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沒有隱瞞,點頭。
「為什麼是五旗營?」
「那時不知阿姐身份,便看不慣蕭瑾對你做的那些事,現在知道阿姐身份,便不能慣著蕭瑾對你做的那些事。」
顧朝顏憂心,「你不必再去招惹他……」
「調令已經下來了,斷無更改。」楚晏眉目清潤如畫,淡然抿唇。
顧朝顏恍惚間想到前世,她怎麼忘了。
若說楚錦珏是個火爆的犟種,她這個弟弟,就是一個隨和的……犟種。
看著來自楚晏眼睛裡堅定決絕的目光,顧朝顏心底划過一抹暖流。
她知道,這是來自娘家人的底氣。
「對了,錦珏他……」
「該說的我都說了,有些事,須得他自己想清楚。」想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的楚錦珏,楚晏眼底透出涼意,「楚依依真是太壞。」
「總有她後悔的時候……」
馬車停在秦府,顧朝顏下車時吩咐車夫將楚晏送回府,不想楚晏走下馬車。
「阿姐不是說要請我喝茶麼?」
顧朝顏,「……」
楚依依回到將軍府當晚,蕭瑾並沒有去她屋裡,而是在阮嵐房間裡纏綿一夜。
早膳時蕭瑾起的晚,阮嵐也是一樣。
待蕭瑾離開府邸,楚依依端著當家主母的架子過來訓斥一通,罵舒服了方才離開。
房間裡,阮嵐氣的要摔茶杯。
韓嫣阻止她,「你有沒有聽過,什麼叫秋後的螞蚱?」
「你說誰?」阮嵐還在氣頭上,捏著茶杯,恨聲道。
「自然不是你,你的好日子不才剛剛開始麼。」韓嫣那雙清冽眸子掃過床榻,惹的阮嵐臉頰泛紅。
昨夜雲雨,蕭瑾確實滿意。
若無蕭瑾撐腰,她也不敢不起床。
「不是我,那是……」
「楚依依。」
阮嵐不信,「你才來皇城,不知道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柱國公因禍得福,聖寵正濃,楚依依借光亦得了齊帝賞賜,背靠柱國公,她再怎麼蹦躂也不至於把自己給蹦躂死。」
「若是靠不上呢?」韓嫣勾勾唇角,搖曳著走到桌邊坐下來,「就在昨日,楚依依已經與柱國公府里的所有人徹底鬧掰,她如今只是掛名的國公府大姑娘,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阮嵐震驚,「怎麼可能?」
「葉茗今早傳過來的消息,不會錯。」
阮嵐還是不懂,「楚世遠一向心疼這個女兒,怎麼捨得?」
「自然是她做了讓楚世遠不能原諒的事。」韓嫣從阮嵐手裡拿過那隻被緊緊捏住的杯子,「如今的她,威脅不到你。」
阮嵐一掃沉鬱的情緒,陰狠道,「那就讓她死。」
「那可不行。」
「為何?」阮嵐皺眉,「你不是說她沒什麼用處了?」
「你真想當這將軍府的主母?」
「這是我的任務!」
韓嫣把玩著手裡的瓷杯,似有深意看過去,「你的任務是策反蕭瑾。」
「我若為主母……」
「阮嵐,棋子須得用盡才能棄。」韓嫣突然變臉,自那雙眼睛裡迸射出來的冷光驚的阮嵐倒抽了一口涼氣。
多年不見,曾經住在一個屋子裡的姐妹早就似是而非。
「楚依依尚有用處,你別打她的主意,該她死的時候我一日都不會多留。」韓嫣緩顏,「葉茗的意思,我們該動手了。」
「對誰動手?」
「蕭瑾。」韓嫣自懷裡拿出一張宣紙,遞過去。
阮嵐接過宣紙,落目時震驚,「這是……」
「南征一年,他犯的錯可不止戰時近女色,畏敵如虎,優柔寡斷乃兵家大忌,他犯了不止一次。」
阮嵐不懂,「你要拿證據告他?倘若罪名坐實,豈不是毀了他的仕途?」
「老爹好不容易選中的人物,我跟葉茗怎麼捨得毀了他……」
韓嫣抽回阮嵐手裡宣紙,笑了笑,「只不過,他總要受點挫折才行。」
「可是……」
「這是葉茗與我的決定。
見韓嫣眉目冰冷看過來,阮嵐噎喉,「隨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儘快懷上蕭瑾的孩子。」
韓嫣沒給阮嵐質疑的機會,「蕭子靈那邊可還順利?」
「她跟雲鵬睡在一起了。」
韓嫣很滿意這個結果,「等著吧,夜鷹的榮耀將會從這座將軍府開始。」
阮嵐沉默不語。
她沒有葉茗跟韓嫣那麼大的野心,她只想好好活著。
活下去……
楚世遠又活了。
這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看到的結果。
東郊,太子別苑。
裴啟宸看著站在桌案後面的裴冽,揉了揉額頭。
「父皇已經查到,楚世遠『病危』之時,朝坊間散布謠言,說夜鷹給他下毒的人是你,解釋下。」
「是我。」
裴冽絲毫沒有想要掩飾這件事,甚至很高興父皇查到的結果是這個。
換成另一個結果,他不知道要怎麼保護顧朝顏。
裴啟宸,「……解釋。」
「臣弟一直希望楚世遠能活著。」
「解釋完了?」裴啟宸聽的沒了脾氣,「你這個解釋,要本太子怎麼跟父皇解釋?」
「事實如此。」
裴啟宸深吸了一口氣,「你應該知道,在此之前坊間傳楚世遠染了惡疾的消息是誰放出去的。」
「是父皇。」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也不會替顧朝顏背下這件事。
因為他知道這件事顧朝顏扛不住。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
「臣弟也是後來才查清楚。」
裴冽睜著眼睛,裴啟宸卻知道他在說瞎話,「好在楚世遠沒死,大齊皇族的顏面再一次保住了,父皇雖然龍顏不悅,但也沒有想要深究,那個男孩的事,你得抓緊。」
裴冽點頭,「臣弟明白。」
「還有一件事,西郊荒地出了什麼問題?」
裴冽詫異,「什麼問題?」
「為什麼影七告訴我,有人在挖土?」裴啟宸更關心西郊荒地下面那片巨大的鐵礦。
裴冽,「……」他不知道。
「別告訴本太子你不知道。」
「換土。」裴冽認真回答。
書房裡一時寂靜,裴啟宸看著自己的弟弟,默默捂緊腰間繫著的錢袋子,數息,「你可以走了。」
裴冽想到一件事,正要開口被裴啟宸打斷,「影七,送裴大人離開。」
皇兄什麼的,他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