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我想知道更多

  咳咳咳—

  御九淵過於激動,狂咳不止。

  「再者,你剛剛也說周時序在魯郡驛館不敵裴冽,有人將其救走,你以為救走他的人會是誰,他在這皇城裡認識誰!」

  謝今安恍然,「王爺是說,昨晚的事,十二魔神有露面?」

  「夜鷹從未求過十二魔神,而今周時序張嘴,想來他們也是盡了全力,終不敵……」

  御九淵又狠狠的吁出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們現在要考慮的不是周時序,而是楚世遠。」

  謝今安不解,「即便裴冽抓了周時序,也斷不會從他口中得到任何有利於楚世遠的證據,王爺擔心什麼?」

  「他們不需要從周時序口中得到什麼證據,他們只需要周時序這個人!」

  御九淵面色平靜下來,目冷如錐,「只要他們拿出證據證明周時序的身份,就能證明楚世遠是被梁國夜鷹算計,這麼明顯的誣陷,皇上就算有意想要削掉楚世遠兵權,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了,免得叫人看出他有私心,非但不能動手,保不齊還要補償楚世遠!」

  謝今安瞭然,「可我們能做什麼?」

  「看來是等不到夜鷹拿出布防圖了。」御九淵起身,因為虛弱險些跌倒。

  「王爺小心。」

  「備車,去刑部大牢。」

  謝今安停頓了一下,「王爺現在就要去見楚世遠?」

  「不然去見誰?」

  「王爺是想……讓楚世遠認罪?」

  御九淵沒有反駁,「就算沒有物證,只要楚世遠咬死他有罪,我倒要看看裴冽跟顧朝顏還有什麼辦法救他的命!」

  「可上次楚世遠不是鐵了心,不認罪嗎?」謝今安憂心道。

  御九淵前進的身形頓住,眼中發狠,「由不得他。」

  謝今安還是有些擔心,「王爺若做的太過明顯,老奴只怕裴冽他們會懷疑到你身上。」

  御九淵冷笑,「那就比一比,是他們查本王底細的速度快,還是本王取楚世遠項上人頭的速度快!」

  「走!」

  謝今安知自家王爺心意已決,便不再勸。

  馬車行到鎣華街時,忽被一人攔住。

  謝今安傳話之後,馬車即刻轉變方向……

  皇城,拱尉司。

  水牢。

  因為知道老叟的厲害,裴冽命人將其押進水牢。

  真正的水牢。

  秋末,水牢里的水很冷。

  老叟四肢被玄鐵鎖鏈綁在刑架上,腰部以下浸入冰涼水裡,肩膀的傷還在流血,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狼狽。

  顧朝顏站在正對面,看著水中央的周時序,反覆打量,「你就是夜鷹鷹首?」

  即便有確鑿的證據,她仍然不太敢相信自己放出去的餌,竟然能釣到這麼大的魚。

  水中央,老叟亦在看顧朝顏。

  挺漂亮的女人,像是精明的樣子。

  可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顧朝顏與此案何干啊!

  老叟嘲弄的笑了笑,「我說不是,你會放了我?」

  「你會放了楚世遠嗎?」

  「不會。」老叟突然變臉,眼中迸射凜冽寒意。

  顧朝顏便也回答他,「只怕現在已經輪不到你,放過他。」

  老叟笑了,「怎麼?顧夫人覺得抓住我,楚世遠就能安然無恙?」

  「所以你承認,一直以來,都是你在暗中盯著柱國公府,每時每刻都在尋找機會誣陷?」顧朝顏冷肅質問。

  「顧夫人手裡的證據已經足夠說明這一點,怎麼,你想知道更多?」老叟揚眉,絲毫沒有成為階下囚的落魄跟恐懼。

  「我想知道更多。」

  顧朝顏的話倒叫老叟不知道如何接了。

  「兩軍交戰,勝敗乃兵家常事,當年交牙谷一役倘若狄梟贏,以狄梟過往作派,他會善待楚世遠?」

  水牢里本就很冷,顧朝顏即便站在外沿,仍然被凍的面色發白。

  她此刻的表情,比水還要冷。

  老叟搖頭,「恐以同樣方式,鼓舞軍心。」

  「你既知如此,為何還要揪著楚世遠不放?」

  不等老叟開口,顧朝顏便自問自答了這個問題,「因為你與狄梟是朋友。」

  她看向水中央的老叟,「原本我還不確定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樣的朋友,直至昨晚我以狄梟重甲引夜鷹上鉤,你明知這是陷阱,還義無反顧跳進來,你明明可以逃走,卻在看到我想敲碎頭盔的時候折返……生死之交?」

  老叟輕輕咳嗽了一聲,鎖鏈激盪下,水面泛起絲絲漣漪,涼氣盪過來,顧朝顏有些冷了。

  「如你所言,生死之交。」

  她聽著老叟的回答,轉身坐到靠在北牆的座椅上。

  木椅前面擺著一張方桌,桌上備著一壺酒。

  顧朝顏提壺,倒酒。

  酒香芬芳,瀰漫整個水牢。

  老叟看過去,「沒想到你這個年紀的女娃,竟也喜歡喝這等烈酒。」

  顧朝顏端起酒杯,淺抿一口。

  酒很辣,這是顧朝顏的直觀感受。

  老叟卻言,「此酒名曰赤觴,味道火辣,入口如同沙漠中的烈風,又好比鐵匠鋪子裡灼熱的鐵砧,若不是常年飲酒,直接來這麼一口,可夠你受的。」

  烈酒入腹 ,那股火辣辣的感覺自喉嚨滑到肺腑。

  顧朝顏終於忍不住咳嗽兩聲,換老叟輕嗤。

  她站起身,重新走向水中央,腳步停在搭建在水上的木板上。

  因為酒烈,縱使陰暗的環境裡,仍能看到她臉頰顯露出緋色,「一個智多近妖的人,每說一句話都會有它的意義。」

  老叟臉色變了變,「哦?」

  「據我所知,狄梟有兩個十分要好的朋友,一個喜酒, 一個喜茶。」

  顧朝顏靜靜看著水中央的老叟,半晌繼續道,「據梁都酒莊的老闆說,狄梟自年少時便去他家的酒莊買酒,每次都會買那裡最烈的酒,也就是你剛剛所說的赤觴。」

  老叟沉默。

  「你若是狄梟那位喜酒的朋友,我剛剛飲酒,你便知我猜中是你,可若真是你,會有心情與我討論赤觴是不是烈酒,它口感如何,它又適合什麼樣的人喝?」

  水中央,老叟的心情開始變得不平靜,面色卻是平常。

  顧朝顏看向強作鎮定的老叟,「因為你不是那個人,才會與我說那麼多,誤讓我覺得你是。」

  「會不會太過於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