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大戰正起

  第799章 大戰正起

  嘩啦……嘩啦……

  血海洶湧澎湃,散發著傾天覆地的威勢,雲界之中,被攪動得風捲雲涌,而血海之上,更是亮起各色神通光輝點綴其中,化為了極為瑰麗的一景。

  而在澎湃血海的對面,虛天要塞則是宛若一座太古神山,一眼竟然看不出有多麼龐大,只能見其遮蔽了天光,投下了濃濃的陰影。

  無數的樓船列陣於要塞之後,就如那一尾尾的靈魚,也如一位位忘記生死的修羅,似有宏大而寧靜的力量貫穿乾坤,就這麼磅礴的降臨了。

  有那雄渾,似向逝水擲去人心去填,有那澎湃,如向深淵撞碎瓊玉於前,來寫了無題幾篇,來繪得殺伐入眼,淋漓盡致天地間。

  高如山嶽的神魔屹立在兩者之間,似是撐起了這方天地,風云為戰韻所激,激盪出洶洶浪潮,有著傾天一般的凶戾,光是看上一眼已經令人心神震怖,甚至有著跪伏叩首的衝動。

  「此戰討`伐妖廷,是我等人族,向妖、向魔、向不順意的天地,來問其罪!

  也許天地會變,也許春秋會改,但作為人,總是會頂天立地,總是會大步向前!

  為人者的勇與慧,是道中之真,是魔中所執,是骨血中的勇慧於歲,是春秋中的決然無悔,是人世間的不慚血淚……

  人者,不為血食鮮,不為身器盞,當爭,當伐,當戰!

  當掙樊籠,當破貴賤,當以血色覆地傾天,當踏盡碧落黃泉。

  我們都會成為過去,卻有人道滾滾而前,希望太平歲遠,依舊有人感慨出言,

  有那麼一段春秋之中,

  曾有人!

  曾負劍!」

  金玉麒麟的聲音激盪在天地兩間,迴蕩在眾多修士的靈台之中,顯得如冰雪一般凜凜,卻也如戰場之上,旗幟折倒,屍骸遍地,刀劍破碎,依舊有人掙扎著站起了身子,顫顫巍巍,搖搖晃晃,手中的殘刀斷劍卻依舊指著前方。

  只要不死,便是不退,而且還要更加兇悍地撲上去。

  一眾元神面色肅然,仿佛誠誓於人道,無數修士的眼中似有灼灼明光,就如那夜中原野上的點點星火,億萬的凡胎默默敬之以禮。

  金玉麒麟的號召之下,劫爭變得更加凶烈了,卻是切切實實地要令淵劫終結。

  隨即尚春如奉上兩碗血酒,鄭景星端起其中一碗,面帶肅容,將之灑在了天風之中,隨後端起了另外一碗。

  細細端詳幾息,金玉麒麟將之高高舉起,旋即仰頭一飲而盡。

  啪!

  玉碗已經摔個粉碎,如白骨摧折,如劍鳴殺奪,似玉碎剔透,似天傾絕闊。

  他的眸子之中,映出了一眾元神,映出了諸多修士,也映出了億萬凡胎……非是誤踏了十萬八千里的歧路多,非是故意大鬧出諸般劫波,非是有罪有錯,只在,我來過。

  這麒麟天實有頑愚污濁,妖廷天魔便為金鍊玉鎖,苦苦不得脫,好在,殺孽卻由我……

  求,便要必得!

  來呈瘋魔,來殺因果,來燃業火,來作我心中的魔。

  「人道永在,麒麟威武!」

  「人道永在,麒麟威武!」

  金柱內外,皆是爆發出沖霄而起的歡呼之聲,似是人海澎湃,將所有的凡胎、修士捲入其中,化為了怒海狂潮。一浪又一浪的歡呼,在麒麟金柱的上空久久響徹,猶如水銀泄地一般,向著四面八方呼嘯而去,似那獵獵的天風,輕揚著,大笑著,涌`向天地的每一個角落。

  鄭景星淡淡笑了笑,將右手高高舉起,筆直指向了蒼穹,旋即重重地向前一揮,「我人道——

  出征!」

  霎時間,巨大的麒麟妙相幻化而出,宛若龍巡出淵,好似鳳翔升天,片片金鱗散發著幻美的光輝,投射`到所有人的眼中,映著漫天的光華,異象紛呈,神威赫赫。

  歡呼聲再度響徹天地兩間,每個人的胸膛之中,仿佛不停涌`出熱血,在沸騰,在灼燒,令人想大聲的吼出來。

  「果然,這才是我等人道的麒麟啊,金玉至此,空前絕後……」軒鵬仙尊看著意氣風發的鄭景星,長長舒了口氣,嘴角卻是越來越彎,直至大笑了起來。

  聽到刑宗元神如此說來,鎖龍覺僧也是頗有同感,若是淵劫真的能終結,皆是因為人族多出了如此之多的如英道子,而這些道子之中,金玉麒麟鄭景星無疑是最為明艷的一位。

  修宜和尚雙手合十,向著人皇的方向遙遙一禮,又向著如山神魔正色一拜——道子如英,此乃天宗之幸,此乃人道之幸。

  如山嶽,如海潮,兩股戰潮緩緩向兩邊分開,向著不同的前方奔赴而去,煌煌戰韻激盪瀰漫,似是絕不吝於擲命劫爭之中,這將決定無數有情眾生的生死,也關乎萬千生靈未來的命數。

  宛若山嶽的神魔忽然動了,剎那間,仿佛整個天地都在為之震顫,無數的人睜大了眼睛,駭然注視著這天地中最大的奇蹟,甚至有的人如同朝聖一般深深躬身為禮,「神魔出征,無不鎮服!」

  「神魔出征,無不鎮服?」千丈神魔的面容上,卻是有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歡送的聲音,是如此驚詫,也是這般虔誠,而在他的心中,卻是極為平靜。

  就如去做一件願做之事,就如去赴一場願赴之宴。

  於這淵劫之中,已經有太多人付出了代價,有的是自願,有的是無奈,但這些都會令姜默舒有所觸動,更會堅定他的所執所念。

  聞來富的悲鳴,青慧仙尊的無悔,渡彌仙尊的坦然……

  一步邁出,便是五百丈之遠,一步一個腳印,不管這淵劫的路有多長,有多險,總歸是能走到盡頭的,若有所攔,神魔必然能將之踏在腳下,依舊繼續向前。

  虛天要塞飛在前,帶著盈盈的光,如山神魔隨在後,帶著洶洶的煞,繪成了天地中壯闊雄奇的景象,也讓諸多樓船頻頻爆發出喝彩之聲。

  煌煌前去殺爭,正要烈烈呈艷如此。

  揮浮雲,踏天地,大千萬象皆可取,好一尊神魔,盤古!

  ……

  「明皇征戰西極,暗皇監督東界戰事,不過天魔必然會墮天而來干擾,所以共有四家天宗來防範天子墮天,其中便有我元屠宗。」左函明頓了一頓,視線隱晦瞟了瞟「公孫無止」。

  這又是誰?

  絕不可能是刑天之主姜默舒,那位絕世道子眼下已經化身神魔,正在前去西極攻打化真妖廷。

  不過此人拿得出鄭景星的信物,又能令司命刀服服帖帖,想來絕不可能是「假冒」的。

  擔心影響金玉麒麟的劫爭布局,左函明絲毫不敢探尋真`相,只能和以往一般,全力配合「公孫無止」。

  金倌染,不,公孫無止,微微眯起眼睛,將眼前的靈茶一飲而盡,旋即說出了自己的意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此事還請元屠刀君安排便是,只是我建議,刀君的分派三位為佳,最少不能低於兩位,如此,抵禦天子方有成算,畢竟司命刀還未降服,不能離我身邊,卻是要令各位有些犯險了!」

  左函明頓時眸子一亮,跟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無止,如此說便有些見外了,我等能窺得元神前路還要多謝於你,至於命刀降服,倒是無須急功近利。」

  「無止,你想獨自御刀釣出天子?」秀亭刀君心思靈動,似是抓`住了公孫無止的想法。

  公孫無止淡然地搖了搖頭,「不會有這種好事了,諸脈若塵天子明心見性,當是猜到了司命刀有可能克制天子之道。」

  頓了一頓,他又再度開口,「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了,我確實會獨自御刀。」

  此話一出,秀亭和風淺兩位刀君同時神色一黯,暗暗嘆息一聲,眸子中皆是有著遺憾之意。

  看著滄桑中年那淡然的眉眼,風淺刀君心中卻是哼了一聲,雖是知道眼前這良人兒已然應了前約,得了絕世的道侶,不過誰說道侶只能有一個的?

  便是無間佛母又怎樣,命刀既在,彼此的因果便斷不了!便是命刀折了,自家既然鍾情於他,卻是與旁人無關,只在自己的心意所落。

  所遇終無期?笑話!刑天之主身化神魔都成了,這麒麟天就沒有不可能的事!

  「便是無止你有嘯命之誠,不過命刀換氣卻是無論如何都需要的,不如,我與你同行如何?」風淺刀君輕`咬銀牙,淡淡出聲,眸子中似有期待。

  心許天地不二珍,豈能於此錯了身,算作因果不忍斷,只取分明唯一人。

  公孫無止微微側過頭,瞥了瞥神情凝重的風淺刀君,卻似有些難以理解,明明已然以沈采顏為刃,斬斷了情劫的因果,為何卻似還有藕斷絲連的牽扯。

  他可不敢輕易應下,不然別說其它幾位神魔之主,單單羅織幽怨的目光便能令他羞愧不已。

  「風淺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事關劫爭布置,還是以元屠刀君的安排為準。」公孫無止微微頷首,旋即向著左函明笑了笑,作了一個虛引的動作。

  他也沒有辦法,哪怕沒有情劫的原因,他也只能一人獨行!

  一人要扮兩角,又要當無止刀君,又要當瘋魔屍鬼,如何敢讓人隨在身邊!

  金倌染臨走之前,對鄭景星提的唯一要求,就是令修醒生院也擔上巡查天墮之責,不然大家就一拍兩散。

  「無止有無止的顧慮,風淺刀君還是和秀亭刀君一起吧!」

  左函明聞弦歌知雅意,當即明白眼前的「公孫無止」恐是另有劫爭安排,不便與人同行,不管眼前道子的真實身份是哪一位,總之,倒霉的必然是天子。

  對於刑天之主和金玉麒麟的安排,左函明絕不會有任何異議,只會嫌自己配合不夠好!

  「天子墮天而來,必然會發動天魔眷屬襲擾,以作遮掩,同樣需要鄭重對待,絕不能讓其動搖了眾生的心念,令麒麟妙相威能受損。

  各位覺得如何最好?」分派好各位刀君,左函明又提出另一個問題。

  諸脈天子明心見性,絕不會放過令人族腹背受敵的機會,根據元神推演,派出天魔眷屬襲擾便是極有可能使出的手段。

  只是,為了全力鎮滅妖廷,能抽調的力量已然盡數抽調了,四家負責護衛腹心的天宗,只能靠自己來全力以赴,來抵住天子墮天。

  若是抵不住……

  左函明深深吸了一口氣,眸子中多出一抹堅定,絕不會抵禦不住,哪怕要他拼卻性命,哪怕捨棄那即將到手的長生久視。

  「那就盡數抽調宗里修士,或單獨踏險,或自行組隊,以天魔眷屬磨刀煉刀,生死無常,破命於天!」照魚刀君淡淡出聲。

  他知道,這場劫爭極為凶戾,會有無數的人為此獻出生命,成為淵劫勝利的代價,便是他自己可能也不例外。

  不過,他倒是沒有半分後悔。

  照魚刀君的目光靜靜掃過公孫無止,至誠之人已在身側,見賢思齊,已經有人提燈照亮了腳下的道路,自然要快步跟上。

  元神能隕落,金丹能隕落,凝真和蘊氣自然也不例外,雖然非常殘酷,但照魚刀君相信,這些踏入劫中的凝真和蘊氣,只要活了下來,一定會感謝宗里這個看似殘忍的決定。

  畢竟,同樣的道路,他已是過來人了。

  「同意,一切為了劫爭,一切為了勝利……」

  「上下同欲,最是公平,我看可以!」

  「於殺伐之中洗刃,於劫爭之中磨刀,可是萬載難逢的機緣,若是真有那煉心不足的,便是偷生,也不過是苟延殘喘,難得大道,終是難逃三百年後的灰灰。」

  「各家天宗皆有修途,以此定下元屠宗的修途也是好事,本是新晉天宗,自然該別有殊勝,殺中磨刃倒也不錯。」

  便是公孫無止也是輕輕點了點頭,劫爭正熾,天地未來是何模樣,還要看劫爭的結果,所有人都在為之付出。

  既然入了元屠宗,既然落入了劫爭,便沒有任何道理可講,若能破命,便是該活,若是不能,便是神通不足,煉心不夠,氣運不昌……

  想要超然於命數,又豈會不受風刀霜劍的磨礪,這既是幸運,也是不幸,無論修士怎麼來看,關礙就在那裡。

  左函明見到各位刀君均已表態,旋即肅容頷首,「元屠鳴刀,全宗入劫,任何人不得例外!」

  不多時,錚!錚!錚……

  接連九聲刀鳴激盪在元屠金柱的上空,宛若雷霆降臨世間,帶來毀滅,也帶來新生,也猶如索命的告示,帶著九位刀君的意志,令人頭皮發麻。

  既是劫數,也是命數,更是各求各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