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女帝的御書房中,已經亮起了燭光。
公孫婉兒恭敬的站在女帝的背後,與她一同看那個情報摺子。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紅薯?」
「呵呵,有點意思。」
女帝將摺子放到了御案上,眼中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公孫婉兒皺眉道,
「陛下,這沈長恭做事也太跋扈了,要搞權貴,那也得暗地裡下手,搜集罪證後,將對方迅速連根拔起才對啊。
他沒有做過官,根本就不知道朝堂鬥爭是什麼樣的,哪能這麼囂張的,就殺了那麼多人,還把英國公世子給抓了,還遛著當街遊行。
這下英國公和權貴們,可不會善罷甘休的,明日早朝,百官定然發難,逼迫陛下懲罰沈長恭。」
女帝手指輕輕敲打著摺子,說道,
「朕記得,當初公孫家滅門案里,也有英國公一份吧?」
公孫婉兒臉色變了變,說道,
「是的,那一天我記得刻骨銘心。若非當初還是公主的您收留我,我怕是也成了公孫家數百具屍體裡的一具了。」
「現在看到英國公倒霉,你就說爽不爽吧?」
「爽。」
公孫婉兒雖然沒有親眼看到英國公世子的慘狀,但一想到那個畫面,就忍不住想笑。
她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一般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女帝悠悠說道,
「朕對沈長恭了解不多,但知道此人聰明伶俐,做事看似衝動狠辣,實則都是深思熟慮的。
就像是他殺那一百個秀男一樣,因為他知道他前幾天太引人注意了,甚至很多權貴都在他身上押了重注,賭他能殺幾個人,又能堅持多久去死。
他知道白天的時候,那些秀男肯定會對他群起而攻之,他一個人,不可能殺的了上百人。
所以才在半夜將那些人挨個刺殺。
這次,朕賭他能夠做好這件事情。
也許,明天我們就看不到英國公的人了呢。」
聞言,公孫婉兒驚愕無比,連忙問道,
「陛下,您是說,沈長恭今天晚上就要對英國公下手了?怎麼可能?他才上任兩天啊,怎麼這麼快?
他前天才被您選為帝夫,昨天才去治安軍,今天才回家省親,晚上就要解決一個權貴?」
「看看吧,如果今天晚上他能辦成的話,那他說的兩年內帶大燕富強,讓朕集權,就有幾分可信度了。
朕也想看看他的手段,甚至還可以幫他推波助瀾一下。」
「陛下,怎麼說?」
「沈長恭今晚可能會去抄家。」
「抄家?抄英國公的家?那可能嗎?英國公家裡大小僕役家丁數百上千人,就算是他有五千治安軍,英國公憑藉高宅大院,守一夜也是不成問題的。
我不信他明天白天還敢帶著兵在皇城周圍攻打,那跟造反沒什麼兩樣了。」
女帝悠悠一笑,說道,
「那如果,英國公家的人,不在家裡呢?」
「不在家會在哪?」
公孫婉兒條件反射的說出口後,立刻便想通了,瞪大眼睛說道,
「陛下,他……這還是個連環計?」
「你也不笨嘛,有興趣給朕當個暖床丫鬟嗎?」
女帝微微一笑,玩味的看向公孫婉兒。
「暖床丫鬟?那不是陪嫁丫鬟專門伺候姑爺,替家裡小姐陪姑爺睡覺的嗎?
我……不行,我怎麼能去伺候那個登徒子?我看見他就煩。」
英姿颯爽的公孫婉兒,被女帝氣的臉都白了。
「朕也煩啊,所以才讓你去替朕嘛。」
女帝抿嘴一笑,眼中儘是玩味,
「沈長恭前天說的話你也聽見了,他對你可是懷恨在心的,肯定會對你報復的。
但你和他,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哪個也不想缺。
你們倆也不是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睡一覺泯恩仇就好了,男人報復女人的方式,無非也就是在床上狠狠的糟蹋一番。
而且,如果他做出來功績了,朕也不好一直不給獎賞不是嗎?
他又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跟朕成親後,又不能去青樓,又不能納妾什麼的,朕也不想儘早的把自己給他。
所以,得給點甜頭哄哄嘛,就只好把你賞給他咯。」
「我……不行,不行,陛下~~」
在任何人面前都倨傲冷酷的公孫婉兒,拉著女帝的手,開始了撒嬌大法。
「好了好了,少來這套,朕的內庫里,還有備用的玉璽和龍袍,你一樣拿一件,去送給沈長恭。
今晚的行動,你也要參與,跟他一起去。」
公孫婉兒不解道,
「拿龍袍和玉璽給他幹什麼?讓他稱帝造反嗎?」
「剛說你不笨,現在又犯蠢了,你拿去給他就好,他會明白朕的意思。
另外,傳令皇宮侍衛,今晚緊閉宮門,朕身體不適要休息,任何人都不見。」
「臣遵命!」
公孫婉兒得令下去,準備龍袍和玉璽去了。
她雖然不知道沈長恭和陛下要做什麼,但總感覺,這倆人好像有點心照不宣,且狼狽為奸的感覺。
嘖,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
皇城周邊,英國公府。
五十歲左右的英國公,頭髮還是很黑的,看起來油光錚亮,一點也不顯老。
此時的他,陰沉著臉,聽著下人的匯報,眼中的怒火,已經要將一切都燒為灰燼了。
「哇呀呀呀!沈家小賊!欺本公太甚!欺本公太甚!」
「他一個泥腿子平民,山窩窩裡飛出來的野雞,憑著一副臭皮囊被女帝看重,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現在也是權貴了,怎麼敢這麼對待本公?他有個屁的根基和黨羽,這個時候不夾著尾巴做人,靠攏王公貴族,竟然還敢囂張跋扈,羞辱毆打我兒!」
「他找死!他在找死!」
「來人,備馬,取本公甲冑來,把府里男丁全都叫上,隨本公一起前往治安軍大營!」
「本公倒要看看,他沈長恭長了幾個腦袋,連世襲公爵家的世子都敢抓!」
暴怒的英國公,怒吼著穿上了鎧甲,拿著自己的大刀,便出了府。
同時集結的還有一群家丁護衛,以及另外幾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