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雲殿上宴席正熱鬧著。記住本站域名
張皇后看出了皇上的態度,樂意出席好表現出自己的賢惠大度來。
果然皇上在開席後不久就到了,看起來並沒有因為吳貴人的事而遷怒到鄭貴妃頭上。
大家看鄭貴妃的地位依舊穩固,更不敢有輕慢之心。
今日鄭貴妃盛裝出席,她烏髮梳成牡丹髻,三支赤金紅寶石鳳釵插在髮鬢間,端的是光華璀璨流轉,貴不可言。
聽說這鳳釵是皇上特意命內務司給鄭貴妃新制的,這次南邊新貢上來的寶石都是緊著鄭貴妃先挑,才給後宮分的。
「貴妃娘娘盛寵如昔,真是別人求不來的福分。」坐在淑妃身邊的慧妃眼中閃過一絲羨慕,她低聲道:「別看熙貴儀也得寵,等沒了太后,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賞花宴時慧妃想要復出,因為阿妧太過惹眼,她反而沒了存在感,對阿妧始終存著不滿。
如今敬妃被降為修儀,四妃之後就該數到她了,偏生皇上就像忘了她似的,仍不去她宮中。
淑妃神色溫和的道:「慧妃妹妹慎言,後宮眾人皆是一心侍奉皇上,太后娘娘也是看熙妹妹勤謹,才將她送到了皇上身邊。」
「淑妃姐姐倒是超脫淡然。」慧妃挑了挑眉,對淑妃的態度有些不屑。
她們這邊說著話,坐在溫昭媛身旁的何修儀,眼中的嫉妒,並沒怎麼掩飾。
「何妹妹,貴妃娘娘已經往你這兒看了幾次。」溫昭媛實在看不下去,低聲提醒道:「今日是她的生辰,你別鬧得過了。」
何修儀恨得咬牙切齒。
吳貴人雖是還未正式定罪,可顯然是跑不掉的。偏生皇上竟未對鄭貴妃怎樣,這讓她如何甘心。
「熙貴儀是怎麼回事?」何修儀抱怨道:「她都不會去跟皇上鬧一鬧嗎,差點被人淹死,還跟鵪鶉似的躲著。」
要是她,起碼要將這生辰宴給鄭貴妃攪亂不可。
看皇上待鄭貴妃的態度,怕是皇上今夜會去景和宮。
正在一眾宮妃給鄭貴妃敬酒祝壽時,忽然有內侍匆匆進來,找了張皇后身邊的宮女低聲說了什麼,那宮女臉色變了變,快步走到了張皇后身邊。
「皇上,妾身有點事要去處理,就先告退了。」張皇后聽完後,起身對主位的趙峋道。「今兒是貴妃妹妹的好日子,妾身明日再向您稟告。」
趙峋的目光在席間掃了過去,賢妃還沒回來。
他微微頷首,並沒有深問。
鄭貴妃心中有些不滿。
熙貴儀稱病未到,賢妃和張皇后又一前一後離開,全都是太后一派的人。
「派人跟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趙峋對身邊的崔海青吩咐了一聲。
他擔心是不是阿妧有什麼事,礙於是鄭貴妃生辰,才直接找了張皇后過去。
等皇后離開後沒多久,崔海青進來,對趙峋道:「皇上,聽說是賢妃娘娘不知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竟胡言亂語起來,皇后娘娘命人送她回怡景宮,又命人去叫太醫去來。」
因鄭貴妃和皇上的主席離得近,自然聽到了崔海青的回話。
「她去哪裡撞到的?」趙峋蹙著眉問。
崔海青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是在蓮池邊。」
聽到「蓮池」,趙峋神色驀的變了變。
聽到出事的是賢妃,鄭貴妃還鬆了口氣,可聽到「蓮池」,正是上次出事的地方,不由心頭一緊。
「你派人去凝汐閣看看。」趙峋立刻吩咐道。
蓮池出了事,皇上先想到的竟是熙貴儀——鄭貴妃那點因皇上特意為她慶祝生辰的高興,立刻煙消雲散。
下意識的反應不會騙人,皇上對熙貴儀果真不同。
鄭貴妃咬緊牙關。
既是聽到了,她也不能裝作沒聽到。
今日阿妧沒來,若不是知道阿妧一個小小貴儀指使不動賢妃和皇后,她簡直懷疑這是阿妧故意壞她的好日子。
「皇上,既是賢妃有事,您還是去看看罷。」鄭貴妃做出賢惠的態度,溫聲道。
趙峋點了點頭,轉頭對淑妃道:「朕有事先走一步,你關照著些,務必讓貴妃盡興才是。」
淑妃忙起身,笑著應了。
皇上離開後,鄭貴妃的臉色立刻難看了不少,殿中的氣氛有些冷清。
淑妃立刻讓人安排歌舞,這才重新熱鬧起來。
帝後二人一前一後的離開,還是引起了眾人心中的好奇。
大家私下裡竊竊私語,對此事的好奇遠遠超過了鄭貴妃的生辰。
看著自己被毀了的生辰宴,鄭貴妃心中惱火,面上卻仍是笑意盈盈,不肯在眾人面前落了面子。
***
御花園。
張皇后趕到時,只見賢妃通身狼狽極了,裙擺破了個口子,沾染了泥土。靠兩個宮人攙扶,她才勉強站得住。
「別找我,跟我沒關係!我沒害死你!」她面露驚恐之色,一邊往後退,一邊不住尖聲道:「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賢妃,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張皇后見狀,忙拉住了她。「什麼別來找你。」
賢妃嚇了一跳,突然她雙臂環抱住自己,戰戰兢兢的道:「是他,真的是他!」
張皇后被她的態度弄糊塗了,讓琥珀叫來隨她一起出來的大宮女紫英。
不僅她如此恐慌,紫英被帶回來時,也一副被嚇壞的模樣。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張皇后擰眉問她。
紫英瑟瑟發抖,牙齒都在輕輕打顫。「回,回娘娘的話,有、有鬼!御花園裡有鬼!」
她話音未落,張皇后抬高了聲音呵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鬼怪都只是傳說中才有的。這霧氣瀰漫的,定是你看錯了。」
「是真的!」賢妃忽然撲過來,緊緊的抓住了張皇后的衣袖。「娘娘,娘娘我看到了是九——」
賢妃的話沒說完,只聽到「九」這個字,張皇后的神色陡然變了。
「賢妃,閉嘴!」張皇后攥住了她的手,厲聲道:「你今日喝多了酒,竟在這裡胡言亂語起來。」
賢妃見她不信,還要說什麼,被張皇后捂住了嘴。
見她們主僕二人著實不像樣,張皇后當機立斷讓人把她們先送回怡景宮,又吩咐人去請太醫過來。她讓琥珀帶人在這裡檢查,自己跟著一起過去。
這裡離怡景宮不算遠,一路上見賢妃魂不守舍的模樣,張皇后心中也愈發不安。
她知道賢妃沒說出來的那個人是先帝的九皇子,可當時九皇子並不是在這裡溺斃的,那個池塘早就荒廢……
想到前兩日賢妃就神神道道說過阿妧夜裡總是做噩夢,難道賢妃的意思是九皇子的鬼魂回來了?
張皇后心中一沉。
幸而今日大多數人都在聽雲殿,還沒人見到賢妃的事態,這件事暫時不會傳出去。
等到了怡景宮後,張皇后讓大宮女碧璽守住門口,自己單獨跟賢妃在寢殿中說話,不許任何人進來。
「你究竟看到了什麼,跟本宮都說出來。」張皇后沉聲問道。
賢妃瑟縮在床上,聲音也在顫抖。「我,我看見了九皇子,九皇子來向我索命!」
「九皇子早就死了!」張皇后恨她不中用,又蠢膽子又小。「不過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你想想清楚,九皇子壓根不是在蓮池中溺水而亡的!」
「可分明是他,就是他叫我姐姐,還問我為什麼不跟他玩……」賢妃閉上眼睛時,滿腦子都是那個身著月白色錦袍的小小孩童,聲音又細又軟,還要過來拉她的衣擺。「娘娘,真的是他!」
張皇后眸光愈發驚疑不定。
「娘娘,是九皇子回來了。他死的冤屈,這才回來報仇!」賢妃越說越是恐慌,緊緊的抱著被子,往床角縮過去。「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當時,咱們看見了他——」
「閉嘴!」張皇后強作鎮定,道:「又不是你殺了他,你慌什麼?」
賢妃像是恍若未聞,只顧著搖頭。
張皇后見她幾乎魔怔了,耐著性子跟她講道理:「之前阿妧落水,你就非說是九皇子鬼魂作祟。若真有鬼魂能顯靈,他怎麼不去治好貴太妃的瘋病?」
賢妃顯然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別來找我,不是我,不是我,你去找別人!」
還沒等張皇后想好怎麼處置賢妃,外面響起碧璽緊張的通傳聲。「皇上,您來了——」
「不許再胡言亂語!」張皇后狠狠的瞪了賢妃一眼,威脅道。
說完,她忙迎了出去。
「妾身見過皇上。」張皇后見趙峋趕來,面上擠出一抹笑容來。
趙峋點了點頭,徑直走了進去。
張皇后緊跟著他,生怕賢妃說出什麼不妥當的話來。
「賢妃,你這是——」趙峋看到髮鬢散亂,擁著被子縮在一角的賢妃,皺起了眉。
賢妃不肯抬起頭來,整個人都在不住的發抖。
張皇后趕緊解釋道:「今日有霧,賢妃許是看錯了樹影花影,還以為自己撞著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這會兒情緒不穩定,還請皇上見諒。」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前些日子阿妧才在蓮池中落水,莫非賢妃也在其中做了些什麼?
趙峋還在心中猜測,忽然聽到通傳,說是熙貴儀來了。
阿妧方才進來,趙峋皺著眉,冷聲道:「夜裡冷,又下了霧,你跑來做什麼?」
「妾身見過皇上、皇后娘娘。」阿妧蹲身行禮,並不在意趙峋的責備。「妾身聽青蘭說,她去太醫院取藥時聽到賢妃娘娘病了,妾身這就來看看。」
得知高品階宮妃病了,前來探望這確實是慣例,倒挑剔不出阿妧的錯處來。
張皇后想著阿妧來了正好轉移皇上的注意力,忙笑道:「熙貴儀這是一片好心,還請皇上別責備她。」
她話音才落,只見皇上親自去扶起阿妧,還握住了阿妧的手。
「手這樣涼,身子弱就別出來亂跑。」趙峋語氣責備,可分明有些心疼之意。
張皇后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妾身知錯。」阿妧並不覺得窘迫,溫順乖巧的回道:「下次妾身多添件衣裳。」
趙峋這才神色緩和了些,放下了她的手。
「皇后娘娘,賢妃這是怎麼了?」阿妧面帶關切之色,一邊說話一邊往裡走。「自從妾身從蓮池落水後,就一直沒見過賢……」
聽到「蓮池」二字,賢妃驟然瞪大眼睛,她猛地抬起頭來,看到了阿妧。「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小男孩兒,他穿著月白色的錦袍,就這麼高——」
賢妃一面語氣迫切的逼問她,一面抓住了阿妧的手臂。「說啊,那天你有沒有看到!」
阿妧吃痛,驚呼一聲。
趙峋見狀忙三步並作兩步走上來,掰開了賢妃的手,將阿妧護在了身後。「賢妃,你在做什麼?」
「落水那日,你到底有沒有看到九皇子——」賢妃已經顧不得趙峋還在,不管不顧的問了出來。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趙峋微微一怔。
雖說九皇弟是淹死的,卻不在蓮池這裡,賢妃怎麼會如此恐懼?
「妾身,妾身沒有。」阿妧躲在趙峋身後,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望向賢妃。
見賢妃滿臉不信,阿妧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抓住趙峋的手臂,有些害怕的道:「皇上,賢妃娘娘說的可是先帝的九皇子?妾身為什麼會看到九皇子?」
九皇子早就失足落水而亡,這是誰都知道的。
賢妃這般恐懼追問,怎麼看都像是做了虧心事。
趙峋分出兩分心神,安慰阿妧道:「不必害怕,她在說胡話。」
張皇后見賢妃這般不堪,恨不得上去將她打暈了完事。
好在宮人通傳說是太醫院的太醫到了,張皇后這才鬆了口氣,趕緊請趙峋出去。
趙峋看了賢妃一眼,牽著阿妧的手走了出來。
誰知才走出來,便見到外間站滿了宮妃,打頭的便是鄭貴妃。
原來賢妃發魔怔的事傳到聽雲殿中,又聽說皇上也去探視,鄭貴妃也只得忍下這口氣。
她倒要看看賢妃和張皇后是不是故意要在她生辰這日生事,沒想到竟撞到皇上動作親密的牽著阿妧走出來。
「熙貴儀怎麼在這兒?」鄭貴妃對著阿妧自然沒什麼好奇,陰陽怪氣的道:「熙貴儀身子不好,不能去給皇后請安,不能去聽雲殿替本宮慶生,倒能跑來賢妃宮中。」
阿妧卻是姿態謙卑的蹲身行禮:「妾身見過貴妃娘娘。怡景宮離琢玉宮不遠,聽聞娘娘病了妾身就……」
「看來熙貴儀這身子時好時壞,是依心情而定?」鄭貴妃咄咄逼人道。
「好了,是朕不許阿妧出來走動,並不是她不尊重你。」趙峋皺眉,有些不悅道。「你是貴妃,作為眾妃之首也該有些氣度。」
鄭貴妃不依不饒,阿妧卻懂事的退讓。且在吳貴人一事上,阿妧並不追究,一切都聽他的安排。如此種種加在一起,他自然更偏著阿妧多些。
鄭貴妃是何等得寵,皇上竟開口替熙貴儀說話,還斥責了貴妃兩句。
一眾宮妃們看阿妧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先前她們還覺得鄭貴妃盛寵,如今看來,熙貴儀也是個厲害的,竟能讓皇上公然偏心。
鄭貴妃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可她了解趙峋,決不能跟他對著幹。她只能咬了咬牙,低聲應是。
「賢妃受了驚,沒什麼大礙。」趙峋也沒過於苛責鄭貴妃,轉而對眾人道:「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回去歇息罷。」
賢妃的瘋話牽扯出一樁舊事來,不便被她們知道。
眾人齊齊應是,趙峋也對阿妧點點頭,想讓她先回去。然而他才要轉身進去,眼角的餘光看到鄭貴妃望向阿妧的眼神,有一抹陰冷的狠意。
趙峋突然開口道:「阿妧留下。」
他的聲音不高,卻足以令在場的人都聽清。
今日是鄭貴妃的生辰,皇上本該去景和宮。這下賢妃病了,若留在怡景宮或回福寧殿倒都罷了,偏生皇上留下了阿妧,分明是要去凝汐閣的意思!
鄭貴妃還從未有過如此丟臉的時候。
她索性也不顧儀態,轉身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阿妧有些不安的看向趙峋,見他神色堅決,才沒敢說什麼,乖乖在外間的圈椅上坐下。
等到人都離開,阿妧才緩緩翹起唇角。
鄭貴妃太過跋扈,在她生辰那日裝病,毀了她的好日子,就別怪她以同樣的手段回敬。
寢殿內。
近乎瘋狂的賢妃不肯讓人接近,也無法替她看病。孫太醫無法只得施針,讓她安靜下來。
孫太醫替賢妃診了脈,說她是受到了驚嚇才一時神志不清。
「皇上,皇后娘娘,臣替賢妃娘娘開兩幅安神的方子,娘娘服下就會有所緩解。」孫太醫遲疑片刻,道:「最好還是弄清,賢妃娘娘受到驚嚇的緣故,解開娘娘心結。」
自古以來,這心病都是不好醫的。
貴太妃當初何等受寵,害了失心瘋後,也沒能治好。
趙峋點了點頭,孫太醫這才提著藥箱去開方子。
「皇上,請您先回去休息罷,賢妃妹妹這裡有妾身。」張皇后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同趙峋解釋,只能等賢妃清醒些,再一同商量對策。
趙峋應了一聲,走了出來。
張皇后自然要送,卻不期然發現在外面的阿妧。
「走罷。」趙峋自然的伸出手,牽住了她。
張皇后只得眼睜睜的看著皇上帶著阿妧上了鑾輿,往凝汐閣的方向去了。
***
先是用人偶去嚇賢妃,又回凝汐閣換了身衣裳去,在外頭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阿妧早就累了。只是為了不讓找趙峋察覺出異樣來,阿妧只得強撐著。
「身子還沒養好,就出來逞強。」趙峋見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捏了捏她的耳垂道:「別在這兒睡著,小心著涼。」
阿妧打了個哈欠,索性靠在趙峋身上,嗓音軟軟的道:「妾身知錯。」
說她乖巧,她連自己的話都不敢不聽;說她不懂事,可她認錯比誰都快,也守分寸。
她嬌軟的身子就偎在他懷中,讓他狠不下心推開。
故此這一路上,伴著趙峋的數落聲,阿妧昏昏欲睡。
等到了凝汐閣後,還是趙峋親自把困得神志不清的阿妧直接抱到了房中。
凝汐閣的宮人們都見怪不怪了,皇上私下裡對熙貴儀是極好的,所謂的規矩都是虛禮。
被夜風一吹,阿妧也清醒了些,到房中下地後,忙討好的笑著要幫趙峋揉手臂。
「服侍你們主子去梳洗。」趙峋擺了擺手,道:「早些歇著。」
阿妧聞言一愣,還以為趙峋要去景和宮,下意識的牽住趙峋的衣袖。
「熙貴儀這是做什麼?」趙峋挑了挑眉,語氣淡淡的。
阿妧忙鬆開手,悄聲道:「妾身失儀,妾身恭送皇上。」
「將朕趕走,你才是真的失儀。」趙峋勾了勾唇角,道:「夜深了,熙貴儀還想朕去何處?」
阿妧嗔了他一眼,立刻扶著朱蕊的手去沐浴更衣。
「主子,夏青已經將人偶拆下來藏好,痕跡也都抹去了。」趁著茉香夏青等人忙碌的功夫,朱蕊低聲回話。
今夜她總算有了收穫,此事哪怕不是賢妃所為,她也是知情的。
甚至她還提到了張皇后……這件事會不會與馮太后有關?
皇上和馮太后總有翻臉的一天。若真的是馮太后所為,這倒是個極好的由頭。
但時隔多年,想要找到證據太難了。
阿妧本想在御花園鬧大,但張皇后來得太快,賢妃又太膽小,自己一時也沒問出更多有利的線索,只得把這件事捅到皇上面前。
皇上不會坐視不理。
等阿妧擦乾了長發進來,趙峋已經在等她了。
「今日的事,先不要聲張。」趙峋將阿妧拉入懷中,撫摸著她的後背。
阿妧點點頭,想要抬手攀上趙峋的肩膀時,寬大的袖子滑落到手臂上,露出了她手臂的指痕。
瑩白的肌膚上襯著青紫色的淤痕,格外觸目驚心。
「是賢妃掐的?」趙峋皺著眉道。
阿妧趁機小聲道:「皇上,妾身不懂,為何賢妃娘娘會問妾身那樣的話。賢妃娘娘像是在怕什麼……」
「朕自會查清楚,你別害怕。」趙峋沒有正面回答她,抬手放下了帳子。
他的大手放在她腰上,長著薄繭的指腹有種粗糲的質感,在划過她的皮膚時,阿妧忍不住輕輕戰慄。
「乖,別躲。」趙峋低沉誘人的氣聲在她耳邊緩緩響起。
阿妧身上使不出力氣,在慾海中隨著他沉浮。
***
自從賢妃發病後,鄭貴妃也稱病不來坤儀宮。
大家都在背後紛紛議論,說是鄭貴妃因熙貴儀得寵,自覺顏面盡失,這才不肯出現。
在休養了幾日後,阿妧照常去坤儀宮給張皇后請安。
她連日來聖寵不斷,容光煥發的好氣色是多少珠光璀璨的華貴首飾都比不上的。
等到散了後,她和蘇容華一起去重華宮中看望寧昭容和大公主。
走到半路上,忽然遇到了兩個人。
蘇容華忙拉著阿妧行禮道:「妾身見過貴太妃娘娘。」
來人正是貴太妃和她身邊的柳嬤嬤。
「娘娘,這是熙貴儀和蘇容華。」柳嬤嬤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貴太妃精神似乎好了些,竟緩緩的開口了。「平身。」
蘇容華拉著阿妧避讓,貴太妃盯著阿妧看了片刻,忽然道:「你是熙貴儀?」
阿妧聽到久違的聲音,幾乎紅了眼眶。
她只得徐徐下拜,嗓音略顯顫抖道:「正是妾身。」
「熙貴儀請起。」柳嬤嬤上前扶住了阿妧,神色和藹道:「娘娘這是看著貴儀主子面善呢,沒別的意思。」
當柳嬤嬤攙著貴太妃離開後,阿妧強忍著心中的激動,將手中的東西悄悄藏入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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