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重甲與楚世遠一樣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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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綿延,無休無止。

  魯郡驛館數里之外,戴著鬼面的秦昭見無人追過來,將老叟扶到樹旁,「老爹可還好?」

  「無妨,裴冽只想活捉,沒想殺我。」

  到底是一場激戰,老叟身上留有數道傷痕,他抬頭,「你是新任玄冥?」

  「正是。」

  老叟拱手,「此番,多謝。」

  不等秦昭開口,老叟手執斷劍欲走。

  秦昭攔住他,「老爹還要回去?」

  「狄梟重甲,我志在必得!」

  見老叟如此執著,秦昭開口勸道,「今晚明顯是局,老爹不該魯莽行事,重甲固然重要,可若被裴冽拿到證據,楚世遠無罪釋放,老爹豈不白白賠上一條性命,孰輕孰重,老爹細思!」

  老叟抬頭,聲音如晨鐘暮鼓,鏗鏘有力,「重甲與楚世遠的命,一樣重要。」

  秦昭雖然不知道一向精明如狐的老叟為何在這個問題上拎不清,但也沒有繼續阻止,這不是他的事。

  老叟走出數步,一隻夜鷹落於肩頭。

  他摘下系在夜鷹腿上的信筒,打開看時白眉緊皺。

  待老叟毀掉密信,即轉身回到秦昭面前,神色中帶著明顯的緊張,「你可與我走一遭寶華寺?」

  秦昭心下微沉,不動聲色點頭道,「好。」

  四輛馬車之中,秦昭的馬車自出城一路向北。

  馬車停在一處村莊附近,隨行人里並無拱尉司侍衛,多為他在墨隱門裡僱傭的殺手,以及他府上管家楊曙。

  近卯時,秋雨仍在哩哩啦啦下著,一個農婦帶著自己的兒子從院子旁邊的耳房裡走出來,身上披著蓑衣。

  她叫兒子到馬棚里給那幾匹馬餵上草料,自己則到下房生火做飯。

  飯快做好的時候管家楊曙從外面走進來。

  楊曙五旬年紀,一身褐色夾袍,腰間扎著同款顏色的腰帶,腰帶下常年掛著一個繡工精緻的香囊,鬢角已現銀絲,頭髮梳理的十分整齊,以玉冠簡單束起,看上去,斯斯文文。

  「這位爺怎麼進來了,下房亂,莫髒了您的衣服!」婦人正在灶台前抽拉風箱,見楊曙進來當下起身,一臉侷促跟討好。

  楊曙笑了笑,從懷裡拿出銀兩,「昨晚說好的價錢,一會兒用過早飯我們就走,銀子給你。」

  看到楊曙遞過來的銀子,婦人怕自己手髒遭嫌棄,刻意在衣角上抹了又抹,這才敢彎腰伸手去接,「謝這位爺!」

  「謝就不用了,用過早飯,你跟我們一起走。」楊曙說的十分隨意。

  婦人接過銀子的手頓了一下,聲音聽起來帶著幾分顫音,「這位爺……是有什麼生意要關照我嗎?」

  楊曙瞧著婦人,眯起眼,「梁國夜鷹已經滲透至此?」

  婦人一臉茫然,「什麼鷹?」

  「來人,抓了。」

  楊曙音落,早就候在外面的手下呼啦衝進來,不待婦人解釋,將其扣住。

  與之一起被扣的,還有她的兒子……

  秋雨連綿不休,下了整整一夜。

  寶華寺的禪房裡,印光與顧朝顏臨面而坐。

  「照夫人的意思,夜鷹是為給狄梟報仇,才會對楚世遠趕盡殺絕?」印光聽了整個晚上,才算捋清思路。

  顧朝顏點頭,「此前種種跡象,現連綴在一起,絕無差錯。」

  「可依夫人之意,夜鷹鷹首不可離梁都,那夫人今日之誘餌,釣的是哪條魚?」

  顧朝顏對印光也沒有多大隱瞞 ,「雖然夜鷹除了鷹首,不分高低,但誣陷柱國公這件事他們至少會有一個調度在皇城裡,我抓此人。」

  印光仔細想了想,「夫人就這麼放心把所有事都告訴老衲?」

  顧朝顏默默看他。

  印光忽然來的興致,「夫人就沒想過,老衲有可能會是梁國細作?」

  面對印光的假設,顧朝顏亦給予假設的回應,聲音淡淡的,「那就抓你。」

  印光毛骨悚然。

  他特別不喜歡顧朝顏這麼看他,無甚表情的臉,卻像是寫滿了陰謀詭計。

  「咳,老衲只是開玩笑。」

  「不然呢。」

  顧朝顏沒再理印光,朝窗外看過去。

  半掩的窗欞,外面秋雨一夜未停。

  黎明將過,鉛雲掩蓋了魚肚白,天色還是很暗。

  彼時她叫沈屹跟秦昭暗中調查狄梟,得回來的消息里,稱狄梟不善交友,是以在梁國沒什麼朋友。

  沒什麼朋友不代表沒朋友,消息里稱狄梟喜歡菸斗,所以經常會去梁都一家菸絲店裡買菸絲,這個無甚稀奇。

  稀奇的是除了菸絲店,狄梟光顧最多的是一家酒莊跟一家茶莊。

  那家酒莊三輩人開了百餘年,沈屹買到的消息里稱,狄梟年少還不是將軍時經常會去那裡買酒,點名要一種名叫赤觴的烈酒。

  但狄梟不會喝酒!

  顧朝顏記得楚錦珏說過,他在蓮花村村頭遇到的老叟腰間剛好挎著一個酒葫蘆,且待他與老叟回到住處時,亦看到了一個菸斗。

  是巧合?

  若不是,她希望今晚能見到那個老叟。

  至於另外一家茶莊,開了五十年,換了三個掌柜的,幸有帳簿可查。

  狄梟在那裡買的茶葉有很多種,都是新品及珍品。

  可奇怪的是狄梟並不喜喝茶。

  依兩家帳簿記載,狄梟經常會同時光顧兩家店。

  只是不知,那老叟喜不喜喝茶。

  「大師有朋友嗎?」顧朝顏收回視線,認真看向印光。

  印光搖頭,「朋友是軟肋。」

  「大師有親人嗎?」

  印光搖頭,「親人是軟肋。」

  「大師有……」

  「沒有。」印光學會搶答了。

  顧朝顏,「……大師有軟肋嗎?」

  「錢。」印光大大方方承認,「這個世上除了錢,再沒有什麼能打動我。」

  面對印光的坦蕩,顧朝顏忽然想知道,「大師是怎麼成為大師的?」

  沒有誰生來忘情,該是怎樣的經歷才成就了如今目下無塵的印光。

  許是沒想到顧朝顏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印光失神,怎麼成為大師的?

  那應該是很久的事了。

  忽在這時,門外洛風來報,「人來了。」

  顧朝顏美眸陡寒,眼中帶著一絲興奮,「多少?」

  「就一個,當日搶奪柔妃屍體時此人出現過,看身法輕功極高,應該是十二魔神里的燭九陰。」

  聽到洛風回稟,顧朝顏心下微涼,「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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