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氣定神閒的楚晏,楚依依氣急敗壞。
「為何不讓我給父親敬酒?」
楚晏顯得十分無辜,「我好像在飯桌上說過,父親不能飲酒。」
「我喝的是酒,父親碗裡是湯水!」
「女子飲酒傷身,這句話怎麼聽都似乎是好意。」
「後來我倒了湯水,你……」
楚晏打斷她,「如果是這點小事,我希望長姐不要過度解讀,不過換血時我聽蒼院令提過一句,說是驗血時,他發現長姐的血與藥水相溶十分緩慢,按道理驗血不分男女,不該有那麼長的時間差,蒼院令猜測,大抵是長姐在驗血之前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楚晏你什麼意思?」楚依依臉色微紅,眸子下意識瞄了眼青然。
青然上前,「大姑娘吃的與兩位少爺一樣。」
楚晏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那沒事了。」
眼見楚晏轉身,楚依依硬是攔住他,「你為什麼要去五旗營?」
楚晏再次停下來,頗為好奇,「為什麼不能去五旗營?」
「兵部沒告訴你,五旗營兩營守將是蕭瑾,另外三營由蕭瑾代任守將?」
楚晏點頭,「兵部主事的確說過,而且當時乾大人給了我三個選擇,我獨獨選了五旗營。」
「你!那乾大人沒說,如果沒有合適人選,另外三營的守將也會是蕭瑾?」
「還真說過。」楚晏絲毫沒有隱瞞。
「你還說不是針對我?」
楚晏笑了笑,「乾大人只說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如今我便是那合適的人選,長姐何出此言?」
「楚晏,你是有什麼對我不滿意的地方麼,你可以說,我可以改!」
「長姐若沒別的事,我要去見母親。」
楚晏無暇理會這種胡攪蠻纏,擦肩而過時被楚依依喝住,「夜鷹案,要不是我扭轉坊間輿情,父親跟楚錦珏都得死,那個時候你在哪裡?」
音落,楚晏驀然轉身,清冽如星的眸子驟然迸射出絕頂寒意。
楚依依噎喉,直到楚晏走遠都沒敢再說一個字。
看著消失在自己視線里的身影,楚依恨的直跺腳,「該死的東西!」
「大姑娘慎言!」青然低聲提醒。
「都這個時候了,還什麼慎言不慎言!」楚依依咬著牙,「楚晏在外面呆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回來了?」
「許是國公府出了這麼大亂子,大少爺不放心。」青然回道。
楚依依微微眯起眼睛,「他是不放心國公府這大家大業落到別人手裡。」
「大姑娘是說……」
「我便是嫁出去的女兒,這國公府里的東西也該有我一份兒!別的不說,憑我救了父親,給我一半都不為過!」
青然,「……大姑娘想如何?」
「明日我便同父親直接開口,該給我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少!」
楚依依負氣轉身,回了西院。
廂房裡,曹嬤嬤打開房門見是楚晏,安了安心。
「大夫人正等公子呢。」
楚晏點頭,示意曹嬤嬤下去休息。
房間裡,陶若南身體虛弱坐在桌邊,燭光明明滅滅,襯出她鬢角不知不覺多出來的銀絲如雪。
連續打擊,已經讓溫和淡雅的陶若南疲憊不堪,面容憔悴。
楚晏心疼走過去,「母親。」
「晏兒,你當真要留在皇城?」陶若南看向自己的兒子,神色憂慮。
楚晏坐下來,溫和道,「已經與兵部打過招呼,調令明日就會送來國公府。」
「可是……」
「母親是擔心兒子回來之後,尋找阿姐的事會耽擱?」
陶若南一怔,數息苦笑,「你若這樣想,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失敗……當初為了讓你去找曦兒,硬逼你從大有前途的邑州調到吳郡,這一調就是數年。」
「母親千萬別這樣說,找阿姐亦是我的心愿。」楚晏拉起母親的手,眉眼間流露著一股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歡喜。
母親,阿姐真的很好。
比我想像中的更好……
「剛剛在正廳,你說想要調回皇城,我沒應聲,因為你想調回來的因由是擔心國公府的安危,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做決定。」
「調回皇城就是我的意願。」楚晏看著陶若南鬢邊隱隱現現的白髮,心疼的無以復加,「我是真的想調回來,阿姐的事母親也不要擔心,我在吳郡那邊找好了人,我不在,他們一樣會替我繼續找。」
陶若南點了點頭,許久低語,「晏兒,是我執著了嗎?」
「亦是兒子的執著。」楚晏迎上陶若南詫異的目光,「我慶幸母親與我的這份執著,我相信即使我們還沒有找到阿姐,阿姐也一定能感受到我們的心。」
「娘只希望她能過的好。」陶若南輕輕的道。
楚晏微笑,「阿姐一定會過的很好。」
陶若南瞧了眼楚晏臉上堅定自信的神情,忽的笑了,「顧姑娘也這麼說。」
楚晏眸輕顫,「顧姑娘……是很好的人。」
「娘喜歡她。」陶若南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笑意。
那抹笑,發自心底。
楚晏亦笑。
娘,我也喜歡她。
阿姐很好很好……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皇城正東門才剛開啟,一輛馬車疾馳而出。
車廂里,林緹穿著昨日的淡粉色長裙,肩頭披著月牙白的披肩,長發盤的簡簡單單,用玉簪別起,額前細碎青絲垂落,別有風情。
「大人嘗嘗。」她自食盒裡取出一塊糕點,遞給蒼河。
憑著那些年打秋風的習慣,蒼河對於主動送上門兒的東西從來不會拒絕,加上他確實沒用早膳,林緹又不是外人,直接咬了一口,「你做的?」
「如何?」
「毫不誇張,比御廚做的好。」
林緹聞言,臉頰微紅,「大人又沒吃過御膳房的東西,怎麼確定比御廚做的好?」
「林緹,你小瞧我。」蒼河比林緹小五歲,年紀也算相仿,多年相交他當林緹是朋友,相處便沒有諸多避諱跟規矩。
「怎麼,大人時常去御膳房打秋風?」
「怎麼能叫打秋風,本院令有給他們看病。」蒼河一本正經道。
林緹笑了,「他們一定是付了診金。」
「但請我這件事本身,就是很不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