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不歡迎

  顧朝顏坐不了一點兒,哪怕被秦昭拽回座位,硬是保持站立姿勢,在裴冽走進涼亭的時候,奉上一個大大的笑臉。

  「裴大人,好巧。」

  管家追到涼亭,正想開口卻見秦昭擺手,拱手退了下去。

  「這是刮的什麼風,把裴大人吹到這裡了?」秦昭始終坐在那裡,神色淡然,甚至是冷漠。

  裴冽走到石台前,將手裡拎的兩壺酒擱到桌面。

  「不歡迎?」

  「不歡迎。」

  「歡迎歡迎!」顧朝顏趕忙圓場,「大人找昭兒有事?」

  石台配四凳,裴冽坐到二人中間位置,聲音淡淡的,「本官來秦府,就一定是來找秦昭?」

  顧朝顏,「……」

  「裴大人不找我,來做什麼?」秦昭似笑非笑,聲音卻明顯低沉了下去。

  裴冽看向顧朝顏,「卸磨殺驢這種事,顧姑娘做的很好。」

  顧朝顏一頭霧水,「大人明鑑,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姑娘答應過,只要本官幫你辦妥了事,你請本官喝酒。」

  這事兒顧朝顏承認,前晚剛說。

  而且她記著呢!

  「我是想明日……」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罷。」裴冽帶了兩瓶酒,將其中一瓶遞過去,「本官不欺你,這是梅子酒,你喝它,我這一瓶是竹葉青,今晚酒盡,方休。」

  秦昭,這裡還有一個大活人好麼!

  「不好意思,阿姐已經喝了酒,今晚不能再喝了。」秦昭直接拒絕。

  裴冽看向顧朝顏。

  「我能喝。」顧朝顏重重點頭。

  「阿姐!」

  顧朝顏朝其做了一個安撫的眼神,正要倒酒時,秦昭乾脆站起來想要搶酒。

  啪!

  裴冽突然出招,擋住秦昭左手。

  「裴大人,你別強人所難!」秦昭怒道。

  裴冽還沒開口,顧朝顏果斷將兩人絞在一起的手分開,「來者是客,昭兒你不懂事,再說你剛剛還讓管家再拿一壺給我,裴大人這不是拿來了!」

  秦昭一時臉紅,「阿姐只喝帶蜂蜜的梅子酒!」

  「這酒里有蜂蜜,三勺,你且嘗嘗。」

  喜歡一個人,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喜好。

  顧朝顏想都沒想,直接握起裴冽帶來的梅子酒,斟滿,「裴大人,我敬你!一為護城河修築工程驗收一事,另家弟少不更事,不會說話,多有得罪,還請大人見諒!」

  若非裴冽,她未必能如願與蕭瑾和離。

  這是大恩!

  裴冽自斟,舉杯,「你我之間不必言謝,至於秦公子……孩子罷了,本官不會與他計較。」

  秦昭炸毛,他只比裴冽小一歲!

  「既然是我不懂事,該由我敬酒賠罪。」秦昭硬是舉起酒杯湊這個熱鬧。

  顧朝顏知道,又來了。

  彼時去往河朔的路上,秦昭跟裴冽就是這副樣子,莫說看在都與她關係不錯的情分互相讓一讓,打起來恨不得對方死。

  然後就殃及池魚,今晚少了一條,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正待顧朝顏夾在兩人中間不知所措時,另一條魚來了。

  且說蒼河將古生堂交出去,換取每年四十萬兩黃金供給濟慈院之後,生活習慣非但沒有改變,甚至有變本加厲的嫌疑。

  這會兒一身樸素長衣的蒼河聞著酒香走進放音閣。

  看到顧朝顏求助目光,拔腿就撤!

  這裡的事兒摻和不了一點兒!

  「蒼院令!」

  顧朝顏死都不能讓他走,「五十年的竹葉青!」

  蒼河真是沒那麼愛喝酒,但在轉身時看到顧朝顏指著自己頸間偌大一塊翡翠玉石,瞭然。

  「裴大人也在?」某院令硬著頭皮走進涼亭,坐到石台旁邊唯一空著的石凳上。

  裴冽沒搭理他,斟滿酒,「秦公子喝的也是竹葉青?」

  「五十年。」

  秦昭說話時,亦斟滿酒杯,「我知阿姐之事裴大人費了心思,這一杯,我敬大人。」

  裴冽沒有拒絕。

  喝倒秦昭,帶走顧朝顏!

  見其一飲而盡,秦昭也不含糊,仰頭幹了杯里的酒。

  蒼河討了個沒趣,轉爾看向左手邊的顧朝顏,用眼神詢問了一番。

  「大人好酒量。」兩個人默契的誰也沒有給誰斟酒。

  杯滿,秦昭再舉杯,「阿姐說進門是客,秦某十分容易可以在自己的府邸款待大人,我敬你。」

  裴冽同樣舉杯,「多謝。」

  二人又飲一杯。

  裴冽提起第三杯,「當日秦公子買了一百盆霧夕花跟粉黛亂,公子慧眼。」

  裴冽先干為敬,秦昭緊隨其後,「那是阿姐的意思,不過秦某當日就將那些草搬去菜市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顧朝顏猛抬頭,「昭兒!」

  裴冽微抬手,阻止顧朝顏開口,挑眉,「搬去菜市?」

  「有戶養豬的農戶。」

  「怎麼?」

  「豬不吃。」

  裴冽,「……喝。」

  「喝!」

  放音閣里氣氛壓抑到極點,裴冽跟秦昭一杯一杯接一杯,顧朝顏根本插不上嘴,索性將目光放到蒼河身上。

  這會兒蒼河已經喝了兩杯梅子酒。

  「這味道跟凌玄英釀的梅子酒,很像。」

  顧朝顏湊過去,「昭兒偷師李成舟。」

  「那個欺師滅祖的李成舟?」

  顧朝顏護短,「蒼院令注意措辭,桀驁不馴。」

  蒼河撇撇嘴,「半夜燒了凌掌廚的屋子,差點沒把自己師傅燒成黑熊精,二十幾冊孤本食譜燒的灰都不剩,害的凌掌廚一病不起,半夜垂死驚坐,哭的泣不成聲。」

  顧朝顏,「……謠言不可信。」

  「嘖!」

  蒼河不愛聽這話,「這事兒宮裡誰不知道,再說那凌掌廚在御醫院哭了半個月 ,生生把身長八尺的凌掌廚哭成病嬌娘,看著就可憐。」

  「喝酒。」顧朝顏立時轉移話題,「蒼院令可知,那兩個被你從河朔帶回來的小地痞,發配了。」

  蒼河點頭,「罪有應得。」

  「那還不是因為……」

  「停!」蒼河一本正經看向顧朝顏,「我可走了?」

  顧朝顏一把拉住人,「喝酒。」

  兩人在這邊蛐蛐咕咕,對面秦昭喚來管家,又拿來四瓶五十年釀的竹葉青。

  裴冽見酒, 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秦昭想法與他同。

  話不多說,誰先喝醉算誰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