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天罡陣

  裴冽雖未入過天罡陣,但他知此陣各門方位,以及生門位置。

  此時陣內,老叟手中黑劍揮動生風,雖有雷電衝擊,但周身有劍氣包裹並未受到重創。

  看到裴冽,老叟目色陡戾。

  咔嚓—

  黑劍直擊,裴冽立時出劍抵擋!

  忽有雷電自頭頂閃過,他只覺眼前一片空白,長秋殿內,母親手腕垂落於榻,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蜿蜒成一條血河。

  呃!

  黑劍生生撞上孤鳴,虎口震痛。

  裴冽猛然一驚。

  老叟再襲時,一道閃電劈在老叟身上。

  雖是幻象,內力對沖卻真實存在。

  那道仿佛真實存在的閃電雖然擋下致命攻襲,裴冽仍然被劍氣傷到左肩。

  天罡陣內黑雲壓頂,雷鳴撼天。

  裴冽強迫自己鎮定,再舉孤鳴!

  另一處,老叟眼中發狠,黑劍帶著強大戾氣再次劈落。

  『我不相信郁妃娘娘會自殺,娘娘昨個兒還說會教我醃酸甜酸甜的蘿蔔!』

  『這可難說,保不齊是九皇子又被太傅說笨,皇上都放棄了,娘娘覺得在宮裡的日子沒什麼奔頭,一時想不開。』

  『說來也奇怪,娘娘那麼聰明,九皇子就……』

  殿外陰沉,外祖父牽著他的手一步步走上台階,耳畔傳來的聲音仿佛一把把刀子扎進他心裡。

  那時的他只有七歲。

  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有冷漠,有嫌棄,有同情跟憐憫,直至走進殿裡。

  咔嚓!

  巨大閃電刷亮整個長秋殿,母親靜靜躺在軟榻上,臉色慘白如紙。

  是他蠢,他笨,他不爭氣才會害死自己的母親!

  一直以來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愧疚跟悲慟突然爆發,裴冽猛然舉起孤鳴,斬出凌厲一劍。

  砰!

  雙劍碰撞瞬間,火花迸濺。

  雷電交加,兩劍在陣眼中間瘋狂斬切!

  老叟雖內力在裴冽之上,幸有天罡陣加持,孤鳴毫不勢弱。

  這一刻的裴冽轉守為攻,劍招變化莫測。

  『當、當、當—』

  陣眼中心接連響起數下金屬撞擊的聲音,裴冽與老叟斗在一處。

  只是數秒,孤鳴與黑劍已然撞擊十數次,聲音之戾,刺痛耳膜。

  持續糾纏後,老叟猛然退出,單手負劍,左臂出現血痕。

  陣外,雲崎子突然高喝,「大人!就是現在!」

  嗤—

  孤鳴破空直擊,兩點之間直線最近!

  裴冽此招劍路極為簡單,甚至有些粗暴的刺向老叟心臟。

  劍速之快,猶如在兩人周圍不斷出現的亮白閃電!

  高手對決,勝負只在朝夕。

  面對如此迅猛的劍招,老叟目色驟冷,當即舉起起黑劍格擋。

  可他忘了,此時此記的他們仍在陣中。

  咔嚓!

  雙劍沖觸瞬間,裴冽腳步重踏起身,呈居高臨下之勢。

  孤鳴瘋狂下壓!

  幾乎同時,陣中數道閃電皆落於孤鳴,一股強大勁氣自孤鳴劍身迸發而出!

  老叟臉色大變,想要退,為時已晚!

  灼熱氣浪自兩人周圍翻滾而泄,天罡陣破。

  十名侍衛皆被氣浪掀起,往外飄飛。

  雲崎子亦被那股力道衝擊,跌倒在地。

  中心位置,裴冽與老叟臨面而立,孤鳴直戳老叟胸口,距心臟位置不到半寸。

  黑劍已斷,老叟單手握住孤鳴劍身,鮮血蜿蜒,雙目如炬。

  「你輸了。」裴冽冷漠道。

  老叟沒想到自己會輸。

  秋雨淅淅瀝瀝,無歇無止。

  他扭頭,透過半掩的窗欞看向桌案上的護領跟肩吞,眼底流露出難以形容的渴望跟悲傷。

  裴冽生怕有異,抽劍瞬間抬指封穴。

  「大人小心!」

  千鈞一髮,數枚暗器破空疾射。

  裴冽閃身之際拋出孤鳴抵擋,幾乎同時,身形往前抓住老叟衣領,欲將人拉進屋裡。

  砰、砰!

  黃色濃煙在院中炸開,裴冽緊抓老叟不放!

  「大人閉息!有毒!」

  雲崎子察覺異樣,高喝之際,忽有數道身影從對面屋檐上疾襲過來!

  孤鳴迴旋,裴冽單手執劍抵擋,另一隻手仍死死拽住老叟。

  幸虧雲崎子也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在黃色濃霧騰起瞬間他亦從袖兜里掏出兩個瓷瓶,朝院中狠狠一砸。

  異香跟濃煙充斥的院子裡,幾個蒙面身影先後倒地,連同拱尉司的十個侍衛也都跟著全身無力趴在地上。

  煙霧散盡。

  院中,裴冽看向被他封住穴道的老叟,冷聲開口,「你跑不了。」

  面對裴冽如此自信模樣,老叟忽然一笑,「未必。」

  「大人小心!毒蜂……是毒蜂!」

  令人沉悶的嗡嗡聲由遠及近,且在裴冽跟雲崎子反應過來的時候,無數指甲大小的毒蜂在夜雨中,猶如利箭穿行,直撞過來。

  毒蜂太過密集,縱是孤鳴亦抵擋不住!

  裴冽單手拽住老叟肩膀,想要退回書房時一道身影如從天降,抓住老叟另一處肩膀。

  二人打鬥時裴冽被毒蜂蟄了數下,動作遲緩,被對方狠拍一掌!

  「走!」

  那人趁機叩住老叟肩膀,縱身一躍,消失在暗黑雨夜。

  隨著那人離開,無數毒蜂散盡。

  院中,裴冽冷冷盯著那人與老叟消失的方向,目色如潭。

  「大人,快吃藥!」雲崎子忍住蟄痛走到裴冽身邊,遞了枚藥丸過去。

  裴冽接過藥丸,含入嘴裡,「玄冥?」

  「像又不像。」拱尉司查梁國十二魔神五年之久,自然有相對應的資料記載,其中關於玄冥的最少。

  只知其素來以鬼面示人,擅御蜂。

  裴冽側目。

  雲崎子的解釋是,「剛剛那人明明是個年輕人,可依我們調查所知,玄冥是位老者。」

  裴冽神情冷漠,「姑蘇一戰十二魔神折損五人……現在看,是六人。」

  不再想玄冥之事,裴冽將孤鳴交到雲崎子手裡,「劍尖沾過那人的血。」

  雲崎子瞭然,「大人給我一柱香的時間。」

  丑時已過,密林深處的空地上支起一個偌大的帳篷。

  帳篷有頂,四周無遮擋的雨布。

  中間位置,一襲湛藍色長衣的沈屹正坐在那裡,面前擺著一個方桌,桌上供著重甲之一的胸甲。

  「葉池,你說他們能看到嗎?」

  身側小廝立時湊過去,「回公子,這幕天席地的他們要再看不到,豈不是瞎子麼!」