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蒼河是冤枉的

  看到宣紙上的內容,裴冽徹底沉默了。

  顧朝顏忽然想到一件事,此前她從雲崎子口中得知裴冽是從太子手裡接下小寧的案子,目的是讓皇上知道他在查夜鷹案中有了眉目跟線索。

  也就意味著此案在皇上眼裡與夜鷹案掛鉤,「皇上……皇上會不會懷疑蒼河是夜鷹?」

  顧朝顏的猜測,正是裴冽最擔心的事。

  「就算不與夜鷹掛鉤,罪名成立蒼院令的下場又能好到哪裡去。」洛風嘆了口氣,「怎麼就……」

  「再去查。」裴冽冷聲道。

  洛風跟雲崎子重回屋裡,顧朝顏憂心看向裴冽,「大人,蒼河是冤枉的……」

  「別擔心,我會查清楚。」

  有了裴冽這句話,顧朝顏將將安下心。

  她得去找秦昭……

  菜市,民宅。

  秦昭一襲黑色大氅站在窗邊,已是初冬季節,涼風吹過,寒意入骨。

  燭九陰閃身而至,拱手,「屬下查到陳榮是從五皇子裴錚那裡得到的消息。」

  秦昭側目,「裴錚是怎麼知道的?」

  「屬下無能。」燭九陰想了想,「會不會是夜鷹?」

  秦昭搖頭,「便是夜鷹也不可能知道的那麼詳細,連李員外有親人被脅持在風陵都知情,風陵地動,李員外判斷自己親人遇難,這才在被抓時毫無顧忌供出林閔父女,眼下刑部的人已經按照領養名冊挨個抓人,濟慈院的事瞞不住了。」

  「是誰會跟咱們一樣,想害蒼河?」燭九陰不解。

  秦昭糾正了這句話,「其一,我只是想借蒼河出事,找出當年留在誕遙宗手裡的地宮圖,其二,幕後之人想害的不是蒼河,是林閔父女背後之人。

  斷其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林閔父女背後的人不是蒼河?」

  秦昭驀的看過去,半晌,「動動腦子。」

  燭九陰聳聳肩膀,「怎麼沒有可能是蒼河,保不齊他到處打秋風就是個幌子,背地裡做這種採生折割的生意,富的流油。」

  秦昭選擇不解釋。

  蒼河是不是真窮,沒人比他清楚。

  「罪名坐實,蒼河就是死罪,我們還怎麼從他身上查到地宮圖?」

  秦昭無比肯定道,「那麼重要的東西,誕遙宗臨死之前一定會將其交給蒼河保管,你猜蒼河死前,會不會將那物交給另一個人?」

  「誰?」

  秦昭瞅過去,「你是毒發的越來越重了麼?」

  燭九陰雙瞳邊緣已泛白色,「謝大人關心,暫時死不了。」

  秦昭默默收回視線,「且看罷。」

  「那個人,我們不救?」

  「為什麼要救?」秦昭重新看向窗外。

  院中落葉在寒風中飄零墜落,大齊的冬天,一樣這麼蕭條。

  蒼河,我還真是有點捨不得你……

  深暗的密道里,林緹突然轉身走回來時路。

  林閔忽的拽住她,「你要去哪兒?」

  「我們不該把蒼院令丟下,我要回去帶他一起逃!」

  「你胡說什麼!」

  林閔硬拉住林緹繼續往前走,卻被其用力掙脫,眼神發冷,「為什麼要把蒼院令推出去?你知不知道罪名一旦坐實,會判凌遲!」

  「不把他推出去,難不成要我來背這個凌遲的罪名?」

  「事情還沒到破釜沉舟那一步,你就迫不及待把蒼院令往外推,你是不是早就想他死了?」

  密道左右兩旁的牆壁上鑲著指甲大小的夜明珠,光線暗沉,林閔雙眼變得陰蟄冷騖,「林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喜歡蒼河?」

  林緹臉頰驟紅,「現在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你把蒼院令供出來,誰還能救濟慈院?」

  「你以為把他摘出去,他就會救我們?」林閔冷嗤,「別天真了林緹,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如果蒼河知道我們做的事,他第一個殺你!」

  「不會……」

  呵!

  「林緹,蒼河要是喜歡你早就喜歡了,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多大歲數,配我這個老頭子你是年輕,也水靈,可你比蒼河大八歲,他哪次來正眼瞧過你,該醒醒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林緹掉頭往回走。

  「這條密道跟帳房裡面那條一樣,是一條單行密道,機關落下即自毀。」林閔說出了這個事實。

  林緹猛然回頭。

  「所以他們追不上來,你也回不去。」

  「那蒼院令怎麼辦?」林緹臉色驟變,「你有沒有想過他的死活?不行……我要去見葛老!」

  擦肩而過時,林閔用力拽住她,「你以為葛老為何留著蒼河?」

  林緹迎上那雙漆黑冷目,「錢……」

  「林緹,是我傻還是你傻,濟慈院缺錢?」林閔嗤冷一笑,「是想東窗事發,有人背這個黑鍋。」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輕易鬆口,明明事情還有轉機,只要我們咬死不承認與李員外夫婦有勾結,他們根本找不到證據!」林緹突然瞪向林閔,「是你毀了六十四家濟慈院,毀了葛老的財路,他老人家一定不會放過你!」

  林閔忽的一笑,搖搖頭,「林緹,你啊!」

  「我怎麼?」

  「你就只顧著看蒼河,沒聽到李員外說風陵地動的事?」

  「那又如何?」

  「風陵地動是十天前發生的事,李員外在漁郡,倘若是飛鴿傳書或者八百里加急,他還有可能在十天之內聽到這個消息,若靠口口相傳,沒有半個月他根本聽不到風聲!」

  林緹蹙眉,「你什麼意思?」

  「這個消息肯定不是李員外自己打聽到的,那就是陳榮告訴他的。」

  林緹漸漸冷靜下來,「陳榮怎麼會知道風陵?」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陳榮非但抓到李員外,甚至知道葛老把李員外的親人圈禁在風陵,單這一條濟慈院就保不住了。」

  「沒那麼嚴重……」

  「沒那麼嚴重?呵,你細細數,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有幾個!」

  林閔瞧了眼林緹,冷哼一聲,「只怕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嚴重,走罷。」

  林緹站在原地,回頭望向來時路。

  「你救不了蒼河,沒人救得了他!」

  林閔亦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大步離開。

  看著那抹略顯佝僂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黑暗裡,林緹眼神變得兇狠。

  她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個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