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笑了笑,說道,
「好,沈大人果然是大公無私,那下官就放心了,下官必然秉公辦案,絕不徇私枉法!」
雖然不是一個系統,大都尉是軍隊系統,廷尉是文官系統,但廷尉的官職要在大都尉之上。
只不過以沈長恭和公孫婉兒的身份而言,任何官員見了他們都要自動低一級。
「廷尉大人,還是先說一下,這次的案件經過吧,也好讓本官心裡有個數。」
「那是自然,事情是這樣的,貴軍的兩位千夫長,今日下值後,到青樓嫖娼,然後嫖完了還不給錢,還打傷了人,而且按照大燕律法,軍官嫖娼也是要受到懲處的,這三罪並罰,下官正準備做出判決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
沈長恭點了點頭,扭頭看向張毅德和周虎二人喝問道,
「本官再問你們二人一次,你們倆,到底給錢沒有?」
「給了,我們肯定給了。」
張毅德連忙說道。
現在只有期盼大都尉能為他們平反冤案了。
一旁的老鴇子也連忙說道,
「這位大人,他們肯定沒給,草民敢以腦袋擔保!」
沈長恭臉色陰冷,不滿的再次說道,
「老實交代,沒給就是沒給,說什麼謊話?廷尉大人是那麼好欺瞞的嘛?」
張毅德委屈至極,正要說話的時候,一旁的周虎忽然間眼睛一亮,連忙說道,
「大都尉,我們沒給錢,確實是沒給。」
張毅德驚訝的看向他,周虎狠狠瞪了他一眼,向他呲牙咧嘴。
本著對沈長恭和周虎的信任,張毅德也說道,
「沒……沒給。」
「確實沒給?」
「確實沒給!」
沈長恭點了點頭,扭頭看向廷尉,說道,
「廷尉大人,現在雙方口供一致,確實是沒給錢,這點可以蓋棺定論了吧?」
「當然,當然了。」
廷尉臉笑得像朵花。
一旁的公孫婉兒摸著下巴,琢磨著沈長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這傢伙可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什麼笨人。
沈長恭話鋒一轉,說道,
「既然沒給錢,那就不算嫖嘛,那軍官嫖娼這一點,就不成立了。」
「啊?」
周圍眾人大吃一驚。
沒給錢就不算嫖?
還特麼能這樣?
沈長恭接著說道,
「根據大燕律法,所謂的賣銀嫖娼,是建立在發生了性關係後,並且完成了金錢交易,才構成犯罪。
他們沒給錢,那就是雙方自願的,所以不算嫖。
這一點,我說的沒錯吧?」
廷尉懵逼的點頭,說道,
「好……好像是這樣的,那……那他們去青樓,這件事算是真的吧?這作何解釋?他們嫖了不給錢,那也是犯法的啊。」
沈長恭點頭道,
「確實是這樣的,但是根據大燕律法,官府承認的青樓,只有官辦的教坊司,其他的一概不承認。
既然不承認,那就是不受法律保護的。
他們不給錢,法律也不能奈何他們,這一點對吧?」
「好像……是這樣的。」
廷尉點了點頭,但又立刻搖頭,說道,
「那他們倆幹了人家兩個女子,這總是真的嗎?」
「這當然是真的。」
沈長恭又扭頭看向了張毅德二人,說道,
「怎麼?本官交代你們兩個的事情,你們沒有給廷尉大人說嗎?」
張毅德一臉懵逼,你交代啥了呀?
周虎也是一臉懵,但他比張毅德聰明,連忙輕輕敲打張毅德,示意他別說話。
見狀,沈長恭不滿的說道,
「你們怎麼不說啊,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大人,這事兒能對他說嗎?」
周虎嚴肅的問道。
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嘖,你看你,廷尉大人又不是什麼外人,無論是廷尉府,還是治安軍,咱們不都是為了大乾的平穩安定出力的嘛。
你們不敢說,那我來說吧。」
沈長恭扭頭看向廷尉,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廷尉大人,據我所知,在咱們燕都城裡,有著許多的隱蔽青樓,他們通常打著花樓、酒樓、樂坊等名號,表面上是跳舞、賣酒等,實際上,卻在背地裡從事著皮肉生意的勾當。
他們給官府交的稅收,全都是酒水、餐點、賣舞等收入的稅收,皮肉生意的稅收可是一分錢沒交過。
這些,都是法律不允許的,不承認的,更不會保護的,應該取締的。
但是他們做的比較隱蔽,本官一時間分不清楚,什麼是真正的酒家,什麼又是骯髒齷蹉的勾欄。
所以,臣就讓治安軍的軍官們,在下值之後,多加加班,喬裝打扮,進入到這些場所裡面去消費。
若是正常的酒樓,那喝酒給錢天經地義。
可若是皮肉生意,那就確信是非法的,得收拾他們了。」
廷尉眨了眨眼睛,捋了捋後,說道,
「那既然如此,為何不在發現的時候,就將他們抓走,而非要去白嫖呢?」
「大人,俗話說得好,捉賊拿贓,捉姦捉雙,這空口白牙說人家從事這種交易,也沒證據啊。
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在發生之後,才有證據嗎?
甚至,為了讓他們時候承認發生了賣銀的行為,我還特意叮囑這二人,完事後不要給錢,讓他們主動鬧到廷尉府來,這樣他們自己主動承認,人髒俱獲,便可以結案了啊。」
懵了。
周圍的人都被沈長恭這一手釣魚執法給弄懵了。
為了抓人皮肉生意的證據,竟然以身犯險去嫖。
嫖完還不給錢,那嫖娼就不成立。
我們跟你要錢,那賣銀就成立了。
然後你就要收拾我們。
好好好,好一個連環計啊!
妙!妙啊!
就連公孫婉兒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沈長恭。
她可是清楚的知道,沈長恭在之前絕對不知情的,因為路上還跟她詢問了很多大燕的法律知識。
這應變的能力,硬生生的把死局盤活,還能倒打一耙?
廷尉有點亂,又捋了半天后,說道,
「那本官審問他們這麼久,他們為什麼不說呢?」
沈長恭嘆了口氣,說道,
「這也怪我,沒有交代清楚,我只是告訴他們,此事事關重大,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消息外露,必然前功盡棄。
我也沒想到,他們竟然連廷尉大人你都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