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馬車疾馳。
洛風等人緊隨其後,護的周全。
車廂里,顧朝顏看著大半個車廂的金銀珠寶跟美食佳釀,默默為鳳凰山的山匪們抹了兩把辛酸淚。
辛辛苦苦一大年,一陣妖風擼精光。
根本架不住裴冽到此一游。
遊了再游。
顧朝顏餓了,瞧著擺在長條案上的糕點就要伸手。
裴冽突然把烤好的野雞擱到上面。
案上十來個碟子,她手朝旁邊挪開的時候,燒雞隨著她手的方向動了動,擋住瓷碟。
顧朝顏有點不理解,但在人屋檐下她可以試圖理解。
於是某位夫人把裹在野雞上的衣服料子跟樹葉都扒開,扯只雞腿遞過去,賠上笑臉,「大人吃。」
「不餓。」
顧朝顏,「……」
雞腿比糕點香,她都兩天沒吃肉了,是以裴冽不餓,那她吃了。
看著顧朝顏把雞腿塞進嘴裡,裴冽終於閉眼了……
近酉時,蕭瑾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回到了將軍府。
比管家跟時玖說的時間,整整快了一夜。
此時正廳,蕭子靈可是見到親人了,一把拉過蕭瑾,「哥你怎麼才回來,你不知道這兩天咱們將軍府都快成了整個皇城的笑話!」
蕭瑾一路乘車,沒聽到什麼風聲,「怎麼回事?」
「娘,你說!」
座上,蕭李氏的臉色也不好看,「唉,也不知道是誰胡言亂語,還是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把朝顏說的很是不堪……」
見蕭李氏說的委婉,蕭子靈自己來,「現在滿大街的人都在傳顧朝顏根本沒在寶華寺,而是找別的男人借種去了!還有傳她與寶華寺的和尚私通,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這事定是……」
啪—
蕭瑾一個巴掌扇下來,把蕭子靈給打懵了。
蕭李氏也驚到,「瑾兒你這是做什麼?」
「那日你與我說起顧朝顏背夫偷漢時,我同你怎麼講的?」
蕭瑾怒視自己妹妹,「捕風捉影的事莫要胡亂傳,你倒好,我才出去幾日你居然把這件事傳的滿皇城都是!到底是顧朝顏丟了我將軍府的臉面,還是你無中生有!退一萬步,就算顧朝顏真有這等事,家醜不可外揚!」
蕭子靈委屈了,捂著臉,眼淚疙瘩噼里啪啦往下掉,「不是我傳的!」
「除了你,還有誰!」
蕭李氏也好似想到什麼,「子靈?」
「娘!真不是我傳的!」蕭子靈哭著跑到蕭李氏身邊,「就顧朝顏那點事誰不知道,還用得著我傳!」
「蕭子靈!」蕭瑾怒喝。
「哥!」蕭子靈仗著有蕭李氏撐腰,「顧朝顏有沒有找男人借種,有沒有背夫偷漢,你去寶華寺看看就知道了啊!跟我在這裡吼什麼!」
蕭瑾正要開口時,蕭李氏蹙了蹙眉,「外面傳的實在厲害,要麼這樣吧,瑾兒你明日就走一趟寶華寺,把朝顏接回來,有什麼事當面問清楚,總比誤會好。」
「就是!她要真在寶華寺,你也要看看她到底在幹什麼!好幾天不回來,寶華寺里那麼多和尚……」
「子靈!」蕭李氏看出自己兒子動氣,厲聲呵斥。
蕭瑾大怒,「管家,備馬!」
角落裡,時玖看到才進將軍府沒半刻鐘的蕭瑾便叫管家備馬離開,心中駭然。
來不及了……
官道岔路,洛風收到飛鴿傳書後叫停馬車。
「大人,蕭瑾酉時已入皇城。」
車廂里,裴冽還沒反應過來,顧朝顏騰的站起來,速度之快,黑眼一摸黑。
看著堆坐回去的顧朝顏,裴冽掃她一眼,「顧夫人覺得,蕭將軍有多在乎你與人私通這件事?」
「他能連夜趕去寶華寺,我們能不能快些?」
顧朝顏有多了解蕭瑾,他不在乎自己與人私通,他在乎的是將軍府當家主母與人私通。
客觀講這事兒沒男人不在乎。
裴冽沉默數息,起身走出車廂,顧朝顏跟出去的瞬間被他用手指頭搥住額頭按回座位,「你坐好。」
顧朝顏一臉懵逼。
「命人護送顧夫人去寶華寺。」
車廂外,洛風得令原想派兩人護送,裴冽大手一揮就只把他留下,餘下五人換成便裝,隨行馬車。
駕—
車輪復動,裴冽站在官道上,目光凝視漸行漸遠的馬車,「洛風。」
洛風牽馬上前。
裴冽拽過追電,翻身上馬,朝岔路另一端縱馬疾馳。
「回皇城!」
大齊皇城戌正宵禁,斜陽餘輝覆落在這座有百萬人口之眾的皇城上,襯托出它的靜謐祥和,無需任何粉飾,渾然天成。
星羅棋布的街巷,鱗次櫛比的商鋪,乾淨整潔的鎣華街上青磚黛瓦,斗角飛檐。
街上行人匆匆,有些鋪子已經打烊。
正東門,守城官看到蕭瑾騎馬過來時例行公事檢查,沒再為難。
「放行!」
守城官抬手,蕭瑾立時扯緊韁繩,將將出城便見對面兩匹駿馬馳騁而來。
兩匹馬太快,一路揚塵。
眼見最前面那匹馬逼近,蕭瑾下意識勒住馬韁。
吁—
他是勒住馬韁了,裴冽沒有。
追電朝著蕭瑾直接就撞過來!
蕭瑾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想躲根本來不及!
嘶—
千鈞一髮,裴冽倏然拽住韁繩,追電前蹄猛的揚起,生生驚了蕭瑾的馬。
那馬四蹄亂踏,眼神驚恐,嘶吼著掉頭就要衝向人群。
蕭瑾到底是武將出身,雙手死死勒住韁繩,馬匹因受阻揚起後腿試圖擺脫束縛,城門口一時失控,有侍衛驅散人群。
裴冽穩坐追電之上,看似冷眼旁觀,拉扯韁繩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這小動作被身後洛風瞧見了,暗暗『嘶』了一聲。
他家大人……陰毒啊!
吁!
城門處,蕭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馬制服,待他拉住韁繩掉回頭時,剛好對上裴冽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裴冽!」
「本官與蕭將軍熟悉到,可以直呼姓名了?」裴冽臉色冷了冷。
這時洛風上前,「還請蕭將軍讓開,我家大人有要事入城,耽誤不得!」
蕭瑾明知道裴冽是故意的,卻也拿他沒辦法。
更可恨的是座下那馬對追電有了畏懼心,都沒等他是不是決定讓這條路,馬蹄子就在追電踢踏過來的時候往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