  發現裡面是一些灰撲撲的根莖作物,和他想像中香甜的東西南轅北轍。

  「說是一種叫番薯的東西,還是從番邦傳來的呢,小的聞著也很是香甜,要不老爺嘗嘗?」

  趙長帆確實餓了,對著那些番薯看了半天,才伸手捏起一個,「還是熱乎的呢。」

  小心去了皮,露出裡面橙紅橙紅的番薯肉,軟軟糯糯的內餡看著就讓人食慾大開。

  趙長帆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從舌尖蔓延開,香甜可口美味至極。

  他眼神刷地就亮了。

  「果真好吃!」趙長帆大讚,「夫人一定喜歡!」

  這念頭剛升起,便想起夫人這次因為心疾沒能跟他一起出來。

  番薯這樣好吃,她卻品嘗不到,該有多遺憾呀。

  趙長帆嘴裡的番薯忽然不甜了。

  「可惜了,夫人不在身邊,她向來喜歡吃甜,這麼稀罕的東西一定喜歡。」他喃喃自語。

  阿旭端著換好的碳盆回來,看見籃子裡那些番薯,神色有一瞬間不自然,悄無聲息把碳盆放在角落,心中既忐忑又不安。

  他不知道秦家為什麼又送了一次番薯,想來想去,只有可能是知道他沒將番薯送到老爺手裡。

  可是秦家是怎麼知道的呢?

  趙長帆不知今日波折,還在懷念家裡的夫人。

  阿青見狀笑道:「老爺若是想給夫人品嘗還不容易?這番薯是秦家人送來的,他們手中定然還有,我們可以去買一些等回府做給夫人吃。」

  「好主意。」趙長帆靈光一動,越想越覺得可行,「那我回頭去找蘇梨妹子問一下,至於籃子裡剩下的番薯,左右我獨自一人也吃不完,就晚上讓穆兄一起品嘗吧,一會你把這些番薯帶上。」

  -

  穆婧寧自打白日和秦見深一番爭執,委屈地回到房間就哭了起來,哭著哭著睡著了,再醒來也是晚膳前被小蓮喚醒的。

  一照銅鏡,兩隻眼睛都腫了。

  小蓮還憤憤罵著秦見深,「小姐,那幾人也太囂張了,不如我們去向老爺和趙老闆先告一狀,將他們趕下船去!」

  穆婧寧不想此事鬧大,畢竟是她們誤會了別人在先。

  「行了,一會兒到了桌上,你少說話。」

  兩人收拾妥當,便前往宴席。

  她們是最後來的,穆允弘看著女兒姍姍來遲,不由斥責一句:「怎麼來得這麼晚,讓你趙叔叔等著你自己,像話嗎?」

  穆婧寧屈膝行禮,一臉歉意道:「趙叔叔,真是抱歉,我白日太累睡過了頭,梳洗打扮就晚了些。」

  趙長帆十分好說話,「沒事沒事,坐吧,哈哈哈我起得也晚。」

  穆婧寧很明白自己的定位,落了座就安安分分吃飯,當乖女兒隱形人,從未插嘴趙長帆和穆允弘的商談。

  直到趙長帆想起那一籃子番薯。

  「對了穆兄,我得了一樣十分好吃的東西,你一定要嘗嘗。」

  「能讓賢弟說好吃,必然是極其稀罕的食物吧。」穆允弘恰到好處表現出驚奇。

  「是挺稀罕的。」趙長帆直接承認,「至少我是從未吃過,此物名叫番薯,不知穆兄可聽說過?」

  阿青將籃中的番薯擺上桌,一個個差不多巴掌大小,外面隱約有燒焦的痕跡。

  冷卻後的番薯少了幾分誘人的甜香,看上去平平淡淡,讓人沒什麼食慾。

  穆允弘大感震驚,「番薯?!」

  趙長帆見他神色有異,連忙問道:「看來穆兄聽說過?」

  「當然聽說過,最近臨安府來了個外商,專門賣些稀罕玩意兒給城中,其中就有一種食物叫番薯,據說吃起來甜美可口,軟糯甘甜,可惜數量太少,我等根本搶不到,一進城就被那些官家夫人包圓了。」

  「竟這麼搶手?!」趙長帆同樣驚異。

  「對呀賢弟,你可一定要跟兄弟說說,你從哪兒搞到的番薯?」穆允弘眼中精光乍現。

  臨安府供不應求的番薯,那不就是香餑餑,要是有人能夠大量種植然後賣出去,絕對發大了。

  他能想到的事情,趙長帆也能想到。

  秦家對自己有恩,他不想給秦家帶來麻煩。

  況且自己也要買一些帶回去給夫人品嘗,真讓穆允弘橫插一手,自己還怎麼開口買?

  「這番薯其實是我手下的廚娘在天水城無意間買到的,具體在誰那買的不太清楚了,當時覺得稀罕買個嘗鮮,沒想到在臨安這麼火。」

  「買了多少?」

  「不多,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趙長帆喝了口茶掩飾。

  穆允弘遺憾不已。

  他明明也在天水城待了一段時日,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就沒叫他碰上?

  只能說,時也,命也。

  他端起酒和趙長帆碰杯,可惜道:「大好的機會呀,賢弟應該多留些做種,嘗試能不能種出來。」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夫人也愛吃甜,番薯這種好東西根本留不下來,數量也不多,乾脆就都吃了。」趙長帆說的半真半假,讓人難以揣測。

  兩人推杯交盞間,穆婧寧早已傻了眼。

  這個番薯,不就是秦家送的嗎,為什麼趙叔叔說是在天水城買的?

  還有聽爹說的,這個東西好像挺稀罕,能賺許多銀子?

  她一直忍著,終於等一頓飯吃完,散了席,抓著她爹問。

  「爹,那個番薯到底是什麼來路?能賺很多銀子嗎?」

  「那當然了,最近臨安番薯很是火,可惜數量不多,外商也不是經常來,很多人只聽過番薯的名字,卻不知番薯長什麼樣,沒想到趙長帆運氣這麼好。」

  穆允弘有些醉了,悶聲悶氣說:「這麼好的機會也不知道抓住,難怪到現在還呆在天水城這個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