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面容,失去了千年前記憶中的純真笑容,顯得有些迷茫。
陳二狗甚至不知道如何開口。
最終他只能沒話找話的問道:「雪兒,你怎麼穿了一件紅色的衣服?」
這樣問,是因為在記憶里,雪兒一直都是一身白色的輕紗,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一種縹緲若仙的感覺。
也許是曾經的名字,喚醒了往日的記憶。
狐族公主雪兒輕輕轉頭,看了看今世的陳二狗,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有人說,白色不吉利,看起來像報喪,我便換了。」
說完抬手輕輕拉住陳二狗的手問道:「好看嗎?」
這一刻二狗也猶豫,是收回手,還是就這樣拉著?
內心的矛盾,和千年來的愧疚,讓二狗選擇放下自己的尊嚴,依舊拉著那雙柔弱的小手說道:「對不起,我走了那麼久,每次讓你等到的,都是死亡。」
「沒事,我說過,我會等,等你真的愛上我,娶我。」
瞬間陳二狗的記憶被激活。
那個夢裡曾經許諾過的臉,也漸漸清晰起來,原來是她。
而這也是他無法面對的感性,因為雪兒為他付出的越多,他感覺自己虧欠的也越多,越是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份感情。
即便是石頭,經過這千年,也被感化了。
最終陳二狗小心的說道:「若我心裡還有她呢?」
雪兒沒有說,而是依舊保持著沉默,許久才靜靜的說,那就繼續等。
這一刻陳二狗的心,也幾乎停滯了跳動,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為他寧可希望這個女人恨他,怨他,也不希望這樣痴情下去。
因為這份情,對雪兒來說,無疑是最大的傷害。
最終陳二狗咬牙問道:「別等了,回狐族吧,你的父王想你了,現在正在四處派人找人,你也早點回去吧。」
雪兒轉頭痴痴的看著陳二狗問道:「這是你內心深處希望的嗎?若你真的不想見我,我便走。」
陳二狗這一刻猶豫了,因為這等同於攆她走。
但人妖也有別,這個道理,他不是沒有說過。
而雪兒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
只是狐族太過痴情,它們認定的命中人,便會追尋一生一世。
而他陳二狗,註定是一個道士,又怎麼可能和狐族走到一起呢?
最終二狗點了點頭說道:「算我欠的,回去吧。」
雪兒這一刻迷茫了,他呆呆的看著陳二狗。
在她的眼力,眼前的那張臉雖然沒有變,但她看到是,卻是千年之前的紫玉真人,那個曾經進入妖界,給她溫暖,讓她懂得愛的道士,那個和她相知相愛過的道士。
雪兒知道紫玉解開了封印,找回了千年的回憶,而這是她唯一能幫紫玉真人做的。
最終雪兒點頭說道:「好吧,我回去。」
雪兒起身,瞬間那原本紅色的衣服變成了白色,似乎又變成了當初紫玉真人第一次見到那個狐族公主。但雪兒卻是冷冷說道:「剛剛你問我,為什麼不是白色,並不僅僅是因為白色喪氣,是因為我在等你,等你娶我,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哪怕三生三世,也許我都無法改變你的心,若是這樣,我
留下也沒有任何意義。」
說完雪兒往遠處走去。
陳二狗也想制止,但有些事,他必須咬牙做個了斷,便喊道:「等等。」
雪兒的腳步立刻頓住了,甚至還回頭深情的看向了陳二狗。
但二狗卻是無奈的說道:「有一隻小九尾狐,還請你一併帶走,她是狐王派來尋找你的,留在人間不安全,麻煩你,一併帶走吧。」
說完便拉著滿眼恨意的雪兒,朝著遠處飛去。
這一刻陳二狗不敢回頭,只是無聲無息的拉著那隻手,那隻手十分冰冷,但卻沒有甩開他,好像一個聽話的孩子一般。
直到二人落在茅草屋前,陳二狗都不敢回頭,而是喊賴頭和尚,將那小九尾狐抱出來。
賴頭和尚道是聽話,不過他一出門,便看出二人關係的不對。
夜色里,九尾狐痴痴的看著紫玉真人。
而今世的紫玉真人,手緊緊拉著狐族公主,死活也不敢回頭。
這局面,傻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
但賴頭和尚,還是按照吩咐,將九尾狐小桃紅送到了狐族公主面前。狐族公主抬手,將小桃紅變回原形,這才對拉著自己手的陳二狗說道:「放手吧,我會會乖乖回狐族,不會在糾纏你了,這一世,你已經不在是我的紫玉真人,而是陳家一個小孩,從此和我在沒有任何關係
了。」
可陳二狗卻沒有鬆手,因為他心裡知道,這次放手,他將再也無法見到她。
但狐族公主雪兒,卻抬手狠狠甩開了陳二狗的手。
陳二狗的心也在這一刻,好像忽然空了一般。
他呆呆的看著地面上月光落下的影子,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這是他期待的結局嗎?
明明他的狠心想做個了斷,沒想到到頭來,他還是不舍。
他該不該挽回呢?
一切都是那麼的矛盾。
就連他的心也空了,不知道如此面對。
而甩手的狐族公主,在最後痴痴的看了一眼還呆愣在原地的人陳二狗,便轉身打開妖界的入口,大踏步的走了進去。
妖界的入口,隨著那雪白的身影進入,也隨即消失,好像雪兒從沒出現過一般。
但陳二狗的心裡,也徹底空了。
他呆愣了許多,才忽然轉身看向身後的虛空。
那裡什麼都沒有,沒有記憶中雪白的影子,沒有哪個戀戀不捨的身影,沒有眼淚,只有那句話飄在空中。
「是因為我在等你,等你娶我。」
而他終究在千年之後,再次負了她。
賴頭和尚見陳二狗呆愣在原地,搖頭說道:「人世最為痴情漢,一千年了,你一千年前沒解決的情感問題,今世終於結局了,也好,最起碼她可以無牽無掛了。」
陳二狗只是嘆了口氣,並沒多說。唯一他不懂的,是為什麼此事解決了,心裡卻空落落的,好像丟了心一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