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翌然進屋的時候,安瀾正在洗澡。
陸翌然坐在輪椅上,朝著沙發看了一眼,眼神微微有些暗,嘴角卻是翹著的。
過了一會兒,水聲停了下來。
很快,安瀾打開浴室的門走了出來,見陸翌然就等在浴室門口,安瀾一愣:「你在這兒做什麼?嚇了我一跳。」
陸翌然目光從安瀾身上掃過,今天她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真絲睡裙,這個顏色映襯得她的膚色一片雪白。
「等你。」
安瀾挑了挑眉:「等我?」
「是啊。」陸翌然伸手握住了安瀾的手:「我想洗澡。」
「嗯?」安瀾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只一臉茫然:「你想洗澡你去洗就好了啊,問我做什麼?」
陸翌然歪了歪腦袋:「可是我受傷了。」
「……」
「我受了傷,所以我沒有辦法自己洗。」
安瀾狐疑地看向陸翌然,回憶了一下,滿臉懷疑自我的表情:「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傷的應該是……身上?還有腿上?」
「你的手,應該沒受傷吧?」
「應該,不影響你洗澡吧?」
安瀾想了想,想起陸翌然的身上還有一些皮外傷,便又很快改了口:「哦,對,你身上還有一些皮外傷,醫生應該給你包紮了吧?上了藥?」
「那你不應該洗澡,今天就不洗了吧?」
「啊……」陸翌然撇了撇嘴,只默默地看了安瀾一眼。
不知道為何,安瀾竟然從這一眼中,看出了一些委屈的味道來。
「……」
安瀾覺得自己大概是瞎了,她有時候會覺得陸翌然可愛,有時候會覺得陸翌然委屈,這不是瞎了是什麼?
「萬一傷口沾到水,感染了怎麼辦?」
陸翌然抿了抿唇,低聲重複了一遍安瀾的話:「是啊,萬一沾到水的話,傷口感染了怎麼辦啊?」
「可是……」
陸翌然嘆了口氣:「今天我在那廠房裡面呆了那麼長的時間,那廠房廢棄好多年,裡面灰塵很重。而且,陸懷明和他的保鏢還對我動了手。」
「他們還在我身上綁了炸藥,我覺得我身上都是奇奇怪怪的味道,還有硫磺的味道。」
「……」安瀾湊近陸翌然輕輕嗅了嗅:「沒有啊,我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啊。」
陸翌然卻仍舊只是緊抿著唇定定地看著安瀾。
安瀾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肝膽顫,忍不住嘆了口氣:「是真的不能洗啊,你身上的傷口雖然是皮外傷,可是有幾道還是很嚴重的,還流了不少血,萬一感染了可不是鬧著好玩的。」
「可是我如果不洗澡的話,我今天晚上肯定會睡不著的。」
安瀾實在是拿陸翌然沒有辦法了,只得想了個折中的辦法:「要不簡單擦一擦?注意避開傷口?」
「可是我的傷還有很多在背後,在不好擦到的地方。」
陸翌然舔了舔嘴唇,嘴角一勾,這才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要不,寶貝你幫幫我?」
「……」
安瀾翻了個白眼。
陸翌然嘖了一聲:「可是我真的擦不到啊,而且,只有你能夠幫我了。」
「我剛洗完澡。」
「沒關係,我不介意你再陪我洗一遍。」
她介意啊!
安瀾正在心裡狂吼著,陸翌然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陸翌然皺了皺眉,似乎被打斷了好事,有些不爽,連接起電話的聲音都帶著幾分不耐煩:「餵。」
安瀾連忙趁著這個機會,溜到了臥室。
剛剛掀開被子,安瀾就聽見身後傳來陸翌然的聲音:「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周釗過去了嗎?」
陸翌然的聲音像是突然變得正經而嚴肅了起來,安瀾忍不住轉過頭看了陸翌然一眼。
周釗過去了嗎?
周釗……
是出什麼事了嗎?周釗不是剛剛到這鎮子上的嗎?
「好,我知道了,我們馬上就過來。」
陸翌然已經掛斷了電話。
「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陸翌然點了點頭,微微頓了頓,才終於開了口:「是,是輕語。」
安瀾猛然站直了身子:「輕語?輕語怎麼了?」
剛剛陸翌然問周釗有沒有過去?
周釗是醫生啊。
安瀾腦海中驟然閃過一個不太好的想法,讓安瀾的聲音都忍不住地有些顫抖:「是輕語生病了嗎?心臟病發作了嗎?」
怎麼會呢?先前輕語被綁架的時候,都一直很堅強很勇敢很冷靜,也沒有發病,為什麼……
安瀾抬腳就要出門,卻被陸翌然拉住了:「別慌,你聽我說。」
「不是心臟病發作了,是有些發燒。」
「周釗已經過去看過了,已經給輸液了,現在輕語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你……」陸翌然看了眼安瀾身上的睡裙:「你先去換身衣裳,我們一起過去。」
安瀾這才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只連忙點了點頭,快步進了衣帽間。
一邊進衣帽間,一邊還在低聲喃喃自語著:「怎麼就發燒了呢?明明先前我們見到輕語的時候,她都還是好好的啊。」
「嗯。」陸翌然的聲音十分平靜,帶著安撫的味道:「聽柳姨說,輕語回去之後一直表現都比較正常,吃了一些東西,吃的不多但是也不算太少,然後早早的就說有些困了,就去洗了澡上床睡覺了。」
「後來柳姨又去查看情況,給輕語蓋被子的時候,才發現輕語的體溫有點高。」
「柳姨用額溫槍和耳溫槍測過,三十八度七,然後就叫了周釗過去,給輸上了液。」
安瀾咬了咬唇,低低應了一聲:「三十八度七,不是給退燒藥嗎?」
她記得,小九如果發燒的話,三十八度五以下一般是物理降溫,三十八度五以上,是先會給退燒藥退燒的。
「嗯。」陸翌然笑了笑:「周釗說,輕語和其他正常孩子不太一樣,因為她有心臟病。」
「發燒的話,可能會引起她心臟的一系列反應,所以需要儘快退燒,就直接給輸液了。」
安瀾聽陸翌然這麼說,眼睛莫名有些紅。
沉默著將衣服換好之後,安瀾才快步走了出來。
「走吧。」安瀾走到陸翌然身後推起陸翌然的輪椅。
「嗯。」陸翌然抬起手,反身拍了拍安瀾的手:「不用擔心,周釗他們都在,該有的醫療設施都有,輕語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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