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心中悚然一驚。記住本站域名
究竟是何處出了疏漏,難道是在蓮池旁——
她腦子飛快的轉著,否認還是承認?
「回皇上的話,妾身先前確實畏水。」阿妧暗自深吸一口氣,神色誠懇的道:「後來出了事後,妾身覺得這樣不行,便試著去接觸了。」
說完,她鎮定自若的望著趙峋。
她的話含混,卻並沒有隱瞞。
因為九皇子的事,她一度極為怕水。後來咬著牙練了泅水,只等著有朝一日能用上——那時她天真的想著,哪怕是把害了九皇子的人拖入水底,同歸於盡也好。
可若趙峋要追究的話,就禁不起推敲了。
她平日裡幾乎沒有獨處的時間,怎麼就突然學會了泅水?明明在蓮池事發後,她表現出來對水愈發的恐懼。
「原來如此。」趙峋神色平靜應了聲,阿妧正提著心等他再問什麼,剛巧青蘭已經抱著大皇子來了。
趙峋住了聲,轉而接過兒子,逗著他玩。
「皇上,紀副統領有事求見。」崔海青進來通傳。
聽到紀雲益來,溫昭媛又已經被關了起來,阿妧遲疑了片刻,試探道:「皇上,妾身帶著琛兒先回琢玉宮?」
趙峋聞言微微頷首,讓崔海青去安排。
見趙峋如此輕易的答應,阿妧壓下心中的不安,親自抱著大皇子走了出去。
看著阿妧母子離開,趙峋才看向了紀雲益。
「皇上,蓮池邊按照您的吩咐,早已在臨近岸邊處加裝了防護。」他會意的道:「這件事沒往外透露過,昭貴妃是不知情的。溫昭媛在周圍亦是有安排,若是不慎落水,極為危險。」
趙峋面色平靜,波瀾不驚的道:「朕知道了。」
紀雲益心中有些忐忑,皇上突然命他去查此事,只怕不僅僅為了溫昭媛。昭貴妃畏水宮中皆知,如今看來,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然而趙峋沒再糾結於此,吩咐道:「溫氏的惡行不止這一件,要儘快查清落實。」
說著,趙峋拿出了一封密信給紀雲益。
紀雲益接過來,告退離開。
琢玉宮。
阿妧安置好大皇子,回到殿中坐下,越想越覺得不對。
皇上不會無故問她這樣的話,心中必定是有了猜疑。若皇上肯追問下去倒也罷了,可皇上偏偏沒再問。
若這一件事有了懷疑,只怕皇上對她所有的信任都會崩塌。溫昭媛被關了起來,狗急跳牆,未嘗不會在獄中供出不利於她的話來。
那時皇上還會相信她嗎?不,皇上已經在懷疑她。
她應該做些打算了。
阿妧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
永壽宮。
趙峋帶著崔海青去見馮太后時,溫昭媛被帶走的消息在嚴密封鎖,沒傳出來。
「皇上今日怎麼得空過來?」馮太后讓人端上茶來,笑盈盈的道:「這幾日皇上政務忙,聽說連大皇子都沒空去看,還讓昭貴妃帶了大皇子去。」
若皇上心情不錯,她還能提一提選秀的事。
趙峋微微笑道:「禮不可廢,朕再忙,也要來給您請安。」
平日裡兩人也是這般對話,馮太后一時倒沒起疑。
「皇上,這幾日怎麼不見珠珠?」她存了些試探的意思,笑道:「哀家問了皇后,她也只說寧妃沒帶珠珠出來。」
趙峋輕描淡寫道:「珠珠跟著皇兄出宮玩兩日,朕沒讓人透出消息來。」
這些日子來,趙峋一直沒提大公主的事,馮太后心中還存了一絲僥倖。如今聽罷,幾乎確認了趙峋已經和趙崢通氣,一時間不知該不該繼續問。
「母后,朕今日來還有件事要告知您。」趙峋見她神色僵硬,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道:「溫昭媛已被送往宗人司審問。」
「皇上,溫氏究竟做錯了什麼,引得皇上這樣動怒,將她送去宗人司?」馮太后驚愕的望著他,張皇后也沒來跟她通氣,不知是不是被趙峋控制了。
「母后,溫氏意圖戕害宮妃,朕已經拿到了證據。」趙峋不動聲色的道:「只是她的罪孽不止這一樁,朕自然要徹查。賢妃瘋癲之事,便跟她脫不開干係。」
聽趙峋提到賢妃,馮太后心頭微凜,面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來。
「皇上這是何意?」
「賢妃瘋了,是有人長期下藥的後果。」趙峋淡淡的道:「當初皇后是讓溫氏去照應賢妃,這下藥的人是誰,自然不必言明罷?」
馮太后心中驀地一驚。
當初她之所以同意放棄賢妃,是因為賢妃被嚇得神志不清,倒不如讓她徹底瘋了,馮太后才默許了溫昭媛的法子——若有人長期下藥,那人必然是溫昭媛無誤!
「溫氏竟這般歹毒,哀家先前竟毫不知情!」馮太后急於撇清自己的干係。
就在前些日子,溫氏還讓她設法出去隗秋平,莫非賢妃的病是他發現的問題?
馮太后感覺心中愈發亂了。
趙峋唇角翹了翹,並沒有戳破馮太后的話。
「朕特來告知,只是為了讓母后安心。」他挑了挑眉,道:「所說她是您舉薦入宮的,但朕定會查明真相,絕不牽連無辜之人。」
換句話說,若參與其中的,也定不輕饒。
趙峋說完,便帶著人離開永壽宮。
馮太后往日的鎮定再也維持不住,她立刻叫來了張嬤嬤,下意識的就要吩咐讓王牧英設法進宮,卻頓住了。
皇上定然已經在永壽宮周圍設下監視,只等著她自投羅網。
她能想到,難道趙峋就會忽視嗎?
趙峋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他不在乎自己做些什麼,還是等著自己做些什麼?
馮太后一籌莫展,踟躕起來。
***
是夜。
趙峋在福寧殿中批完摺子,崔海青候在一旁,準備服侍趙峋去琢玉宮。
然而不等趙峋起身,紀雲益匆匆趕了過來,說是溫氏提了條件,若要她鬆口,必須要面聖。
「皇上,溫昭媛心性堅定非常人可比。她說,她知道關於昭貴妃小產的內情……」紀雲益有些為難的開了口。
趙峋唇邊浮起一絲嘲諷的弧度。
溫氏被帶走前的那個眼神,他還沒忘了。
「備馬,去宗人司。」趙峋起身,才要離開福寧殿時,不由停下了腳步,吩咐崔海青道:「去琢玉宮告訴昭貴妃,朕今晚有事出宮,讓她不必等朕。」
崔海青恭聲應下。
宗人司。
溫昭媛雖是還未定罪,但她的罪名不輕,揣摩著皇上的聖意,她的牢房條件便格外艱苦些。
等趙峋身著便服到時,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只見身上帶著枷鎖和腳銬的溫昭媛,正坐在鋪著枯草的床板上,鐵鏈的沉重讓她有些佝僂,看起來很是狼狽。
等護衛舉著燈過來,她覺察到火光微微側了頭,看清來人是趙峋時,眼中閃過一抹志在必得的瘋狂來。
「妾身,見過皇上——」溫昭媛還想像從前一眼給趙峋行禮,卻忽略了鐵鏈的重量,竟生生的從床板上栽了下來。
趙峋讓人打開牢門將她帶了出來,另選了間屋子。
等溫昭媛被帶來時,被屋中明亮的光線晃了眼,勉強睜開後,只見趙峋負手而立,正神色漠然的望著她。
「果然妾身所料不錯,昭貴妃的事方才能牽動您的心。」溫昭媛被人踉踉蹌蹌的帶進來,她站不住,幾乎匍匐在了地上。她抬起頭,嗓音沙啞道:「您待昭貴妃可真是好,好到令宮中所有人都嫉妒——」
趙峋望向她的目光中不帶任何感情,只讓她覺得冷。
「溫氏,若你想用苦情替自己脫罪,還是不必說了。」趙峋聲音沒有半分起伏的道:「你是個聰慧的人,若交代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只會罪加一等。」
「皇上,妾身願意戴罪立功!」事到如今,溫昭媛只得祭出她的殺手鐧。「妾身聽聞,昭貴妃在還是昭儀時,私自用了能產生懷孕害喜反應的藥物,假裝小產,博得您的憐惜——這是欺君罔上的罪行!」
她雖是竭力讓自己的話擲地有聲,可趙峋聞言,面上無動於衷。
「溫氏,你要知道,這宗人司中,有無數方法讓你開口。」他聲音愈發冷了下來,明明是初夏,去有種身處寒冬的陰冷。「而有些話,朕也不是非要你說出口不可。」
「皇上,昭貴妃勾結您身邊的太醫替她一起隱瞞,這是欺君大罪!」溫昭媛急了,皇上的反應跟她所想不同。「昭貴妃騙您小產,殊不知她還會不會有別的事瞞著您?」
趙峋淡淡的道:「朕和昭貴妃的事,還輪不到你操心。」
「皇上,您被真的昭貴妃騙了!」溫昭媛見狀,方才那些鎮定幾乎維持不住。「妾身知道藥方,其中有一味藥,對人體並無害,會殘存於人體內數年。若服下另一味藥,便會產生手足紅腫出疹的反應!」
「您大可以去驗證,太醫院中就有人私藏這張方子!」
趙峋面上似乎有一絲觸動,旋即他冷笑道:「溫昭媛為何得知如此詳細,莫非是你給昭貴妃下了藥?」
溫昭媛愕然。
她沒料到,皇上關注的竟是這事!
「皇上!」溫昭媛顧不得體面,哪怕她坐實了罪名,也要將阿妧咬下一塊肉來。「那日昭貴妃見紅,可小產和來癸水,是有區別的!她自己難道就一無所知麼——」
「請您驗證那張方子,就知道妾身所言非虛!」
溫昭媛仰著頭,咬牙切齒的喊道。
「你行事還真是縝密,到最後都留了後招麼?」趙峋忽然俯下身,低聲道:「讓你留在後宮,真是太委屈你了。」
他話音未落,溫昭媛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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