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至住的屋和余博士他們的地方挨在一起,時間也不早,近午夜了,她和身邊人低聲說笑了兩句,便止住,免得擾人休息。
到了門口,她鬆開了他的胳膊。
「我進去了。你也回吧,早點睡覺。」她附唇到他耳邊,低語著,和他道別。
倒不是她不想和他一起過夜了。問題是,留他在這裡,不方便,萬一聲音傳到隔壁去。
跟他去別墅的話……
今夜本就沒剩幾個小時了,兩人躺在一起,少不了有那種事,等折騰完,哪還有足夠的時間讓她休息,而她明天大早就要開始工作的。她需要睡眠,以保證工作的精力。
另外,說實話,比起今晚上和他一起睡那麼幾個小時的覺,她的注意力,現在更多的放在了剛才談的怎麼幫傅明城準備資料的這件事上——這不是小事,而且,木村不好糊弄,想讓他掉坑,資料必須弄得像樣,不花點時間和心思是不行的。
「嗯。」他沒說別的,只這樣低低地唔了一聲,算是對她趕他走的回應。
蘇雪至看了眼左右。
近旁房間裡的燈都已熄了,周圍光線昏暗,她飛快地親了一下他的臉。
「快回吧。」
親完了人,她又哄了他一下,接著,和他搖了搖手,輕聲道晚安,隨即推門,自己進了房間,拉上窗簾,順手鎖上了門。
她開了燈,正要洗漱準備休息,腦海里忽然冒出了一點關於怎麼做資料報告的火花,怕稍縱即逝忘掉,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坐到書桌前,一把抓起了筆。
她在筆記本上飛快地記下了剛想到的思路。
夜深人靜,耳邊沒有半點雜音,她感到自己思維敏捷,一坐下,很快就進入狀態。十幾分鐘眨眼過去。她看了眼表,打算再工作半個小時就去休息,繼續伏案,這時,耳邊忽然傳入一道輕微的叩門之聲。她的思路被打斷了。她抬頭看了一眼反鎖的門,心裡忽然生出一種感覺,立刻放下筆,站了起來,過去開門。
果然如她所想,是賀漢渚。他還沒走,立在她門外的一片夜色里。
門開了一半,房間裡的燈光透過去,投到他的臉上,映得臉容輪廓一半明,一半暗。
「你怎麼還沒走……」
她驚訝地壓低聲問,話還沒說完,他便伸手過來,握住了她開門後還搭在門把上的那隻手,拽了一下。
蘇雪至被他扯了出去,人撲進他的懷裡。他將她困在了門口的牆邊,低下頭,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接著,唇沿著她的面龐,游移到了她的耳畔,用耳語,低低地質問著她:「幾天沒一起了?你自己數數。」
不用數,蘇雪至也知道。
這些天她寸步沒出西場大門,很忙,他也有事。兩人上次在一起過夜,差不多是一周前的事了。
現在,對著這樣的他,那個「不「字,她還怎麼說的出口?
幾分無奈,還有點甜蜜之感。她不放心地又看了眼左右的隔壁,再次和他耳語:「我這裡不行……」
「去我那裡。」他說,這一次,語氣斬釘截鐵。
就這樣,蘇雪至終於還是被他帶到了那處現在已如同是他們約會之地的別墅里。他們又在一起洗澡。他帶了點懲罰似的咬她,牙齒鋒利,一點憐惜也無,弄得她都疼了,是真的疼。她吃了痛,「哎呦「一聲,抬手揪住了他濃密的烏黑頭髮,命令他停止這樣的粗魯對待。他置若罔聞。她真的惱了,打他。水花被她拍得四濺,下了雨似的。他英俊的臉濺滿水,連烏黑的眼睫上,也沾著晶瑩的水滴。她不滿的強烈反抗非但沒有起到阻止他的作用,反而令他更加興致勃勃。他仿佛突然就上了勁頭,撒野似的,咬著牙,將她轉向一面光滑的濕漉漉的瓷牆,粗魯地將她推了過去,毫不留情地摁在了上頭。
背後他的手勁施得很大。蘇雪至已然發燙的面頰和身子驟然貼在了水冷的牆面上,肌膚被刺激得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她心知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類似於浴室這樣的地方,仿佛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惹出他的興致。尤其今晚上,他顯得比之前更蠻橫了。她不那麼真地掙扎了幾下,以繼續表示自己對他的不滿,但很快,她清楚地感覺到了來自於他的急切。他仿佛迫不及待了。她便轉過她泛著一層潮紅的面龐,提醒了他一句。
他慢慢地停了下來,最後伸臂,從後緊緊地抱住了她,卻不動了。
「怎麼了?去拿啊,快點……」
那玩意兒在房間床頭櫃的抽屜里。他停了下來,她自己倒有些被他勾得氣息不定了,反而催促起他。
「上次已經用完了……」他垂下腦袋,下巴壓在了她單薄而圓滑的肩上,在她的耳邊,悶悶地說了一句。
蘇雪至被他提醒,終於也想了起來。
哦是的,上次用掉了最後的一隻。今晚他來,原本是為傅明城的這件正事,想來他忘記了這個。
雖然沒看到他的臉,但也能想像他此刻的表情。
她再次扭回她那張濕漉漉的臉,潔白的小尖齒咬著嫣紅的唇,輕笑:「沒有那東西,你別想碰我。」
她在幸災樂禍。她半點兒也不同情他。
賀漢渚抬臂,一下扯來了大毛巾,一言不發地擦乾兩人身體,再將她抱了出來,放到床上,先替她套上了衣服,然後,他讓她躺在自己的懷裡,他則靠在床頭,一臂枕在腦後,靜靜地看著臥在自己胸膛上的女孩。
晚上她叫他明城了。
賀漢渚微微眯著眼,回憶著這個令他感到了些不快的稱謂,想著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已經熟悉得得到了這樣的地步。她從一開始就護著對方,認為他不會做不該做的事。
他知道,自己的氣量,狹隘得已到了連他自己都鄙視的地步。
但他真的,很難完全做的到釋然。
有時候,賀漢渚他有一種衝動,他恨不得立刻向滿世界的所有人都宣告,她是女孩,是他賀漢渚的女人。他想正大光明地請她和自己一起跳一支舞,想和穿著美麗衣裙的她去最好的飯店吃飯,想牽她的手,去公園裡散步,不避躲避任何人的注目。當別人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可以微笑著介紹,她是他的女朋友。當然了,還有將來。將來如果他足夠幸運的話,她應該會是他的太太,甚至,會是他的女兒或者兒子的母親……
「你在想什麼?」
他的異常安靜終於令蘇雪至也感到有點奇怪了。
剛才在浴室里,他分明是那麼的急切。現在回到床上了,她還以為他不會甘心就這麼結束,會繼續糾纏著自己。卻沒想到他安靜如斯。
「晚上你叫傅明城什麼?「
蘇雪至一怔,想了下:「明城?」
他的臉上帶著微笑,手撫著她光滑如剝殼的雞蛋的肌膚,仿佛和她在聊天:「你都這麼叫他了,那你怎麼叫我的?」
她眨了下眼睛。
「賀漢渚。」
笑意消失。
她改口:「漢渚。」
面無表情。
「……煙橋……」
依然沒什麼好臉色。
最後她咬了咬唇,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表情可憐巴巴:「表舅呢,行不行……」
「皮癢了,故意找事,是不是?」
他盯著她,咬牙切齒。
蘇雪至終於忍不住了,她吃吃地笑著,坐了起來,伸出兩隻胳膊,攀住他的脖頸,將自己的紅唇,貼到了他的耳邊。
「你是我的先生,獨一無二的先生。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我的男人。我將來的丈夫。如果我有孩子,你就是他們的父親。」
「這樣,你滿意了嗎?」
賀漢渚靠在床頭上,怔怔地凝視著面前這張笑盈盈的臉,一動不動。
蘇雪至翹了翹下巴,哼了一聲:「我都這樣說了,你還不滿意?你也太小氣了……」
她話音未落,便又低低地驚呼了一聲。
賀漢渚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枕上,低頭,狠狠地吻住了。
蘇雪至意亂情迷,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抱著這個渾身灼熱的男人,只覺再也無法拒絕他了。她知道他將會因此而得到極大的愉悅和滿足。這應該也是他一直就想要的。之前他就不止一次半是說笑半是認真地向她抱怨,嫌那玩意礙事。
她一定是瘋了,就在今夜此刻,忽然就想允了他。
「你要是真的想要,也是可以的……「她閉著眼,在他耳邊輕輕地喘著氣,說。
「……今天是我的安全期。再說了……」
她略一遲疑,「真要有了,那就有吧,另做打算,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的睫毛微微顫抖,等著他的到來。但男人卻停了下來。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對上了男人那一雙正俯視著自己的眼。
他的額上帶著一層薄薄的熱汗,眸底也還隱隱染著幾分激情,但他的神色卻深沉如淵,蘇雪至一時有點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見他凝視著自己,良久,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從她身上翻了下去,將她攬進懷裡,吻了下她。
「還是下次吧。其實這樣抱著你睡覺,也是很好的。」他微笑著說道。
「睡吧,明天你還要早起做事的。」
他的聲音既溫柔,又似命令般的口吻。
蘇雪至有點意外,卻又感到了某種類似於安心的滿足之感。她嗯了聲,安靜地靠在了他的懷裡,閉上眼睛,慢慢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